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笑着躲开,嗔道:“没羞,不理你了!”折身便往回走。
水溶歪歪头,跨一大步,双臂便捉住了黛玉,拥在怀里,笑道:“那可不能,我说过此生是赖上你了!”
黛玉环抱着水溶,扬起脸,嫣然笑道:“溶哥哥,你瞧,夜深了,我该回去歇下了。”
水溶对视着黛玉,笑道:“如此好的月色,我还想和黛儿多呆一会儿呢!”
黛玉笑道:“今儿溶溶哥刚回来,长途行军定然是很累的,这会子可该歇下了。”
水溶的星目牢牢锁着黛玉的眼眸,深情道:“越是离京城近,便越难入睡,只想着早早儿的见到你。见了你便什么疲累都没了,更不愿与你有须臾的分离。”
黛玉感水溶深情,自己内心实也不愿有一时一刻离开水溶,想到水溶半年来步惊涉险,只怕难有一夜安稳觉,心中十分疼惜,遂深情道:“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咱们以后可是要天天在一起的,也不在这一时!这会露水也下来了,我可是要回去歇下了!”
水溶故意对着黛玉撇撇嘴叹道:“不经一番相思苦,哪里能明白朝朝暮暮相守的珍贵和幸福!唉,罢了,就听你的话啦,先送你回撷芳园吧。”
脉脉的情话深深印进黛玉的心中,引起深深的共鸣。
手被水溶温柔的牵着,黛玉仿若行走在幸福的梦中。
及至进了撷芳园,水溶仍不舍松开黛玉的手,黛玉强压着心中的缱卷柔情,莞尔一笑,要挣开水溶的双手,轻声道:“溶哥哥,回去吧!不然,我就要恼了!”
水溶笑着凝视着黛玉片刻,颇为无耐的笑道:“黛儿别恼!我这就回去了!”忽然,又低头附到黛玉耳边轻语道:“黛儿,等我们大婚后,我就不用独自难成眠了!”说完又快速的在黛玉香腮上吻了吻,便放下手,转身大步离去。
一连串的话语和动作让黛玉猝不及防,水溶已走了,黛玉犹立在月下,双手抚腮默默回味着水溶在自己耳际的私语,震惊、娇羞、甜蜜、憧憬齐齐涌上心头,蚀骨的浓情萦胸绕怀。
黛玉浑浑沌沌的进了屋子,半梦半醒般卸了妆,倚着床栏干,两手抱着膝,满腹柔情的对着窗前明月痴想了好久才睡下。
第二日,黛玉醒的迟了,连忙梳洗了来太妃处请安,却见水溶已在太妃房中陪太妃说话了。
水溶见黛玉来了,早咧嘴笑了。黛玉却不由的的脸上一红,忙低头笑着给太妃请安。
太妃拉着黛玉笑道:“昨儿咱们都喝多了,我也刚醒来。倒是溶儿起的最早呢!”
水溶笑了笑道:“我是已惯了的,每日卯时必是要起来舞剑的。倒是母亲和黛儿很该多睡会子!”
太妃笑道:“上了年纪的人也就那么点子觉,惹不是昨晚的那几杯酒,也不得睡的这般香甜的!”
黛玉站在太妃身边,含着笑歪着头拿眼细瞧水溶,见水溶经过一夜的休息,昨日相见时的疲累之色早已一扫而空,十分精神,美玉般的脸色微带着健康的小麦色,目似明星更亮。
看着黛玉顾盼中妙目神采飞扬柔情流动,举止间情态灵动妩媚青春华美,浑身上下闪烁着明媚清丽的动人光彩,水溶的双目便再也难移须臾。
太妃笑看着眼前这一双深情的小儿女,笑蔼蔼的问:“溶儿,一会子是和黛儿回家呢,还是要再带黛儿到哪里去玩呢?”
黛玉不等水溶回答先就浅浅日的笑道:“姑妈,一会子黛儿就要回家去了。”
水溶笑道:“如此,母亲,今儿咱们就送黛儿回去吧!”
太妃笑着点点头,方吩咐传早膳。
太妃水溶送着黛玉回到了郁府。经历了磨难和惊险,一家人终于平安相聚,彼此相见时的那份喜悦和幸福之情自难诉说。郁翰林府里欢声笑语,喜气洋洋。郁如宇笑颜婉拒了许多久未登门的官宦来访,只尽情享受浓浓的天伦之乐和欢聚之喜。
太妃和水溶在郁府用了晚膳后方恋恋不舍的回王府。
第二日正是中秋节,太妃水溶黛玉等都穿戴一新,进宫与太后过节。
皇宫内,丹桂飘香,宫灯高挂。凤华宫内更是一片喜气洋洋。
一番请安行礼后,太后笑咪咪的看着黛玉道:“林丫头,哀家让你见一个人,保管让你更高兴!”说着叫小箩去请来。
黛玉看着太后正疑惑不知要让自己见谁,就见妙玉微笑着从花园里走了进来。
妙玉自从被柳湘莲送到苏州后,仿佛看透了人生,彻底的还了俗,不再带发修行。此时的妙玉淡绿软绸褙子,月白绉纱长裙,一根荷叶碧玉簪挽起如云长发,清雅脱俗。
黛玉意外之极,忙笑着快步上前拉起妙玉的手笑道:“妙玉姐姐何时来的?真真叫人高兴!”
妙玉微笑着望向黛玉道:“好妹妹,半月前太后下旨到苏州去接我的,昨儿晚才到京中的!”
黛玉拉着妙玉的手笑着对太后道:“太后奶奶真好!只这样好消息也不早告诉黛玉!”
太后笑道:“哀家若早告诉你了,你这会子哪有这样惊喜的!”
黛玉点点头又拉着妙玉笑问:“姐姐在苏州可好?棋风姨娘可好?”
妙玉微微点头笑道:“都好!英莲也和她母亲住在咱们苏州老家了!”
黛玉更加欢喜笑道:“真的么!她们终于母子团圆了!”
太妃在一旁笑道:“黛儿,这会子只想着苏州老家了,把咱们都忘了!”
黛玉双目流盼生辉,满是爱娇的笑道:“呀,瞧我都忘了告诉姑妈这位就是妙玉姐姐了!”
妙玉因瞧着太妃和水溶在座,忙要上前来见礼。
太妃水溶都知妙玉身份,忙站起笑道不必。
太妃含笑着细细打量了妙玉,口内啧啧称赞道:“母后,这位妙玉姑娘超尘出俗,气度不凡。真真是好容貌!”
太后点点头笑道:“哀家也这么说呢,皇上已说要认下封为公主了!”
太妃黛玉等相视一笑,妙玉颇觉意外,淡淡笑道:“民女谢太后和皇上的美意。民女此番来是想见见妹妹,民女住在苏州就已很好了,民女不想要这公主的封号,!”
太后等俱觉意外,道:“怎么你和林丫头一个脾气,也不愿要这公主的封号呢!”
妙玉瞧了黛玉一眼,淡淡的笑道:“妹妹,自上次离京后我就想好了,我从此就姓林了,林家就是我的家了。我也不想再去找父亲了。”
黛玉看着妙玉道:“姐姐为了寻父来京中受了多少惊险委屈,这会子就这样放弃了不成!”
妙玉淡然笑道:“好妹妹,你是知道的。我自来就没见过父母,打小儿得着书香姨娘和林家的呵护长大,衣食起居胜过寻常人家的小姐,并不曾受过半点苦。就为了寻找父亲来京中,却险受奸人陷害险失清白。书香姨娘和林家待我胜似亲身,我又何苦定要寻那不知在何处,未曾谋面的父亲呢”
妙玉的一番话让凤华宫里的众人都十分动容,一时竟都无语静默起来。
忽然听到一声:“今儿大节下的,怎么这里这样安静了?”正是皇上踱步走了进来。
凤华宫里除了太后,均站起身向皇上行礼。
皇上抬抬手笑让大家都免礼,想到自己在门口听到妙玉所说的那番话,看到妙玉时龙目中竟满是歉意。
自端午那天,黛玉拿出那方鸡血石印和那方丝帕来时,皇上心中才一点一滴的回想起自己少年时在扬州和书香的那段风流往事。
只是能记起的回忆太少了,依稀记得林家有一个心高气傲活泼温柔的丫鬟,针线活极好,又颇通诗词,让自己很觉新鲜少见,便有了鱼水之欢。
临回京时自己是对书香有承诺的吧,只是自己也记不起了。纵有那也是在欢娱情浓时随口说出的情话吧,她不过是一个身份下贱的丫头,自己沿途回京后便忘了。
不料‘湘王无心,神女有梦’。从未想到离京时她已怀有自己的骨肉,转眼间,自己不但成了一个薄情寡信之人,还成了一个未尽父责之人。
自己如何能承认,更如何能当着黛玉的面承认这一切!
只是怒后静思,握着那方印和手帕,终究心内难安,因暗暗派人去调查妙玉的出生祥情,确如黛玉所说。妙玉的出生时日与自己离开扬州的时日也完全相符。
自己又在玲儿那里看到了妙玉的那幅肖像,竟将久已模糊的书香的容颜激活了。
事实是不容逃避的,自己也不逃避的人,更不能容忍自己在同一件事上错两次。
于是知道了那些想害黛玉和妙玉的人,于是半个月前下圣旨着人去苏州接妙玉来宫中。
现今,这个十八年来从未谋面的女儿已静静的长大,婷婷的站在自己面前,自己有心想弥补欠下的父爱亲情,不想却听到了这番凄凉淡漠的话,更不知如何相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