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声名在外的永安王如出一辙,根本不是人们口口相传的那个无能昏君。殷红血水从嘴里流下,草上飞又一次笑了,其实他早就知道,几年前就知道,这个皇帝是只蛰伏的猛虎,骨子里也是嗜血的,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个温和善良谦谦君子。
“说!”胸口的箭被拉出一丝,恨不能立刻死去那种钻心之疼,额头汗水和着血水一起融在脚下,他多想喊一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他知道他不会,也不想施舍一个字给他。
“你是聋子还是哑巴?”孛浮不想让他这么快死去,所以,改换了地方,从腿上倒抽出那支贯穿他小腿的箭。“说,是不是纳兰泽兮派你来的?”剧烈疼痛中让他恨不能立刻死去。然而,他的眼神,却没有因为这样的想法而变得有一丝退缩。怨毒的神情终于让孛浮看出了端倪“朕看出来了,你恨朕。既然有恨为什么不敢说出来?”肩部的箭也同样被一点一点倒抽出来,草上飞纵然已经汗如雨下,疼的全身颤抖不止摇摇晃晃起来,任是没有吭出一个字。
滴着血的箭自孛浮手中举起,就在捅出去的那一刻,草上飞被一条鞭子拉出门外。
“追!”前面瘦小的黑衣人驮着草上飞在各宫之间躲来窜去,虽然走房顶是最快速的捷径,但她知道,现在如果上去立刻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很快,他们被跟丢了。浓浓夜色里,孛浮的脸在月光下格外苍白,手上,胸口,袖子,脸上,甚至鞋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红。“看样子,朕身边还藏了一个高手!”对环境如此熟悉,不是细作又是什么?
枯井里,瘦小的黑衣人一手搂着草上飞一手拽着吊绳眼看就要撑不住。
水滴声自井里传来,孛浮准备过去看个究竟,侍卫上来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虽然他不信邪,但还是有些忌讳,放弃了一看究竟的打算,毕竟,淑妃是被他推下去的!
破败的院子里,昔日光景已不复。那个聪慧善良的小姑娘,她唤他三郎!她什么都好,就是太拗,为了玉妃的事和他闹了好久他哄不好就把她贬到了这里。那天,本来是接她回去的。不知道怎的,他们就吵起来了,吵的好激烈,生气之余他拂袖而去,却不想竟把站在井台边的她推倒。尽管他努力把手伸的很长,还是眼睁睁看着她掉下去。
那一天,那个叫绮梦的姑娘,他最爱的淑妃,在他怀里变冷,冷到冻僵了他的心。
时隔一年,她在落水的那一刻说的那三个字,至今清晰的在脑海里漂浮,就像那天井里来回碰出击的久久回音。她说,我恨你。她恨他,那个说过爱他一世的姑娘最后说的话是,她恨他!
“走吧!”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人或事,孛浮也一样。
侍卫们分成几拨沿着乱七八糟的血迹继续寻找,井口上一朵盛开的红梅在月光下隐约可见。
确定他们已经走远,黑衣人才蹬着井壁把草上飞带上来。在她推门的当口,草上飞突然变得沉重,犟在门外不愿意进去。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那口井,了然的没有带着他进去。“时隔一年,你还是不能面对!”
喉咙里咽下一重又一重的苦涩,草上飞折断胸口的箭头。冰凉刺骨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却唯有胸口那里最沉重,最难受,疼的喘不过气来。“再多个一年,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
“这一次,为什么这么大意?把自己伤成这样。”声音里透着些刻意的冷淡,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坦然。
“本来已经成功了,半路出了点叉子,你知道的,我们的原则一向都是不走回头路。我违背了原则,自然也就吃了苦头!”
“想必定然是有原因的,我能帮到你什么?”
草上飞转过头,看着瘦弱的她,笑笑,“”这冷宫里可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我救的人受伤了,我也这样了,宫门怕是出不去了。”本来是救人的,反倒落了个同病相怜。
“这个简单,知道皇后的冷宫在哪吗?”
“知道!”
“带上你救的人在她冷宫后面的假山那里等我,我得趁那昏君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多拿些伤药出来给你们。”
草上飞点点头拖着一只脚往前面走去,黑衣人看了他一眼,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草上飞推门进来的时候,梦娌若正在昏睡,好在她还能及时醒过来,不然,他现在还真拖不动她。
漆黑的冷宫别院里,月亮是唯一的照明,两个同样步履蹒跚的人相扶着挪到不远的假山处。
不一会儿,那瘦弱的黑衣人背着一个大包袱过来,在假山上某一个凹处一摁,平坦的巨石滑开。黑衣人率先背着包袱下去,抹黑把他们轮流扶下台阶后在壁上一摁巨石无声滑回原位。这下,才敢打燃火石点壁灯。
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三人才在一处明显是居室的地方停下,梦娌若大概记了一下。途中,他们拐了十二次弯,九次岔路口,每一次走的方向都不一样,想理个路线都理不出来。
“这条路,是当年墨家篡位时偷偷带兵进宫的密道。”
“那我们躲在这里不是更危险?”梦娌若觉得这也未免太胆大了。
“这条密道,当时是纳兰将军用的,自然也只有他知道。后来墨修未免重蹈覆辙曾多次打听,纳兰将军看出墨修似有过河拆桥的打算,便将另一条为明皇所修的运粮暗道指给他。果不其然,墨修填了暗道后就对纳兰将军下手了,所幸纳兰将军有先见之名,在墨修填暗道时秘密改善了这条暗道。”草上飞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方才较劲还不觉得,现下是真的疼到抓心。
“都是我害得!”看清草上飞的伤势后,梦娌若心里别提多难受,为什么她总是给别人添麻烦?
“不关你的事!”咬牙忍着剧痛,草上飞抬头对那黑衣人说到“赶紧去给纳兰公子传信,就说计划有变,暂时不能露面,望尽快回府。待时机成熟,携佳人以会俏公子!”
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梦娌若,黑衣人从另一条出去,看来,这四通八达的迷宫她走的很熟。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说的出玩笑话来!”随手撩开乱发,梦娌若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
“给你个选择的机会”
“啊?”梦娌若没反应过来。
“我们是自己顾自己呢。还是互相帮忙?”草上飞从石桌上被打开的大包袱里拖下一个小包袱,一散开里面全是些瓶瓶罐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