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了,心下想起这位美人是谁了,怪道那时没能赎出来,原来是被忠顺王扣下了。
就听太后淡淡的说:“哦,这样快就封为美人了,定然是个绝色的了!起来吧,让哀家瞧瞧什么模样!”
晴美人应了声:“谢太后娘娘!”便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抬起头,怯怯的看向太后,余光看到了黛玉脸上便又一红:正是晴雯。
太后细细瞧了瞧晴雯,赞道:“嗯,果然好容貌,怪不得皇上一眼就看中了。”说着含笑看了皇后一眼,彼此会意,均又是一笑。
太后又问了晴雯年纪,可识字,家乡父母等。晴雯一一答了,太后才知道晴雯竟是贾府的丫头。因笑对黛玉道:“黛儿必是早已认识的。”
黛玉点头笑道:“太后奶奶,晴美人的针线可是极好的!”
晴雯忙道:“灵玉公主过奖了,贱妾不过是个不识字的粗人!”
太后淡淡笑道:“嗯,识字不识字也没什么要紧,只到了宫里就要守这宫里的规矩,听从皇后娘娘的安排,好生伺侯好皇上才是。下去罢!”
晴雯忙恭声应了,又拜辞了太后皇后和黛玉方低头退去。
太后笑道:“这个晴美人模样儿倒有几分象黛儿呢,怪道皇上会喜欢,连我看着也有些喜欢,只不知性格脾气如何!”
黛玉笑道:“她原是外祖母跟前的,外祖母家那么多丫头,模样儿言谈针线活儿都不及她,心中不藏奸,却是个爆炭脾气!”
太后摇头道:“这样脾气到宫里来只怕更易招来是非,皇后你可要好好教导教导她,别又搅的后宫里不得安宁。”
皇后笑道:“母后放心,臣媳记下了。这两日见她还安静小心,倒象是个聪明的。”
太后点头道:“希望是个真聪明的!”
皇后听了笑笑道:“忠顺王选了好些美人送到宫里来,皇上只选了这个晴美人。其余的说叫分派到宫里各处去。臣媳想着咱们这后宫里头许多宫女到了年纪都该放出去了,不知母后这里可有宫女要放出去的?”
太后沉吟了片刻道:“嗯,你就看着办吧!只那些不知来历的我也不想要,你帮我挑几个年纪小的身世来历都干净的小丫头来就是了。”
皇后点头道:“嗯,母后的意思,臣媳明白!忠顺王送来的人臣媳也只挑几个干净本份的,其余的不过是赏给几个王爷和公主附马罢了。”
太后点头道:“嗯,你也明白。”因又问黛玉现在几个丫头。
黛玉笑道:“太后奶奶,算上小贝,黛儿如今可有四个丫头呢!”
太后笑道:“小贝那丫头跟了你倒也极稳妥的,呵呵,明儿我再赏个丫头给溶儿他娘!”
黛玉笑道:“素日常听姑妈说得了太后奶奶的许多偏疼,倒不知怎么孝敬太后奶奶呢!这会子太后奶奶倒又赏姑妈丫头了,回头姑妈定又要感叹不已了!现下黛儿就先替姑妈谢过太后奶奶。”
皇后咂嘴笑道:“啧啧,母后听听,这灵玉公主小嘴儿多甜,还未过门便替婆婆说好话了!弟妹真是好福气!”
黛玉嫣然笑道:“皇后娘娘,黛儿不过是说的实话罢了。姑妈常说皇后娘娘整日介忙着后宫里那么多的事情,不仅太后奶奶跟前悉心孝养,还时时想着照顾姑妈,姑妈心中也着实感激皇后娘娘呢!”
皇后赞叹道:“黛儿说的这话又暖人心,又叫人愧的很!我这满心里还不知怎么感激弟妹一家呢!”
太后点头淡然笑道:“一家人,彼此的好处真正记在心里就是了,倒也不必谢来谢去!”
皇后连连点头称是。
黛玉娇笑道:“唉,我原还有许多事情想谢太后奶奶和皇后娘娘呢!这会倒可省事不说了,免得显得生分!”
太后拉过黛玉的手笑道:“呵呵,你惹是真要谢我,就多来宫里陪我!”
黛玉笑道:“这有何难,只怕黛儿来勤了,扰了太后奶奶安静!”
皇后点头笑道:“黛儿一来,玲儿公主就要来了,只怕真会吵的母后头疼!”
话音刚落,就听得太监报:棠贵妃、玲儿公主,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
果然就见棠贵妃牵着玲儿的手笑吟吟的走了进来。
很快便又迎来了热闹祥和新年,过了年,到了二月上,水溶黛玉便又辞了父母亲人,南下游历山水。先回苏州到林如海贾敏灵前祭拜了,又往杭州访了郁家祖宅,尔后去了江西湖南湖北等地。一路黛玉描了浓浓的眉,往脸上撒了点点斑痕,扮成水溶的贴身丫头随行,倒少了许多的避忌和不便。
各地的风土人情,习俗文化很让黛玉着迷,每天都要拉着水溶说许多感慨体悟的话。
二人沿途施舍了许多银钱接济穷苦困顿之人,又收留几个可怜无依的孤儿,带回王府后交由紫鹃若智等悉心教养,后都成了黛玉水溶的贴身丫头和小厮。
水溶暗中留心各处官风民意吏治社情据实记下,后圣上果然据此查办了大批的贪官污吏。
直待到过了八月中秋,水溶黛玉才又往京城而回。
因黛玉想去看望凤姐探春姐妹,中途便又往金陵而去。
金陵城中,长干巷西边,两座小小的三进深院落紧挨着,木门紧闭,门上的桃符红色几乎褪尽,一对小小的圆铜环静静的垂着。
若智若愚扶着水溶下了马,黛玉扶着紫鹃雪雁下了轿子。两个院落的门都紧闭着,若智只往左边的木门上敲了几下。远远的听到女子的声音问:“谁呀?”一阵脚步声后,门吱的开了,一个妇人装扮的女子探出了头,见到了水溶和黛玉先是一愣,随即满脸惊喜,呼道:“太太,二奶奶,王爷公主来啦!”
黛玉连忙冲妇人摆手道:“小红,别嚷嚷,先让我们进去再说话!”
小红恍然,忙歉笑着请了水溶黛玉等进屋,屋里刑夫人凤姐早拉着巧姐儿的手迎了出来,平儿也扶着丰儿的手腆着肚子走了出来。那份意外和惊喜不消细说。凤姐已叫红儿到隔壁请了贾政探春来,小红应着还未去,就见探春已和丫头侍书已过来了,一时贾政赵姨娘周姨娘都赶过来了。
一时间都跪下向水溶黛玉行礼,水溶黛玉忙扶着起来,道微服而来正是不想大家拘束。一番叙阔之后,水溶见大家对自己仍敬畏,便叫若智若愚陪自己到外面去逛逛。留紫鹃雪雁服侍黛玉。
凤姐贾政等都是布衣装束,女眷们头上身上更无一点富丽闲饰。
一番细细语谈后,黛玉方知道贾琏照料祭田产业又在本城一个极大极有名的酒楼做了总管,贾环在一家私塾做了助教。贾芸娶了小红后只跟在贾琏后头谋差,小红只在刑夫人凤姐跟前侍侯。
贾政刑夫人已然是一副老态了,凤姐探春等言语中也不怨天尤人,倒是很多了一份经历沧桑后的淡定沉稳。只是大家说起宝玉时又感慨又担忧。
探春因拉着黛玉的手道:“姐姐可知湘云妹妹也来金陵了?”
黛玉一惊忙问:“云妹妹怎么也来了?”
探春叹道:“云妹妹今年三月间出嫁了,只不到三个月丈夫突然得暴病没了。婆家嫌云妹妹克夫,因撵了她回娘家。偏她叔叔又犯了事,合家也被查抄了。这不前些天才搬回来了。”
黛玉听了倒深觉湘云遭遇甚怜,又想到她素日爽侠,眼内倒滴下泪来,因问湘云住在何处,何不请来。
探春叹道:“就在城西剪子巷住着呢,她轻易也不能出来。”
黛玉听了默然,众人也都叹息。
正说着忽然见大门推开了,水溶笑着领了一个人走了进来,众人看时惊喜难表,贾政探春更是呆怔在那里了。
黛玉惊呼:“溶哥哥,你怎么找到宝二爷的?”
水溶笑道:“我才出了长干巷想到那边商铺去看看,就看到他在问路!远远的只觉的象,走近了看时便确信无疑了。”
说话间宝玉给黛玉行了一礼道:“小民见过灵玉公主!”
黛玉忙道免礼。宝玉便来至贾政面前跪下道:“父亲大人在上,儿子不孝,让父亲担心受苦了。”
贾政喜极老泣,老泪纵横,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探春因上前扶起宝玉。宝玉便又给赵姨娘刑夫人等请安行礼。
凤姐忙问宝玉这两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宝玉因把那日在码头随那老船家去了云南的经过说了。
众人听着宝玉的叙说时惊时叹。
原来宝玉跟着那个船家一路南下,沿途赏了各地的人情风俗,甚觉心胸开阔,若有所悟。
那个老船家多年在外行走一眼就看出宝玉是富家公子哥,没出过远门,没经过大事。
第一晚,宝玉就从衣襟里掏出一百两银票,向老船家买几身衣裳,又拿了一千两银票给老船家当盘缠费用。
老船家心中叹息,笑着摇摇头,只收了一百两银票,道:“小公子,瞧你素日定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二十两银子够老汉过一年了。收你这一百两银子就已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