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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波莉克罗姆驾到

比尔船长决定为三人的性命放手一搏,但他是个机灵的老水手,他觉得女巫关于仙子的推断很有道理。他也经常纳闷,魔法伞怎么会飞起来,怎么能听懂并遵从口令,现在他大概明白了,肯定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伞,而这股力量也很可能把他们从死神的魔爪中拯救出来。的确,魔法伞还在蓝国,控制魔法伞的仙子可能也在那里,但是,老水手和拖拖一起经历过奇特的冒险,拖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他决定忍到最后一刻再抗争,所以当下还是乖乖地听从指令,一瘸一拐地在街道上跛行。拖拖也从女巫的话中看到了希望,受到了鼓舞,她相信有仙子的存在;亮亮扣就沮丧多了,他悲苦绝望地在拖拖身边走着。

如果沿着蜿蜒盘旋的街道走,要很久才能到粉红国的边境,托玛琳带着他们走了一条捷径——穿过私家花园,甚至直接穿过住所,顺着一条笔直的路到达目的地。雨一直在下,步行十分不便,但是我们的朋友身处险境,即将在旅途终点面临死亡,所以他们并不着急赶路。

他们时不时地会蹚进黏糊糊的粉红泥浆,一直没过脚踝。比尔船长的木腿经常深陷在泥潭里,无助的他只能等待两个粉红人——身强体壮的粉红人——把他拖拽出来。

鹦鹉的羽毛被雨水打湿了,可怜的鸟儿愁眉苦脸,满脸的狼狈相。

“又来淋我们呀——

用雨水把我们淹死呀!”

它破罐破摔地喃喃自语;之后又向拖拖呻吟:

“玫瑰是红的呀,紫罗兰是蓝的呀;

粉红人是铁石心肠的呀!”

粉红国的边境没有那么干净整洁,人们显然不喜欢接近危险地带。那里有一排厚密的灌木丛,遮住了下面的万丈深渊,他们刚到灌木丛处,雨瞬间就停了下来,乌云破碎,向两边漂浮开来。

“你们两个负责把小女孩扔下去,你们两个扔小男孩,至于那个魁梧的老人,恐怕需要四个人。”托玛琳语调平稳,一副就事论事的样子。

“四个也不够。”比尔船长冷冷地说。“女士,你们得集体上阵才能搞定。”

他们在灌木丛外停下了,突然,云间出现了一道裂缝,架起了一道彩虹。彩虹形状堪称完美,各种颜色鲜活明亮,绚美耀眼,大家纷纷驻足观望,看得十分着迷。

彩虹的一端稳稳地降了下来,落到地面上——就在观看者的脚下。他们看到一群靓丽的少女在彩虹上欢快地起舞,穿着彩虹色的轻软礼服,裙际随着舞动翩翩飞起,像云彩一般。

“她们是彩虹的女儿!”托玛琳怀着敬畏低声说,她身旁的女巫也点了点头说:“是空中仙子,我跟你说过什么来着,托玛琳?”

这时,一个少女沿着彩虹桥轻快地走下来,快到彩虹尽头时,她开始倾着身体观察下面的人群。少女皮肤白皙,精致得像一朵百合花,她的举止优雅,像微风中飘摆的枝条。

“啊!是波莉克罗姆!”亮亮扣又惊又喜。“你好!波莉!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你啦,亮亮扣,上次见到你是在奥兹国。”少女用银铃般的声音甜甜地说。

“啊!”拖拖惊讶地叫了出来,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你去过奥兹国?”

“是的。”他回答,目光依旧没有从彩虹之女的身上移开。然后他用乞求的语气说:“波莉,这些人要杀我们,你能救救我们吗?”

“波莉想吃饼干呀!——波莉想吃饼干呀!”鹦鹉尖叫道。

波莉克罗姆直起身,看了看她的姐妹们。

“让爸爸过一两个小时再叫我,我有个老朋友遇到麻烦了,需要我帮忙。”她说。

说完,她轻盈地跳下彩虹,站到了亮亮扣和拖拖身边。她刚刚离开,彩虹便升入天空,待桥端藏进云层,便开始像薄雾那样消褪。之后太阳透过云层热烈地照耀着粉红国,直到彩虹消失不见。唯一能证明它曾经出现过的就是波莉克罗姆,如今她正站在惊奇的粉红人群中。

“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天上的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你?”她温和地问小男孩。

亮亮扣三言两语讲述了魔法伞冒险,布鲁茹偷伞,还有他们不得已逃往粉红国的经历。

波莉克罗姆听完亮亮扣的故事,转向女王。

“您为什么要判处这些无辜的陌生人死刑?”她问。

“他们与我们的粉色系不协调。”托玛琳回答。

“一派胡言。”波莉克罗姆不耐烦地说。“粉色本身很漂亮,但过犹不及,你们粉得太单调了。你们真正需要的颜色,是一种能与粉色形成鲜明对比的颜色,这样才能使粉红国更迷人,留下这三个人,对你们百利而无一害。”

粉红人听了这番话,惭愧地低下了头,只有罗莎莉大笑起来,她好像很享受这种指责。

“但是,大法典规定我们的国家只能居住粉红人。”托玛琳提出抗议。

“是吗?果真如此?”彩虹之女问。“好吧,那咱们立刻回城,查阅大法典。我保证能在里面找到依据,来保护这群可怜的流浪者。”

他们不敢违背波莉克罗姆的意愿,所以马上转身回城。脚下依旧泥泞,彩虹之女向一位女士要了一件斗篷,半卷着扔到地上,然后她踩上去,走了起来。斗篷随着她的脚步舒展开来,变成一条长长的地毯,为她身后的人提供了便利。没了泥沼,他们很快来到城内,聚集在托玛琳宫殿的小矮屋里,而大法典正老老实实地躺在桌子上。

波莉克罗姆开始翻动书页,其他人屏住呼吸,焦灼地望着她。

“这里,有一条法规是这么写的:‘除了蓝皮人,粉红国境内的每一个人都有受统治者保护的权利、拥有住所的权利、过好日子的权利。假如蓝皮人冲破烟雾岸进入粉红国,将被刺矛驱逐出境。’你读到这一条了吗,托玛琳?”她说。

“读到了,但这与他们有何关系?”女王说。

“看呐,在粉红国境内这一条,他们符合,不是蓝皮人这一条,他们也符合,所以理应根据法律受到保护,并被提供住所和好的生活呀。法规没有提到‘粉红人’,说的是粉红国境内的所有人。”

“没错。”科拉莉表示同意,她高兴极了,其他粉红人也纷纷点头:“没错——没错!”

“玫瑰是红的呀,紫罗兰是蓝的呀,

法律就是这样说的呀,因为说的没错呀!”

鹦鹉叫嚷起来。

“听你这么解释,我可真是如释重负。我也知道把这些可怜人扔出去很残忍,但也是没办法之中的办法呀。”托玛琳称。

“太残忍,太不公平了!”波莉克罗姆用甜美的嗓音尽可能严厉地说。“这里,”她依然在继续翻动书页,“还有一条被你们忽视的法条。是这样说的:‘任何一位居住在粉红国的居民,无论男人女人、男孩女孩,只要拥有最浅的肤色,就可以成为统治者——国王或王后——终身制,除非找到肤色更淡的人,而且人们必须遵守统治者的指令。’你知道这条吗?”

“啊,知道,这就是我成为女王的原因,你们会发现我的肤色是淡粉色,比其他人淡。”托玛琳回答。

“是的。”波莉克罗姆眼神犀利地看了看她,“你当选女王时,的确是全国皮肤最淡的一个,关于这一点,没有任何异议。但是现在,你不再是粉红国的女王了,托玛琳。”

在场的人震惊了,他们神情错愕地看着彩虹之女。托玛琳问:

“尊贵的殿下,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现在有一个比你肤色还要淡的人呀。”她指向拖拖。“根据大法典的规定,这个姑娘现将成为粉红国的合法女王,作为忠实的臣民,你们应该尊奉其令。托玛琳,把眉毛上的饰环摘下来给我。”

托玛琳一刻也没犹豫,她把镶着宝石的玫金色饰环取了下来,递给波莉克罗姆,波莉转过身,把饰环戴到拖拖的额头上。然后她用命令的语气大声喊:

“粉红人!快向你们的新女王行礼!”

大家一个接着一个地走向前去,跪在拖拖面前,用她的手压住自己的嘴唇。

“梅尔女王万岁!”比尔船长欢呼,他兴高采烈地甩着木腿,跳起舞来,“万岁——万岁——哈,哈——拖拖!”

“谢谢你,波莉。我们肯定会转危为安的。”亮亮扣感激地说。

“哎,我又没帮什么忙,这要感谢粉红国的法律才对。”波莉克罗姆笑着说。“民众对他们的法律了解得太少,是吧?粉红人,你们满意吗?”她转过身问道。

“满意!”他们大喊。其中几个粉红人全城、全国跑着去散布消息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向雕像广场前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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