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发现你真的很勇敢!”红袖楼顶那四面透着风的凉亭里坐着两个人,凌月月换了一身青色的衣服,跟他先前的千情衣一般是淡淡的颜色,淡到可以看出他里面的内衣也是青色的。云墨仔细的端详着身前的男人,青色的内衣搭配红色的外套,这样的红绿配总是让他觉得不是很搭调,此刻换了青色的外套倒是让云墨觉得他端雅了几分。对于男人说的那句似是夸赞却又不明显的话,云墨反应的也就有些迟了。
“为什么这样说?”“启灵境的修为敢上去直接砍一条通灵妖龙的头的人,怎么说都是勇敢的,要知道通灵境的强者对付这样的妖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倒是一剑把妖龙剖腹了,你不是比强者还要强?”凌月月从话语中听出了讥讽的意味,皱了皱眉头看向对坐的黑衣少年,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满满的都是敬意,于是眉头又舒展开。
云墨没有注意到凌月月的目光,他是知道凌月月不是一般人的,也知道他是个强者。堂堂的红袖招怎么可能没有高手坐镇?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位红袖招的幕后老板竟然如此的强,通灵中阶的修为堪比云墨的启蒙恩师独臂老人。算起来老人过百岁了,但是身前这个叫凌月月的男人怎么看也就是双十的年纪。虽然松散的乱发看上去很沧桑,但是白皙的面容,灵动的眼眸,看得出很精明,却是看不出老成的。
说话间,船不知行了多久,天色却越来越明朗,明朗却不明亮,因为天边已经出现了月牙。凌月月看着船头不远处的峡口道:“待会便要到江陵了!”云墨转过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方有光,在幽暗的幽冥峡中看着峡口,总有一中黑暗走向光明的感觉,尽管已经快要入夜。
出了峡口,云墨似乎感觉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自己也松了口气。似乎所有通过峡口的人都松了口气,云墨听见不远处渔船上渔民们的呦呵声,那声音比幽冥峡两岸的猿声差不了多少。
“今晚在江陵过夜,今夜过后便要分道扬镳了!”凌月月提起桌上的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自顾自的喝着。云墨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酒香,问道:“这是酒?”“嗯!待会到了江陵红袖招会先演一场,算是给你们这些考生们压压惊。”云墨想到刚刚过去的血腥一幕,不由有些发冷,“确实挺惊的!我没见过如此大的一条蛇,额,是妖龙!”“幽冥峡生的本就怪异,所谓事反常态,必有妖邪,有些妖物也不足为奇。”说着,凌月月喝完了一杯酒又给云墨斟了一杯。
云墨端起身前的酒杯,杯口触及唇边,一股淡淡的酒味冲向了鼻尖。感受着酒水湿润了唇边,云墨不禁想起许久没有喝酒了。自从那个自称自己是女王的丫头离开自己的后一天,云墨便没有喝过酒。他的女王离开的时候给他买了一壶酒,当时酒壶下还垫着张字帖,字帖上写着“小云子,不准忘了姐姐!”。平日里一壶酒要喝上一周,那一晚云墨却把一壶酒都喝了,然后一直睡到第三天的早上。“怎么了?”凌月月的声音拉回了云墨的心神,云墨一口饮干杯中的酒,感受着甜甜的酒香道:“好酒!”
夜色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房屋,灯火并不多,夜渐渐深了,江陵人也都入睡。这条来自北方的红袖楼船就这样静静的停在一处岸边,然后歌舞升平。“你不下去看看?”凌月月看着云墨问道,却没有起身。“你不去?”“迟迟编排的舞曲,我都看过了!”想来也是,红袖招的大掌柜怎会对自己家的歌舞感兴趣。“那!再见!”云墨起身向楼下走去,当他走到楼梯口时身后传来凌月月的声音,“金榜题名的时候,记得来红袖招坐坐!”云墨撇了撇嘴角道:“等你到了天朝城,我闻信便会来你这坐坐。”
天朝城何其繁华,此一别却是不知何时才相见,小小红楼想要在京都出名并不容易,不出名云墨又怎容易找到红袖招?
当云墨来到红袖楼内时,歌舞早已经结束一曲。台上的姑娘们载歌载舞,台下的书生们围坐着,有的温文尔雅,有的洒脱豪放。在一个角落中云墨找到了玉笔公子,小花小草一左一右的坐在玉笔公子身旁,却不见拓跋六情。“情哥哥呢?”拓跋六情被妖龙震飞差点撞坏了红袖招的牌坊,后来却没事人似得站了起来,让众人见识了他的强悍。此刻歌舞升平,楼船上的人都聚在红袖楼中他却不在,云墨不免有些惊讶。小花小草见云墨过来,连忙在中间让了个位置,甜甜的叫到:“小三少爷快坐下,下一场要开始了!”见识了云墨挥剑砍妖龙的一幕,两个还未发育的小小少女不由对这个黑发少年产生了一丝丝的崇拜。
“早早便回房间去了,一直没出来!”见云墨过来,被小花小草缠着的于波涛似乎看到了救星,连忙拍拍身旁的蒲团,示意云墨坐下。可是云墨并没有坐下,说了句“我去看看情哥哥!”便向船尾走去。
云墨猜想情哥哥莫不是受了什么伤,于是不由加快的步伐。小屋中灯火还亮着,云墨敲了敲门,屋内传出拓跋六情的声音:“等一等!”。不多时门便开了,拓跋六情只穿着白布内衣,头顶是湿露露的,看上去神采奕奕。“洗澡了?”“哥哥终于到洗经成功了!哈哈哈!现在感觉浑身舒畅啊!”
云墨侧身进了小屋中,屋里有一股腥臭的味道,洗澡的木桶中此刻已经呈暗黄色。云墨捂住鼻子问道:“我去!你不是经常洗澡的吗?这是什么情况?快些收拾了吧!”拓跋六情看云墨一脸嫌弃的样子,解释道:“这些都是我体内的杂质,我按照师傅的说法,特意准备的药水澡,水里可有好多名贵的药物呢!你要不要洗洗?”
云墨当然不会去洗,那样的洗澡水会要了云墨的命,好在情哥哥打扫的还算彻底。倒掉了洗澡水,又拿来熏香,屋子里倒是没有什么异味。原来情哥哥与妖龙一战,却是从锻骨境成功迈入了洗经境界,想来那一下摔得算是值了。“明日我们这些考生便要下船去了,你不去看看歌舞吗?这可是最后一次了!”见云墨已经脱下了衣服准备上床,拓跋六情边用毛巾擦拭着光秃秃头顶似乎想要把它擦得比灯火还亮边问道。
“没兴趣!你去吧!我先睡了!”云墨侧身躺在床上,盖上被褥道:“灯就不熄吧,省得你们回来的时候还要打火石。”油灯是用火石点的,打火石的动静并不小。听到情哥哥关门的声音,云墨从怀中取出挂着的紫色的镯子,那镯子是九九的,九九有七色的镯子,全都戴在左手上。紫色的镯子算是九九留给云墨的唯一的东西,那张压在酒壶底下的字帖云墨还放在空酒壶底下。
看着那镯子在灯火下映着淡淡的紫色的光,云墨觉得特别好看,就像九九一样好看,红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有时会发出紫色。她在他身边不到两年,但是云墨习惯了睡觉的时候她把他当做暖炉紧紧的抱着,他习惯了她身上的凉意。两年他想要用自己的身体给她温暖,可是他还没有彻底祛除她的寒毒,她却已经离开。此刻,她还好吗?她会冷吗?冷的时候还有人抱着她取暖吗?云墨将系着带子的镯子压在枕头下,心道:“九九!我想你了!”然后闭上眼睛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