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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说着紫鹃来上茶,白晳的手腕上也笼着一串红麝香串。

宝钗看着扎眼,心中不喜,仍一边端过茶,一边笑道:“紫鹃姐姐竟也有这香串呢,戴着也好看的很。”

紫鹃笑道:“宝姑娘说笑了,我们不过戴着玩玩罢了。”

黛玉笑道:“我也这么说呢!我如今还在孝中,嫌这香串太红艳了,就给紫鹃她们戴着了。难为她们素日服侍我辛苦!”

宝钗心中极恼,只想即刻就把自己手腕上的香串抹下来。因想着自己还有事求黛玉,只得强忍着气,大大的喝了一口茶,方干笑道:“妹妹好容易回来一趟,本不该找事来烦妹妹!只是这事只有请妹妹帮忙才行,倒也顾不得许多了。”

黛玉笑道:“怎么宝姐姐也会有事情来请我帮忙了,倒不知何事?”

宝钗因陪笑道:“妹妹原是知道的,我家原是皇商,只年前不知何故被免了。如今想着妹妹贵为公主,太后皇上又极疼妹妹,还想请妹妹得了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若能恢复了我家的皇商身份就好了。”

黛玉道:“姐姐这事如何不去求娘娘,娘娘正得着圣宠,皇上有什么是不依的?”

宝钗笑道:“求过娘娘了,只娘娘说后宫的妃嫔向来是不许干涉政事朝务的。”

黛玉道:“那就是了,娘娘都不能干涉的事,我如何能帮的上忙。且我在宫里不过就住在太后处,轻易也是见不到皇上的。”

宝钗笑道:“正是妹妹得着太后的宠,谁不知道皇上是最孝顺的,只要太后开口了,皇上必会依的。”

黛玉笑道:“宝姐姐此言差矣。想来宝姐姐是不知道连太后素日也不管政事朝务的,我是断难向太后开口的!请姐姐恕我不能帮这个忙了!”

因叫紫鹃把才刚宝钗送的东西拿出来还给宝钗。

宝钗心中十分失望,原就没想来求黛玉,不过是妈强求的,只此忙陪了笑脸道:“妹妹快别这样,羞煞我了。不过这点子东西,原也不是为了求妹妹帮忙才送给妹妹的!”

黛玉因笑道:“人常道无功不受禄,怎好白收下姐姐家的东西。”

宝钗红了脸笑道:“若这样说来,我们也不知得了妹妹多少东西了,也没帮过妹妹什么忙,岂不更没脸了?”

黛玉笑道:“那些不过是我的一点子心意,本也不为求人帮忙而送的。只姐姐别记恨今儿妹妹不能帮忙就是素日的情份真了。”

宝钗忙笑道:“妹妹何出此言,姐姐竟无话可回了。”

黛玉笑道:“姐姐从来不是那样心胸狭窄的人。素来太太都赞姐姐是最有涵养的,难不成我竟不知道么!”

莺儿在一旁笑道:“林姑娘这话可正是呢,连娘娘也中意咱们姑娘呢,前儿端午得的节礼我们姑娘和宝二爷是一连的呢!”

黛玉笑道:“是么,那可真真要恭喜你家姑娘了!”

宝钗下意识的用手笼了笼腕上的香串,红了脸笑道:“妹妹别听这小蹄子胡说,不过是个节礼罢了。这会子我还要回去有点子事,也不扰妹妹清静了。”

黛玉也不客气挽留,只笑着送宝钗出了院门。因顺脚沿着绕阶的泉水,细享竹荫下的静凉。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惜春在身后叫:“林妹妹,想什么呢?咱们去瞧瞧妙玉姐姐吧!”

黛玉忙回头,笑道:“四妹妹,你怎么才来?”

惜春道:“才就来了,因见她在,就没进来。”

黛玉笑道:“这有什么,怕她不成,还特意躲了。”

惜春笑道:“总强过听她那些虚话假话!都这会子了,咱们快走吧!”

黛玉笑道:“且等等,叫紫鹃拿些东西来带去。”因叫紫鹃去把备的东西拿来,一起到妙玉处。

栊翠庵中,小禅房内,姐妹三人笑语频频。

黛玉因把带来的东西双手捧了送给妙玉,妙玉淡淡一笑,双手接过,也不道谢,放在香案上,却请黛玉惜春二人坐了,自端了香茶来奉上。

惜春端过青花瓷茶碗,轻轻的品了一口笑道:“姐姐,这可是扬州的绿杨春茶用了那梅花上收的雪水泡制的?”

妙玉微笑着点点头。

黛玉笑道:“四妹妹如今也是深懂茶味了!”

惜春笑道:“我天天来姐姐这里讨拢的,再不知一二可就是蠢驴了。”

妙玉笑着对黛玉道:“这茶还是棋风姨娘打发人送了来的。”

黛玉点头笑道:“前儿回家,义母也说家里打发了人送了些许土仪来的,想着姨娘必是也想到你的。”

妙玉淡淡一笑道:“可不是呢,自打书香姨娘去了后,棋风姨娘就一直照顾我。我正想着过几日,还是回苏州去呢!”

黛玉忙问:“怎么姐姐想回去?是这里有什么人对姐姐不好么?”

妙玉摇头道:“园中的姐妹都很少来打扰的。”

黛玉问:“那为什么?难不成是宝二爷来打扰姐姐。”

妙玉脸儿微红道:“那更不是了,这位宝二爷倒常来庵门外静坐着,只从未来叫门!我不过是想苏州老家了。”

惜春叹道:“姐姐也不必怕我难堪,我却是知道姐姐为何想走的。”

黛玉忙问为何,惜春因叹道:“也不知那东平王世子是如何知道姐姐在这里的,几次三番的想来园子里,虽被老太太回了,却仍不死心。”

黛玉道:“正是呢,姐姐只不出这园子,看那恶人能如何!”

惜春道:“林姐姐,‘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偏家里也有人想巴结东平王府,还想方设法的要把姐姐送到那东平王府去!”

黛玉惊道:“谁这样大胆?还有没有规矩礼制了,舅舅不管么?”

妙玉叹道:“什么规矩礼制,不过谁权大就谁的罢了。”

惜春道:“老爷倒是坚持不让进园子的,只止不了别人打主意。姐姐细想就能知道了!”

黛玉听了默想片刻,道:“姐姐不用回去,只在这里好好呆着,看谁再来打主意。”因站起来,把妙玉供在香案上的包袱拿来打开,见里面是几瓶香露和一块梅花形白玉牌。

黛玉拿了玉牌递给妙玉道:“这是是先皇赏给太后的,素日太后总随身戴着从未离过的。凭他是谁,除了皇上见了这块玉牌也不敢妄动的。”

妙玉接过玉牌,见是一块细腻润滑的梅花形羊脂玉,梅花中心刻有一个篆体‘晴’字。精简温润,盈手而握。

因笑道:“好妹妹,这是太后给你的,如何送给我!我又如何能收?”

黛玉道:“原就是为了姐姐才得了太后这块玉牌的,太后说了,只要有了这块玉牌除了皇上,就谁也限不得你的自由行动了。”

妙玉道:“妹妹给了我,自己不用么?”

黛玉笑道:“姐姐放心,如今都知道皇上封我为公主了,且太后那样疼我,谁还敢欺我不成!给姐姐用着,我才好放心些!”

妙玉眼睛微湿,笑道:“如此,姐姐也就暂且收下了。”

黛玉笑道:“姐姐,这几瓶香露也是太后赏的,特给姐姐带来的!”

妙玉双手捧过,心中十分感动。因要分香露给惜春,惜春笑道:“林姐姐已给过了,这些姐姐就留着自己用吧!”妙玉方罢了,小心收起。三人又坐着喝了茶,说了好一会子话!

这晚睡觉后,黛玉又做了昨日下午的梦,同样的梦境、同样的话语,黛玉在梦中仍旧急的泪眼模糊。只到了第二日,黛玉早早的就醒来了,因做了一夜的梦,心情极差极疲累,很是愁闷,便坐在窗前发呆。

紫鹃小贝忙说笑着拉黛玉往园子里逛,黛玉闷闷的就往栊翠庵走。开了庵门,妙玉见了黛玉一脸愁容,也不说话,只吩咐婆子们紧闭庵门,便拉着黛玉的手往禅房走去。

姐妹二人坐下,妙玉依旧端来了才做好的素斋点心,强劝着黛玉吃了些。

黛玉本不想吃,只不忍妙玉一片苦心,才略吃了些。

妙玉见黛玉满脸心事,食不知味的模样,也不再劝,只拉了黛玉出了禅房,往后院子里走。

后院子里只种了些松柏,并无别的花草,甚是清静。这时太阳不过才露出来,白而亮的阳光透过树隙,在甬道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清凉的空气里微微一点树叶香和露珠儿淡淡的空濛之气。

妙玉见黛玉半日未出声,笑道:“昨儿就觉妹妹有心事,我想着必不是为了容貌。只今儿妹妹还这么着,倒不知为了什么,可能说与姐姐听呢?”

黛玉抬头看着妙玉,微叹了口气道:“我这两天总做不好的梦,总觉得不祥。”

妙玉拉了黛玉的手道:“梦由心生,总是妹妹忧心过重的缘故。”

黛玉摇摇头道:“也不是,只这两日突然才做恶梦,因了梦才忧心的。”

妙玉因道:“姐姐虽不知妹妹梦了什么,不过我曾和师傅学过周易八卦,虽不能说精演先天神数,倒能帮妹妹卜卦问问吉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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