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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往事

路尘缓缓挪动身躯,一阵劈啪作响的骨骼舒动之声清脆传出,随即重重地喘出口气来,双眼飞速地环视着周围,眉头却越皱越紧,不禁倒吸口凉气。

这里,好像一个人也没有。

难道千年前的狱龙骑士已经身死魂灭……

不过旋即路尘便否决了自己的猜想,若真如此,噬魂之戒区区地阶灵宝,又怎会生出心智,与自己抗衡呢?

忽的,他猛然发现,不远处的一处浮空上,有着一座巨大的王座悬于空中。一种强大而又熟悉的灵压自其上散发出来,令路尘心生压迫之感。

“这是暗系灵压!”他不由得惊呼道。

毕竟除了自己,这是他首次遇到一个身怀暗系灵力的“人”。带着种种疑问,路尘不由得慢慢朝那王座处缓缓走去,越是靠近,感受到的暗系灵压压迫就越强。最后不禁发现,这股强悍的灵压,居然强大到连如今的小古都无法相抗的程度!

“前辈,晚生名叫路尘,正是先前那喊话之人。”行至那座椅背下面,他冲着上方便是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之所以其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殷勤之意,一来是他被这王座之上那抹残魂发散出的惊人灵压所慑服,二来则是希望能得到其认可,成为噬魂之戒的新一任主人。

话一出口,那上方原先背对他的巨大王座旋即缓缓转了过来,正面对向他。“那是混沌令吧……”一个僵硬,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闷沉声音自上方传来。

“是。”他微微抬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鼻子,望着空中那座椅之上的男子,只见他浑身被黑色的宽大长袍裹得严严实实,一张脸也是深陷袍服之中,令人难以见到他的表情神色。

“一千年了么,没想到还能再说一次人话,呵呵……”那沧桑的声音蕴含着霸气的暗系灵压向路尘席卷而来,震得路尘浑身一痛,意识似要模糊,“不可以在这里倒下!”路尘心中暗暗念道,旋即运转起暗系灵力护体,强撑着保持清醒的意识。

“昔年我奉命拦截他,没想到却是被其所伤,重伤封印于这山麓之中……”

“随我一起被封印于此的狱龙,一直将灵力运转到极致,助我涵养身体,这消耗了它过多的灵力,不久灵力耗尽它也是亡命于此。为了保存所剩不多的灵气,我只好舍弃身体,将所剩不多的灵力寄托于这戒指之中……”

“不甘心啊,等了那么多年,这强大的封印居然使得无人得以寻觅,不甘心啊,我尚未扬名于天下,便在此处化为尘土……”

“于是我聚集了最后的灵力,化成凝结毕生力量的一击,希望在这漫漫岁月长河中,有人得以解开这封印,得到我的传承,从而借他人之手,报这血海深仇……”

路尘听到这里,冷汗已然打湿了背衫。没想到这噬魂之戒的主人居然想假借他人之手,报得自己之仇。

“岁月,才是这世间的最强者。他能让仇恨发芽,也能让仇恨枯萎。一千年了,倔强如我,也渐渐释然了一切,忘记了令我苟延残喘存活下去的目的。连活下去的目的都忘了,还谈什么复仇。这戒指便是赠予你了……”

路尘双手紧攥着,这声声话语犹如钟鸣般震动他的耳膜,即使千年过后,单凭这一抹残魂,声音中竟是能发出这般灵压,生前此人又该是何种级别的强者呢。

“前辈,路尘一定会好好安葬您的遗骸,令前辈不再受世间琐事打扰!”路尘凝神屏息,将灵气注入这话语中,竭力喊了出来。

轰轰,那人身躯似是在王座上微微一动,那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想到我一生杀戮无数,最后竟有晚辈为我置墓安葬,想不到啊……”那声音依然是听不出什么感情色彩,僵硬的很,只是较先前相比,竟是有些略微颤抖。

“不论路尘能否得到前辈传承,说过的话定会实现,待取得噬魂之戒后,必定为前辈起土厚葬!”路尘的声音坚毅有力,带出一股铿锵之气。

“封印破解之际,见到居然是混沌令亲手开启,心中便是猜到他的来意了。”那沧桑的声音缓缓说道,“没想到混沌令也是受创不轻,竟落到此步田地,看来千年前的那场变故,是他赢了。”

“前辈,路尘敢问,千年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他’又是谁?”既然眼前之人知晓千年前世间那场大变故,何不趁此时问个清楚。

“那场变故已不值得再提,无论是哪一方胜出,对这世间都无益处……”

“既然前辈这么说了,路尘也就不再问了。只是,前辈可否告知路尘名讳,平白接受前辈馈赠灵宝,定当谨记大恩大德!”

一瞬间,路尘竟微微感到王座之上那股灵压微微一颤,旋即沧桑的声音缓缓响起:

“名讳?身躯已然化为枯骨,名讳对我又有何用。若是你非要记得一个名字,那便记住‘狱龙骑士’这称号吧。既然你修行的是暗系灵力,想必这戒指定能为你出力。”

听言路尘又是对着那王座之上鞠了一躬,黑金色的眼眸里泛起阵阵涟漪。这狱龙骑士本是小古封于此地,而自己又是小古的伙伴,他不仅不记仇,还同意将噬魂之戒赠予自己,单是凭这一点就值得路尘敬佩。

不料,待路尘抬首之际,却发现一双眼睛自王座之上瞪视自己,使得路尘心中一凛。

“现下,我终于明了混沌令为何愿为你跋山涉水,不辞劳苦来于此地了。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这话说得路尘更是疑惑不解,自己又不是天赋异禀,与小古相识也是场意外,冥冥中机缘自有天注定,人力岂能为之?尽管此刻心中百般疑惑,但又不便开口直问。

“一千年了,该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但愿不再有人牵扯进那恩恩怨怨里。”那伟岸的黑色身影自王座之上缓缓站起,微微抬头望向远处的虚空,似是在眺望曾经自己征战的那片天地。

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飞起狱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

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古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倏忽间,那身形竟是渐渐化为碎片,似点点星辰般,慢慢地消逝于王座之上。

此刻已然看透红尘万千,参透了生死玄机,纵然身死魂灭,又有何憾哉!纵然英雄一世,纵然声动四野,最后的豪情万丈不也得化为累累白骨?

此情此景,竟看得路尘为之动容,不觉双眼朦胧……

“最后送你场造化!这戒指中尚留有我凝结毕生力量之一击,当你身陷危难之时方可使出,助你脱险……”

随着这最后一声叮嘱说完,终于那道伟岸的黑色身影尽归于虚无。接着,悬于空中的巨大王座也是慢慢化为漫天星辰,渐渐消散于路尘眼前。路尘不禁向他逝去的方向拜了拜,岁月面前,纵使是豪气万丈,又能奈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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