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贞恩只觉得自己突然间好累好累,眼皮慢慢地耷拉了下来,她似乎能听见血流出身体的声音,像是涓涓的小溪水般“哗啦啦”地响着,她知道自己产生了幻听,她是要死了吗?自己的身体就像个破了洞的木桶,盛不了水了。朴贞恩强打起精神,用手遮住胸口的那个洞,希望这样,血能够流得慢点儿。漠然中,疼痛的感觉竟慢慢迟钝了下来。
苍木司看着重伤的朴贞恩,通红的眼睛转向母亲。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杀她?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母亲!你杀了她就等于杀了我,你知不知道?”
雪子听了儿子的话,又惊又怒,她的儿子居然公然反抗她?目光一凛,她准备再给朴贞恩补上一枪。几个男人飞速地挡在了朴贞恩前面,已经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能不保护着她。苍木司没想到母亲居然和自己对着来,他抽出自己的枪瞄准了雪子。
“妈妈,放下您手中的枪,不要再伤害她好不好?算是我求您了。”
如此卑微的语调,让所有人吃惊地看着苍木司,大概都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哀求一个人,即使这个是他的母亲。
雪子没想到一直硬气的儿子为了个女人,竟对自己苦苦哀求,他变了,彻底地变了,是朴贞恩让他改变的,变得不再如她记忆中的少年一般了,雪子的目光迅速地黯淡了下去,她手中的枪也不再那么执著于瞄准目标了,她的脑子里像没有信号的电视机般,一片茫然,里面有无数的雪花在闪动。她连司也要失去了吗,失去一个人的滋味,她真的不想再回忆起。淡漠地看了眼周围的人,离她这么近,却感觉那么遥远。红颜祸水啊,红颜祸水!雪子不想再失去司了,她不得不让这个叫朴贞恩的孩子彻底消失,才能留住她自己的孩子,耳边仿佛有个声音在命令雪子“打死她,一枪而已,打死她,就不会失去什么了。”鬼使神差地,雪子的眼睛重新聚焦在朴贞恩身上。
由于雪子刚才的恍惚,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以为苍木司的哀求奏效了,于是也放松了警惕,朴贞恩身前居然没有人再挡着。
当雪子的枪再次响起的时候,苍木司的枪也响了,而一切因为枪声也改变了。
看着冲到自己身前挡下子弹的濑也美良子,雪子百感交集,心中百味陈杂,这个场景,竟然和多年前的那一幕如此相似,看着怀中血如泉涌的美良子,她真的好像永爱。雪子的记忆倒回至童年时……
“雪子,快点跑啊,你好慢哦……”
“雪子,你看,好多蔷薇呀,我摘一支送给你……”
“雪子,你被蔷薇刺到了?流血啦!对不起,我就不该摘蔷薇送给你的……我给你包扎。别动,别笑,看你还笑得出来!555~”
“雪子,你好像我妹妹哦,我真想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
“雪子,星星好漂亮啊,我们睡觉吧……”
倒带般的记忆把雪子拉回了那个布满星星的夜晚后驻足,她和永爱躺在草地上,枕着永爱的腿沉沉睡去,那一切仍然历历在目,原以为已经忘却的童年,为何又记起了呢?
怀中的美良子看来伤到了要害,大口大口的鲜血不断呕出,顺着下颌流淌下来,浸染着她樱红色的和服,片刻之间已然红了大片,看来触目惊心。雪子夫人的思绪却还游荡在年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