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舒适地观光是骑车旅行的人的理想,而这样驱车进入白金汉郡的一角和米尔顿的乡村,就像世界上出现的轮胎穿孔、漏气、山丘、逆风、或湿热难耐或雨水湿透的天气一样,很接近于实现这个理想了。
从索撒尔车站出发,这可能会使出行者突然想到它根本不是什么可取的地点,我们走的是平坦的公路中最平坦的一条路——牛津路——就在此地,然后离开运河以及它那可恶的驳船,同时也离开了人造黄油工厂、巨大的贮气罐、以及其它有用但却讨人嫌的哨站和文明必需品。沿着极好路面的公路加速前进,经过海斯恩德,小村庄的伦敦佬很高兴地叫着“易灵顿·易思”(即希灵顿·希思),直到经过约二公里半到阿克斯布里奇,在此要注意右边有个拐弯处很适宜地装了一个指示牌,指向伊肯纳姆、鲁斯利普和平纳。我们从这里离开尘土飞扬的公路以及开着克拉曼汽车匆忙而过的家伙,由于他们高速驾车,他们的脸上一点都显示不出愉快的表情。我们现在进入一条安静的小路,这是一条令人愉快的约一公里半长的下坡路,经过希灵顿考特一棵树枝伸过路面的巨大古树,向伊肯纳姆进发。那是一个极为安全和极为令人愉悦的海岸,远离人群,沿着一条小径,其两旁枝繁叶茂的美景和郁郁葱葱的树篱很可能属于德文郡,而不只是处于米德尔塞克斯郡。在伊肯纳姆,有一个特别小的、奇异的古色古香的村子非常矛盾地只能在这个人口最多的英国郡县找到,那是一个有一块绿草地、一个池塘、一个水泵的村子。这个池塘也许没有它应有的那么透亮,这是因为有群鸭子经常起劲地激起烂泥;而这块草坪大多是些松散的沙砾,也没有期望的那么多绿草;但是这个水泵却占据着正中的位置,即装饰华丽又有实用价值,其外表有点介于中国的寺院、郡议会的露天音乐台、和报刊亭之间。同时,在它的风信标上为了某个忠实的庆典或别的什么事情,仍然保留了破烂发暗的旗子,这可能意味着忠于主颂,也可能仅仅是当地人的懒惰。那非常有趣的古教堂用石灰水粉刷了墙面,奇怪的屋顶窗有一些很妙的窗户,小小的木制尖塔显露出白色,与稠密的树木的背景形成了映衬,它们合在一起正是格雷在他的《墓园挽歌》中所描述的地方,墓地里躺着的是小村庄的心智未开的祖先。郊区的居民还没有扰乱这一“古老的宁静之家,”它仍然值得艺术家极为认真的关注,就如壮丽而古老的詹姆士一世时期的斯瓦克利斯宅第一样,直立在附近的公园里。
向前走约一公里半就是鲁斯利普,在下一个转弯处的右边就到,然后再来一个左急转弯。“鲁塞利普”(当地人是这样称呼的)的周围种植了草料、卷心菜、土豆、和其它有用的或许还有点卑微的蔬菜;然后他们要凭着很大的耐心和努力,设法把这些蔬菜送往伦敦的市场。村民们很少能看到火车头,因为鲁斯利普远离铁路线,因此这个地方和它的人们仍然保持着当地的品性。有二、三个非常引人注目的新奇的酒吧围成圆形面对着中间的空地,一些新旧村舍成群而围,一个很大的教堂谦虚地直立在后面,它那有城垛的高塔很有效地凝视着那些倒塌的屋顶和山墙顶。非常明显的是,如果不是那个糟糕透顶的人——吉尔伯特·斯科特爵士干了一件悲惨不幸的、把屋角抹层灰泥的“修复”工程,这种效果可能会更好。
踏上里克曼沃斯路,再横过此路到黑尔菲尔德,右边可以看到一幢荒凉的、规模很大的、半毁坏的现代楼房,很明显它从来没人住过,这就叫圣·凯瑟琳的结局。同一边的更远处出现一条不太显眼的路,好像没有特别通向哪里的样子,而且事实上,它到鲁斯利普水库的岸边就突然中断了。听到“水库”这个字,那些熟悉与这个名字相关的丑陋事情的人就很不高兴,那就是,一个无效能的立法院允许水务公司毁掉了泰晤士郊区的自然美景;但水库有各式各样,而这个水库是风景如画的那种。雷金特运河公司在很多年前修建了这个水库,做为替航道注水的容器,毫无疑问它那时是极为丑陋的。但树木从那时起覆盖了部分山坡,而大自然是所有艺术家中最佳的艺术大师,也是最好的风景园艺师,这里已长满了灯芯草和水百合,它们蚕食掉了水岸直边的一部分,使这个地方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人造的。野鸟与野花也使得这里成了一个令人愉快的风景点,这里甚至还有船,人们坐上它可以沿湖航行一、二公里,远远地可以看到诺思伍德的红顶别墅,古怪得像某个国外的港口。
回到路上,旅程上的第一座小山出现在我们面前,欢迎着我们去攀登或步行。鸭子山,如其所称,通向一个高高的平台,那里的蕨蔓与黑莓荆棘丛生;然后有一个短距离的下坡路,要通过一个极陡的山坡,尽管距离短,但落下了大量的松散石子和厚土。山路的坡度和路面的质量使得这段路程特别危险。随后是一个更平缓的下坡路,通向一条左右分叉的道路。右手边是条下坡路,这条路会使游客乐意去走,但却不是我们要走的路;相反,要走左边那条路,那就要下定决心向山上走约一公里。只有你开始想这次集体远行很像是骑自行车外出进行一次步行游览的时候,舒舒服服地骑上它才变得可能;然后就同时进入了巴奇沃思村和赫特福德郡,跨过一片宽广的草地可以看到摩尔公园的门房,草地由四散的楼房包围着。描写摩尔公园没有一点用,因为这些楼房不能让游客随便去看,而骑自行车的人也不允许进入场地。这个地方已经经过了很多人的手,现在属于伊伯里勋爵。它曾经是某个本杰明·霍斯金斯·斯泰尔斯的财产,他是现代金融家的先驱,因投机买卖南海股票而一夜暴富。为了提供“长条形景观”,他人为地把面对楼房的小山从不同的方向打穿。他花了十三万英镑获得这些景观,当时看起来付这些款是高价钱了;但是据波普说,他也曾使东风进入他的房间,而下一任房主,恰巧就是海军司令安森勋爵,他花了八万英镑设法使东风再次留在房外。
往里克曼斯沃思方向前行约一公里半的平缓下坡中有二、三个急坡,然后在一个障碍物的顶部出现了一个自行车旅游俱乐部(CTC)的红色危险标志牌,而它的下面呈现的是这个城镇漂亮的远景。按规定,那些无视危险标志牌的人,如果他们仍然在这段路上骑行,就要让他们得到规劝,把这次视为例外,因为这是一条又长又蜿蜒曲折的急下坡,直接以一堵砖墙、几间村舍、和一条运河结束;最难堪的事莫过于遇到一架失控的机器了。那些没有得到规劝而照样不受约束的人则建议选择运河。
但是聪明的人会走下来,在接近水平位置的时候又跨上自行车,骑过“之”字形的运河桥和一条江河大桥,高兴地来到里克曼斯沃思。
这座古镇很像沃特福德、韦尔、和赫特福德,但比它们漂亮多了。她们就像个四姐妹,这些赫特福德郡的城镇都有一种很强的家族相似性而只有很少的差异。毫无疑问,韦尔是她们四个中穿拖鞋的邋遢女人;而赫特福德(如果当地的爱国人士原谅我进行比较的话)是穿着俗气的女人;沃特福德更加自命不凡;而里克曼斯沃思才是最美的美女。她们都有相似的河流和运河,周围都有草地和森林,也都有自己的酿酒厂。
青青的牧草,静静的流水,山坡上的丛林,还有古道西风,使得里克曼斯沃思让人欣喜不已。人们从巴奇沃思希思下山来到这里,横过平坦的街道,又爬山前往切尼斯,到达乔利伍德及其公地,随后是最美丽的公园。切尼斯是朝圣之地,因为这里的教堂是贝德福德公爵罗素家族的陵墓;事实上,如果一个人不能对家庭感受任何热情,展示出“在这个世界上慢慢变老”的力量,不断地使用那些自我扩张的力量,却宣称自由的主张,至少他们那悠久而又灿烂的陵墓群是值得一看的。
就像他们原来所称呼的那样,罗泽尔,跟许多其他诺曼海盗一样,与征服者一起来到了这里。在那个事件之后,他们很久都没有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历史在他们身上翻过了一页,直到1506年。在那几个世纪期间,罗素家族聪明地继续修生养性,没有一个人干出什么特别的事来。直到那一年,他们只是在多塞特郡靠近布里德波特的金斯顿罗素的土地上过着单调乏味的生活,其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的发生开始了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升职的途径。约翰·罗素,是没有教养的农民议会首脑的继承人,刚刚从欧洲大陆旅行归来,已经在那镀了回金,并掌握了法语、西班牙语、和德语。如果不是发生这个异常的事情给了他启示,他的这些造诣很可能对他没有一点用。1506年冬,奥地利大公从低地国家坐船去西班牙,他们被海峡来的暴风刮到了韦茅斯。他有极普通的晕船症,于是上了岸;尽管那时的英格兰对他一家人而言还不是一个安全之地,但相对于大海的残酷无情,他更愿意选择获政治监禁的可能性。同时,在还不知道国王的喜好之前,他受到了靠近多切斯特附近的沃尔夫顿的托马斯·特伦查德爵士的庇护;而因为托马斯爵士除了自己粗鲁的本地话英语以外,不懂其它的语言,他就打发他的年轻家人约翰·罗素从金斯顿罗素赶过来,做为这个受人尊敬的外国客人的翻译和接待员。年轻的罗素在奥地利大公受到友好的邀请前往温莎拜访亨利七世时证明了自己的温文儒雅和机智圆滑——在那儿,他不但没有被关进地牢,还受到了非常正式的恳求——他高度地称赞了年轻的英国国王,国王很快就给他在王室里找了个职位。自此,这位最幸运的年轻人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他跟随亨利八世到法国,参加了几场战斗,在占领莫尔莱时失去了一只眼睛,同时,他获得了骑士头衔。事后证明,比起打仗来,外交才是罗素的职业。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外交是谎称一个国家优势的艺术。也许,他没有把这门艺术学得融会贯通,因为他对欧洲大陆的伟大使命失败了,他回来了,但没有丢脸,而是带着惯常的罗素演说和运气得到了晋升。那时的时代对诚实的人是致命的,罗素从那个灾难的时代逃过了一劫,在玛丽当政时寿终正寝,随后被封为贝德福德伯爵,使他致富的还有没收来的战利品宗教楼和因中伤而被处决的朋友的土地,因此对他的人品不做推崇,他只不过是一个谨慎的趋炎附势的人和狡猾的谄媚者。他躺在这儿,他是这幢楼房的创始人,他那斜靠着的雕像旁是他的伯爵夫人,是她把切尼斯带到了这个家庭。这是一座很壮丽的纪念碑,这些雕像显然很细致地再现了他们的肖像,甚至伯爵的眼皮这个最小的细节,表现了失去眼睛后的下垂无力。
贝德福德的第二任伯爵是一个更加受人敬重的人,也比创始人即他的父亲更加诚实。他和他夫人的纪念碑立在他父母的祭坛墓旁,以条纹大理石绘上油画、镀上层金装饰到极致。他是这个家庭的第一个弗朗西斯?,最后一个人是贝德福德第九任公爵弗朗西斯,他于1891年自己服毒而亡。
弗朗西斯伯爵的真诚也许是来源他的母亲,他们俩人都是诚实的新教徒,而他的父亲则是你十分不满的一个人,他只要脑袋还在肩膀上就要往口袋里不断地装钱。儿子追求新教差点要了他的命,因为要不是他逃到日内瓦的话,残忍的加德纳很可能把他处以火刑柱。当伊丽莎白继承了她姐姐的皇位后,他回国忠诚地侍奉女王,直到他1585年去世。他由孙子爱德华继位,继而爱德华的堂兄弗朗西斯接位;他们称他为“聪明的伯爵,”也许是因为他由于政见问题而被关进托尔监狱,他释放后忙于耗掉罗素用不当手段从惠特尔西和索尼得来的土地,比起同国会一起反对皇权的斗争,他发现这样就更平和、更有益了。这确实是一种智慧,不愧为罗素后人和一个律师的身份;因为做为一个律师,他在人们认为他要继承伯爵身份之前就已经培养了能力。他的儿子威廉再现了创始人的诡诈,不冷不热地支持着国王,然后又支持国会,其后在内战中不断地来回摇摆。他死后他们封为公爵——他们,也就是说威廉三世的顾问——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他大儿子的流血。给他这个头衔是对他失去儿子的一种安慰,肯定是一剂悲伤的苦药。他的儿子威廉没有他家族中的那种精明的警惕性,因为自己忽略了新教徒的狂热而受到了惩罚,他于1683年被指控在黑麦房阴谋案中合谋而送上了断头台。
切尼斯最精致的纪念碑是为他的父母而建,而更真实的是为他自己所建;因为那个梦幻般的成堆的戏剧性雕塑,展示了公爵和夫人因悲伤发作而扭曲的景象,做为这个冷酷的情感的中心点,导致这个不幸的爱国者的肖像人头从刽子手的斧头下滚落。
这里还有其它的罗素纪念碑,因为这个家族在死后的颂扬中很少有不受欢迎的;但要把他们编成一览表又会令人厌烦。其中最近的一位,也是最不喜欢张扬的一位是素板木刻的罗素伯爵——早期的政治斗争者约翰·罗素勋爵——他卒于187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