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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日出部落和日落部落

虽然拖拖和她的伙伴们是粉红国的囚犯,但感觉却比在蓝国舒适自在多了。科拉莉把囚犯们带回了家,她是粉红国杰出的女性,居所极尽奢华。在粉红国,女性和男性拥有同等重要的社会地位,她们没有被娇宠溺爱,而是和男人们一样在家庭内外扮演着重要角色,甚至连上战场打仗也不例外。

女主人非常和善,她坦诚地回答了囚犯客人的所有提问。那天下午和晚上,陆地人了解到了很多粉红人的事。粉红国方圆两英里,没有蓝国的面积大,但却有几百居民。居民们分属两大阵营:日出部落和日落部落。两大部落分别位于粉红国的东部和西部,他们之间纷争不断,战争时有爆发。

归根结底还是社会重要性的问题。日出部落声称太阳每天从他们那边升起,先跟他们打招呼,所以他们是最重要的;日落部落说太阳经常会跑到他们这边来,冷落日出部落,所以他们才是更有吸引力的。在天空岛上——起码在粉红国是这样——太阳升起,光芒万丈,绚丽夺目,两个阵营争吵不休,想要一争高下,他们总是在类似问题上掀起舌战。

两个部落都承认托玛琳女王,都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只有在这两个问题上,粉红国才会达成一致,实现和平与安宁,东西部的人民才能和睦相处。据科拉莉说,两个部落之间曾经爆发了尖矛之战,伤亡无数。

“天空岛为什么被称作岛屿?”亮亮扣问。“它的周围又没有水,是吧?”

“的确没有水,但是有天空啊。如果在天空岛的边界踩空的话,肯定会跌进天空深渊的。”科拉莉回答。

“边界有篱笆吗?”拖拖问。

“只有少数几个地方围了篱笆,大部分地方长着厚密的灌木丛,可以防止掉下去。粉红国曾经有一位妄自尊大的国王,残忍专横,凌驾于人民之上,有一天,他的子民抬着这位统治者,把他从边界的灌木丛上扔了出去。”

“天呐!”拖拖说。“可能会砸到陆地上的人。”

“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听说过粉红人,所以他可能没掉下去吧。”比尔船长补充道。

“我从未听说过陆地,不过你们就是从那里来的,所以肯定有那么个地方,我们在天上根本看不到什么陆地。”科拉莉说。

“是的,陆地藏在天空岛下面,是个适合居住的好地方,我希望自己能回去。”亮亮扣说。

“我也是啊!亮亮扣!”拖拖大声响应。

“咱们飞呀!”鹦鹉大叫,它转过头,眨着明亮的小眼睛与小姑娘对视。“说再见呀,让我们飞过天空呀,飞得又远又高呀!”

“假如魔法伞还在,我瞬间就能飞起来,可惜布鲁茹把伞偷走了。”亮亮扣叹息。

“卑鄙——无耻,卑鄙——无耻的布——鲁——茹;

做的事可真下流!”

鹦鹉哀号悲叹,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女王的宫殿位于粉红国的中心位置,科拉莉的家在女王宫殿的西边,所以她属于日落部落。大家说话时,有一位仆人走了进来,提醒大家太阳就要下山了。科拉莉立刻起身,带着陌生人来到楼上的阳台,他们发现科拉莉全家人都聚集在那里观赏日落。

隔壁的阳台上也挤了好多人,每天晚上太阳西沉时,日落部落的人会全体出动,亲眼见证这个奇观。日落真是太壮美了,金色的大圆球沉下去,给云彩染上了艳丽的光晕,橘色的、红色的、黄色的,拖拖开始屏住呼吸。陆地上可看不到如此千变万化的盛景,小姑娘觉得西边的日落部落才真正是太阳的宠儿。

“你看,我们正在天上看日落呢;现在太阳躲到云后面去了,留下一串美丽的印迹。”比尔船长说。

“是的!”拖拖表示赞同。“不枉此行啊,船长,但也就那么回事。如果我们能回家,即使看不到日落也没有怨言。”亮亮扣悲伤地说。

之后,他们回到房间,与科拉莉的老公和孩子们坐在一起吃饭,饭菜可口极了。这个美好的夜晚让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囚犯身份,晚饭后,他们被带到布置精美的卧室——统统都是粉色系——然后在绵软的床铺上安稳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拖拖很早就醒了,她迫不及待地跑到阳台去观赏日出。日出景观没有令她失望,惊艳程度简直可以和日落相媲美。粉红国真是个奇妙的国家,比岛屿那头的蓝国强多了,因为有大烟雾岸的遮挡,整个蓝国只能看见月亮,看不见太阳。

她回到屋子里,发现亮亮扣和比尔船长已经穿戴整齐了。大家决定趁着早饭前的空闲时间散散步,他们的行动很自由,没人限制他们,也没人打扰他们。

“他们知道咱们跑不掉,所以不需要监视。”老水手说。

“我们可以重新回到烟雾岸去。”拖拖建议。

“可以啊,伙计,但咱们不会回去的。除非能彻底离开天空岛,否则我宁愿和粉红人呆在这里。”比尔船长回答。

“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们?女王看起来是个善良的姑娘,我觉得她不会伤害咱们的。”亮亮扣说。

他们在环形的街道上散了散步,欣赏了粉红国的美丽景观,然后回到科拉莉家吃早饭。科拉莉不在家,她已经被女王传唤去宫殿了,她的老公负责照顾客人,早餐结束后,他说:

“我会带你们去见托玛琳,她答应今天早上宣读你们的命运,我很好奇,不知她会怎样处置你们,因为在粉红国的历史上还没有过类似的先例。”

“我们也很好奇,不过很快就会知道答案啦。”拖拖说。

他们走到街道上时,太阳已经被乌云遮挡住了。

“这里经常下雨吗?”亮亮扣问。

“是的,经常下雨,这点不太好。虽然雨水能滋养花花草草,可我还是不喜欢。每次看到彩虹我都特别高兴,因为又能见到太阳了。”科拉莉的老公说。

“看样子要下雨了。”比尔船长说。

“是呀,咱们得快一点,否则要被雨淋了。”科拉莉老公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说道。

“你没带伞吗?”亮亮扣问。

“没有,我们不知道伞是什么。”粉红人说。

还好雨下得不急,他们安全到了托玛琳寒酸的小木屋。一大群粉红人正聚集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什么。

“请进。”托玛琳打开门说。待他们进来后,托玛琳搬了一条粉红木凳给他们坐,然后回到自己的王座上;说是王座,其实就是一把普通的安乐椅。

她的右边坐着六位日出部落的男男女女,左边坐着六位日落部落的男男女女,科拉莉也在其中。女王衣着朴实素净,与臣民俗艳的装扮形成了鲜明对比,但她的美丽却无人可以超越,她举止温和谦逊,囚犯们很难相信她的一句话能够决定他人的生死,也难以相信其他人会对她俯首称臣。托玛琳的眼睛呈深粉色,有些接近淡褐色,她的头发是金红色的,也是身体中颜色最深的部分。托玛琳的这些特点,加上淡粉色的皮肤和修长的身材,无论穿着多么朴素,都很容易在粉红人中超然脱出。

陌生人就坐后,她转过身说:

“我已经查阅大法典了,没发现有关外国人闯入我国领土的相关法条。有一条法规提到,如果蓝皮人冲破烟雾岸进入我国,我们将用刺矛把他们逐回,但你们不是蓝皮人,所以这条显然不适用。为了决定你们的命运,我召集了十二位委员组成委员会,他们将投票决定你们的去留。投票之前,他们想面见你们,以进行周详的考核,然后决定你们是否有资格成为粉红国居民。”

“玫瑰是红的呀,紫罗兰是蓝的呀。

但谁的甜美也比不过拖拖呀!”

鹦鹉大声喊着。这首诗是它今天早上从比尔船长那里学来的,当时拖拖正在看日出。

听到一只小鸟清晰响亮地说话,粉红人惊骇不已。拖拖大声笑了起来,还拍了拍小鸟的脑袋作为嘉奖。

“那个木腿怪人危险吗?”日出部落的一个成员问。

“对朋友没有,但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一个人撂倒你们一群,打得你们四处逃窜,不过你们很友好,所以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比尔船长乐呵呵地回答。

老水手自以为这番话很像外交辞令,可以“斩掉所有麻烦”,可粉红人却开始焦虑不安,他们纷纷拿起细长尖锐的木棍。不是因为胆怯,而是不信任这个高大的陆地人,他们不知道比尔船长在陆地上其实算不上魁梧,反而称得上矮小呢。

“我们还是希望留在这里,和平舒心地留在这里,等找到重回陆地的办法就会离开的。你们国家比蓝国漂亮多了可爱多了,我们也非常喜欢你们,如果我们能留下来,一定只会帮忙,不会添乱的。”拖拖说。

他们全都纳闷地盯着小姑娘看,其中一个人说:

“她的肤色好淡、好怪异啊!不过还勉强算是粉红色。但她的眼睛是阴郁的蓝色,跟天空岛那头的颜色差不多。她头发的颜色也好奇怪啊,跟咱们的不一样。她一点也不像我们,跟粉红国的颜色格格不入。”

“没错,这三个陌生人与粉红国根本不协调。假如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粉红国的粉色格调就会被破坏的。”另一个人说。

“虽说如此,可他们既无害人之心,又没做什么错事。”科拉莉说。

“不,他们的错误就是来到粉红国。”一个紧张兮兮的日出部落成员说。

“他们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的,来到天空岛才是他们最大的不幸。倘若能让他们多留几日,或许,或许他们可以找到安全回家的办法呢。”科拉莉争辩。

“我们会飞过天空,坐着——坐着——飞行器!”鹦鹉冷不丁地大叫起来。

“是吗?”一个粉红人严肃地问。

“哎,可以的话,我们会飞走的,当初我们就是飞上天空岛的。”拖拖回答。

“也许等我们把他们从边界推下去后,他们就能重新飞起来啦,谁知道呢?”另一个人说。

“我们知道,我们不会飞起来,只会跌跤。”比尔船长急忙说。

“他们会跌跤呀——

就是会跌跤呀!”

鹦鹉拍着翅膀,嘴里念念有词。

大家沉默了,粉红人好像在寻思些什么。之后,女王说要开会商讨,所以让陌生人到外面去透透气。我们的朋友照做了,他们在院子里观摩一排一排的粉红大理石雕像,足足看了快一个小时,之后又被传唤到托玛琳宫殿的小房间。

“我们准备投票了,投票会产生两种结果:一种是允许你们继续留在这里,并把你们奉为上宾;另一种是把你们带到天空岛边界,从灌木丛上扔出去。”美丽的女王说。

他们被这个骇人的消息吓呆了,鹦鹉尖着嗓子喊:

“啊!扔人呀!跳一跳呀!

砰地一声呀!满头大包呀!”

“假如真的被扔了下去,那可就凶多吉少了。”比尔船长想了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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