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低头叹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溶哥哥和民妇都是皇上的臣民!”
皇上笑道:“如此说来,朕就可把你收入宫了!”
黛玉抬头静静的望着皇上道:“不知皇上此言是说笑还是当真了?”
皇上笑道:“说笑如何,当真又如何?”
黛玉道:“若是说笑,皇上可以为而不为,民女就赞皇上仁善,谢皇上抬爱。”
皇上笑问:“若是当真呢?”
黛玉道:“若是当真,若民女斗胆,皇上不该为而为之则不仁不善,民女就鄙皇上夺人所爱,藐皇上强人所难!”
皇上的笑容已僵住民,问:“此话怎讲?”
黛玉吸口气道:“所谓君子不强人所难,不夺人所爱。皇上坐拥天下,后宫美女如云,多民女不嫌多,少民女不嫌少,已知民女心有所属,今生今世非溶哥哥不嫁。若还要收民女入宫则为强人所难。皇上明知溶哥哥对民女一片深情,若还要收民女入宫就是夺人所爱。强人所难、夺人所爱均为君子所不齿,民女自然会鄙藐,誓死难从!”
皇上气道:“放肆,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说不是!”
黛玉叹道:“是啊,谁敢说皇上的不是呢!”
皇上气道:“你已说了这么多,还说不敢?”
黛玉抬眼问道:“民女说皇上不是了吗?没有,民女不过是据实回答皇上的问话罢了。难道皇上才不是说笑?”
皇上稍一细想,便觉自已理亏失态,正想着如何回答。就听太后笑道:“好个林丫头,这般伶牙俐齿的,又爱较真!皇上不过是说笑玩的,倒引了你这许多若是如果来。偏说出的话儿句句在理,叫人驳不出话儿来!连皇上也绕进去了!”
说着走过来笑着拉了黛玉道:“站了这会子,可该坐下喝口茶了!溶儿是皇上的亲侄子,打小就当亲生儿子般看待的,只不知道怎么对溶儿好的,对你比别人更好些是尽有的,定不会做出那些不仁不善的事来的!”
皇上细想的黛玉的话,见黛玉态度坚定意属水溶,颇觉失意,又听太后这番话倒象是点醒自己般,只得干笑了笑。
太后又笑着对皇上说:“皇上也快五十的人了,还是这么心热气盛怜才惜貌。见了林丫头这样出众的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亏得还说过要替你弟弟好好疼爱溶儿的。”
皇上听得太后最后一句话,仿佛突然警觉般,愧疚之意顿生,又看了看黛玉坦然而冷冷的眼神,想起溶儿临去押送粮饷前对自己欲言又止满是忧虑的眼神,想起素日溶儿的种种好处,心下不由后悔起来。
一时间脸色便转怒为愧,看着黛玉娇弱的容颜,微笑道:“母后说的是,是朕一时忘形失态了!朕看着林姑娘就喜欢的紧,差点忘了林姑娘是溶儿心上人了。呵呵,林姑娘可是朕的侄媳呢!”
一席话颇为诚恳,让黛玉很是意外,不由羞红了脸。在皇上眼里又是一种惊艳,心中那份爱慕之意便又难抑。
太后却笑道:“林丫头,皇上要给你和溶儿赐婚了,还不快谢恩!”
黛玉忙盈盈下拜,喜道:“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无奈的笑了笑,忙扶起黛玉道:“林姑娘平身!”
黛玉款款站起,满是喜悦,皇上看了难抑欢喜,道:“看着这样柔弱,才刚说话时又那样刚强,一点也不怕朕,真不知林姑娘什么心肠。”
黛玉微笑道:“皇上仁孝爱才,英明决断,民女心中只有尊敬和仰慕,为何要怕!”
皇上哈哈大笑道:“才刚差点骂朕不仁不善,这会子又尊敬和仰慕起来,可见是假话!”
黛玉含笑道:“民女对皇上的话句句实话。人的善恶美丑原就在须臾一念之间,皇上拥有无尚的权力,本可为所欲为,却能自警自省,执守仁善,岂是凡人能做得到的!”
皇上哈哈大笑道:“好,说的好!朕要封你为公主!”
太后忙道:“林丫头,还不快谢恩!”
黛玉却犹豫了一会,方跪拜道:“谢皇上恩典!只皇上可否不封民女为公主?”
皇上皱了眉问:“朕知道你不喜权贵,是不是还想溶儿辞了王位?”
黛玉低头默然道:“请皇上恕罪!”
皇上板着脸道:“朕深喜溶儿,怎舍得让溶儿辞了王位!你不必推辞,朕主意已定,就封你为灵玉公主。”
太后见黛玉犹伏地不起,忙笑道:“林丫头,不得抗旨!小心皇上不给你和溶儿赐婚!快快谢恩!”
黛玉无奈,微叹了口气轻声道:“民女谢皇上隆恩!”
皇上听着黛玉的语气,心中感叹不已,深觉水溶得了世间最好的女子。见黛玉还未起身,笑道:“怎么还不起来,朕还没见过不愿当公主的女子呢!罢了,朕就暂不对外宣谕,等到溶儿回来时再召告天下罢。”
黛玉方慢慢起身,静立一旁,脸上满是无奈。
皇上看着黛玉,沉默了片刻笑道:“朕知道你不稀罕当公主,在你心里最稀罕的自然是溶儿。朕倒想试试溶儿对你的有多真。朕知道你脸上的伤过几日就会大好,朕要你装作伤痕消不掉,且不能让别人知道!看溶儿回来后如何待你。你可敢和朕打赌?”
黛玉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民女斗胆,不知皇上要赌什么?”。
皇上笑道:“若溶儿不在乎你的容貌,真心待你,朕便召告天下,封你为公主,给你俩赐婚。若溶儿因你的容貌对你变心或稍有嫌弃,朕便令溶儿一辈子不准娶妻生子,给你另行赐婚。”
太后笑道:“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还是头一次见过这样的赌局呢!皇上竟是站在林丫头这一边的呢,怎么着林丫头都很得便宜呢!”
黛玉莞尔一笑,道:“太后奶奶说的是呢,原就说皇上是最仁善的,到底不忍欺负侄媳!”
皇上笑道:“那你是愿意赌了?”
黛玉嫣然点头。
太后笑道:“我倒深信溶儿是不会变心的,只要叫一个姑娘家扮丑怪难为的。”
黛玉笑道:“太后,这倒不难,我倒是喜欢扮丑呢。”
皇上笑道:“朕这一生也没见过林丫头这样的,不说容貌超绝的,就这心思也是与众不同。才刚听得那句‘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是哪首诗上的?朕倒没看过!”
黛玉淡淡一笑道:“是民女才和太后说起红颜薄命时,想起的句子,让皇上见笑了!”
皇上笑道:“果然才思敏捷,让朕羡慕。以后和朕说话别民女民女的,你已是朕的公主了!”
太后笑道:“是该,虽说暂不对外宣谕,若论起来是父女了,就叫黛儿吧。”
皇上点头道:“母后说的对,黛儿再给朕吟几首诗来!”
黛玉忙笑道:“黛儿遵命!”
皇上笑道:“拿纸笔来,黛儿吟,为父眷录。”
太后见皇上竟露出些微的孩子气来,不由高兴,忙道:“何不就到祥云阁书房中去写,那里一色都是现成的!”
皇上笑道:“母后的主意甚好,朕已很长时间没去祥云阁了。”
太后便传来小箩小藤等宫女,准备侍候!
黛玉随太后皇上来到祥云阁书房,小蔓扶着太后坐下,小螺磨好墨,小贝铺好纸,皇上便提笔,等黛玉吟来。
黛玉微微笑道:“儿臣曾见古史中有才色的女子,终身遭际令人可欣散会羡可悲可叹者甚多。今日奉父皇之命,择出数人,凑几首诗以寄感慨。”
皇上点点头,刷刷已将黛玉一番话录在纸上,又把黛玉才咏西施的几句题上,道:“才刚的这首就叫《西施》了。”
黛玉脸微微一红,道:“那儿臣就再咏《虞姬》《明妃》《绿珠》《红拂》”便一气咏来。《西施》一代倾城逐浪花,吴宫空自忆儿家。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虞姬》肠断乌啼夜啸风,虞兮幽恨对重瞳。黥彭甘受他年醢,饮剑何如楚帐中?《明妃》绝艳惊人出汉宫,红颜命薄古今同。君王纵使轻颜色,予夺权何畀画工?《绿珠》瓦砾明珠一例抛,何曾石尉重娇娆?都缘顽福前生造,更有同归慰寂寥。《红拂》长剑雄谈态自殊,美人巨眼识穷途。尸居馀气杨公幕,岂得羁縻女丈夫?
皇上刷刷刷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太后一边听了也不停点头称赏。
皇上写毕后,又重新细赏了一番,方道:“黛儿这几首诗命意新奇,自出已见,别开生面,不与人同。好的很!”
说着又拿笔题上‘灵玉公主诗《五美吟》’几个字,又题上年月日。哈哈一笑,因叫太监拿了纸,叫说带回去再细赏。
这里太妃正坐在椅上,因知道太后皇上俱在祥云阁不知何事,也不敢进去,正心神不宁。忽见皇上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忙笑着站起行礼。
皇上笑道:“弟媳真是好眼光,得了灵玉公主为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