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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卡迪亚舞会(1)

博比诺,那个大个子、棕皮肤、好脾气的博比诺,本是不打算去舞会的,虽然他知道卡莉斯塔会去。因为这样的舞会只能让他心痛,然后满心厌恶地干一整个星期的活,接着周六的夜晚又来了,他的痛苦便再度上演。他为什么就不能爱上奥泽莉娜呢?她明天就愿意嫁给他;或者弗洛妮,或者随便哪一个姑娘都好,怎么就非得是那个西班牙小狐狸呢?卡莉斯塔的纤纤玉足从未踏上过古巴的土地,但她母亲去过,西班牙的风情也同样流淌在她母亲的血液里。正因如此,牧场的人对她十分宽容,有些事若是发生在自家的姐妹女儿身上,他们绝不会轻轻放过,但若发生在她身上,他们却会网开一面。

她的眼睛——博比诺想到她的眼睛,又动摇了——那湛蓝的双眸令人昏眩,一个眼神便能令男人蠢蠢欲动。他又想到她亚麻色的头发,比黑白混血儿卷得更厉害,贴在头皮上;她的厚嘴唇带着微笑,鼻尖微翘,身材姣好;她的嗓音仿佛女低音浑厚的歌声,那抑扬顿挫的声调一定是跟魔鬼学来的,因为在卡迪亚牧场,没有人会教她这样的窍门。博比诺一边犁着地,一边思来想去。

人们曾私下里传过她一年前去阿桑普申时的丑闻——不过还说它干嘛呢?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提了。“西班牙人嘛,”多数人都会耸耸肩,宽容地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抽着烟斗的老人们忆起往事,喃喃地道。谁也不觉得这算什么大事,除了弗洛妮有一次当面骂了她。那是一个礼拜日,做完弥撒后,她俩在教堂的台阶上因为一个情人打骂起来。卡莉斯塔带着真正西班牙人的泼辣劲儿,用纯粹的卡真法语[3]破口大骂,还扇了弗洛妮的耳光。弗洛妮也用耳光回敬,两人大吵大闹,打作一团,直到牧师亲自到场,才平息了这场争端。博比诺思来想去,决定不参加舞会。

但到了下午,在弗莱德海默的店里买锁链的时候,他听见有人说阿尔西·拉伯利尔会去。于是就算是野马也拉不住他的脚步了。那位年轻的种植园主有时候会去参加舞会,如果他这次也去的话,博比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或者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如果阿尔西碰巧心情肃穆,那他大概只会去桥牌室打上一两圈牌;或者站在外面的长廊上,和老人们聊聊庄稼和政治。但这都不好说。博比诺一边用红色的大手帕擦掉额头的汗,一边对自己说着——一两杯酒就会让人鬼迷心窍,卡莉斯塔那闪亮的双眸,灵活的脚腕和旋转的裙摆也是一样。是的,博比诺要去参加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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