一
最后我还是离开了西城,搬到位于长沙的这所老房子。
很旧,旧的有些沉重,就如同我那刻的心情一样。
你要知道,我并不是那种离开你就无法呼吸的人————可我仍然是人,我会在那一刻为自己感到心痛。
站在长沙车站时,这座城给了我一份礼物。
我并没有预料到,五月的长沙会让穿着秋裤的我留下多深的记忆。
那一刻就像桑拿
我承认,作为北方人,我很难接受五月初会有这么热的天气。
还记得许久以前有人对我说平筠秀,你上辈子一定是南极的企鹅,怕热,还这么矮。
到达长沙的第一天,我觉得整座城都在嘲笑捂着秋裤的我。
——我恨秋裤,至少那天的确如此。
到达长沙的第二天,许诺在MSN问我
“筠秀,长沙的风景好么?”
那时的我并没有从第一天车站的阴影走出来,旅馆里我很没形象的穿着短裤抱着笔记本向他抱怨,
“好的可以蒸包子了!
许狐狸你就该来住上两天,保准热掉你的狐狸毛。”
许诺并没有如以前一般讥讽我
“不了,我这里事情很多啊,筠秀你还是自己享受吧,”
“好吧,许狐狸,你真应该来长沙看看,这里可是晓楠的故乡呢,哈哈”
敲过去这段话过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可能再也不敢听到她的消息,这就像是一个禁忌,谁也不敢揭开的禁忌。
许诺很久都没有回复我的这一句话。
但我知道他一定盯着屏幕掉眼泪。
我试着等他的回复,可是最终还是悻悻的关上电脑。
——那晚我依旧睡不踏实
许诺或许也是如此。
二
关于晓楠,我的第一印象是一个笑起来会有酒窝的女生。
那种可以带着阳光的微笑,我可能再怎么模仿也学不来。
她是一个阳光而又漂亮的姑娘,她爱笑,但我不同。
我不是爱笑的人,从来不是。
第一次看见晓楠是零九年夏天,那时候站在许诺楼下,我看着白色的小木床里探头出来的她。
那时她留着长发,带着紫色的花样儿,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
很干净,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是筠秀姐吗?经常听诺提起呢”
我记得这是和晓楠的第一次见面,也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可能正因如此,我的印象里晓楠一直都是小家碧玉似的女子。
可这也只能是印象中的事情。
许诺是第一眼就会让人觉得干净的人,晓楠也是如此。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作之合。
我很喜欢晓楠一般的女子,事实上我更想像她一些,温和,阳光,干净的像是一杯水。
但我仍旧是我,我会饮酒,会纹身,会好久都不洗头发,会把所有的如意与不如意都埋在心房里。
这就是我。一个真实的平筠秀。
见到晓楠的第一面后,我便有意的避免和许诺碰面。
他那么喜欢晓楠,我不适合出现。
朋友与爱人是有距离的,我属于前者。
三
自此之后我在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见到许诺。
朋友们的闲谈中我可得知关于许诺的只言片语。
汇集起来的消息是,许诺与晓楠过着旁人羡慕的生活。
这个旁人是我,也是他们身边的人。
怎么说呢?
珠联璧合
这是我唯一所能想到的词
再见到许诺已经是二月之后
西城有很多幼儿园,当那么多孩子在我面前一拥而过时,我突然发现这座城原来会有这么多新个体。
那时有那么一个小姑娘,扎着精致的细辫儿,一双眼睛水灵的让我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子都羡慕。
她在一群孩子中显得有些特别,路过时,她忽然拉着我的裙子嘟囔着。
我仔细听时才发现小家伙念着一个我莫名敬畏的词
——妈妈
这是一次唐突的遇见
可这小家伙却给我一种亲近感
我在她手心塞过一颗糖,她的手比我想象中凉
我喜欢小孩子,这点与我性格矛盾。
后来,小姑娘的父亲将她接走,那是一个有着与年龄不符合
沧桑的男子
他离开时,回头站在街末望过我一眼,那一刻的眼神复杂的我看不懂。
我想,那天我身上一定有小姑娘母亲的影子。
归去的途上,我遇见了许诺。
不出意外,晓楠也在。
我站在西城小有名气的平安书屋门口。
那是一家小而雅致的书店,店主是一个留着长发的中年女子,她的身上有一种名媛的气质,这是我印象中最深的一点。
那一定是一个年轻时风华绝代的女子。
我一直这么认为,直到一二年这家书店关门。
回头的那一刻,许诺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
“筠秀,真巧啊!”
长久离别不成悲
真的很巧,假如我再早点离开的话
许诺与晓楠如同所有热恋的小情侣一样,有许诺便有晓楠。
“筠秀姐,许久不见呢?”
“是啊,最近还想着来找你们和许诺!”
不知所措的我不知道用什么借口搪塞。
“筠秀,最近都没看见你,怎么好像躲着我似的”许诺又说
“不如今天一起吃顿饭吧?”
“哈,许狐狸你知道我不爱去的……”
“筠秀,你这样就像疏远我一样”
许诺牢骚话说出来,我像被戳破心事的小姑娘一样窘迫。
“怎么会,哈哈,你不要想多”
“……”
“……”
或许是莫名作祟的不安心理,我还是应了许诺的邀请。
这一顿饭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女子。
也是此生最后一次。
许诺选择在家中自己动手,他是印象中那种很会做菜的男子。
但真正看见在厨房忙碌的人时
很意外,忙碌的人是围着青色围裙的晓楠。
我并没有想到她也是会做菜的,美女不都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吗?
她是例外
我不算美女,却连最基础的煮米都不会。
我是意料之外ヽ(≧Д≦)ノ
晓楠是地道的南方人,她会做一手极其精致的淮扬菜,然而她本人却是土生土长的长沙人。
她真的很会做菜,每一道菜都精致的像她
可这顿饭我并没有胃口
“筠秀,身体不适么?”许诺突兀的发问,吓着我一颤。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你平时可不是吃这么少的”又问
“并没有,一直都是这样。”
我的态度让许诺没再发问,这事亦是这么过去了。
晓楠也只是一直笑着给我择菜,虽然我并没有胃口。
饭后没停留,我借口有事情,匆匆忙忙的离开,就像逃荒一样。
走前晓楠拉着我的手说了好多话,我从未听她一次将这么多话,可事后回想起来我却是一句都未记住。
我记不清是怎么样离开许诺家,也许很狼狈吧。
就像逃荒者。
晓楠的悄悄话,许诺的关心我都没记住,眼中不断放大的,回忆的,重复的一直都是许诺拉着晓楠的手。
回到家,我很没出息的窝在被窝里哭,可有什么可哭的呢?是像最长久的东西有一天突然消失,叫我怎么能不心痛。
我不知道,我像极了在全世界面容哭的傻子,可笑又可悲。
我想我心里与许诺之间生了一颗刺,一旦靠近便刺的鲜血淋漓的刺。
但想想,我有什么可以难过的呢?
有晓楠的许诺才是许诺吧。
朋友与爱人是有距离的,我是前者,晓楠是后者。
许诺,要幸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