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5页)《三国志》卷十三《魏书·王肃传》裴松之注:
(鱼豢)《魏略》以(董)遇及贾洪、邯郸淳、薛夏、隗禧、苏林、乐详等七人为儒宗,其序曰:“从初平之元,至建安之末,天下分崩,人怀苟且,纲纪既衰,儒道尤甚。至黄初元年之后,新主乃复始扫除太学之灰炭,补旧石碑之缺坏,备博士之员录,依汉甲乙以考课。申告州郡,有欲学者,皆遣诣太学。太学始开,有弟子数百人。至太和、青龙中,中外多事,人怀避就。虽性非解学,多求诣太学。太学诸生有千数,而诸博士率皆粗疏,无以教弟子。弟子本亦避役,竟无能习学,冬来春去,岁岁如是。又虽有精者,而台阁举格太高,加不念统其大义,而问字指墨法点注之间,百人同试,度者未十。是以志学之士,遂复陵迟,而末求浮虚者各竞逐也。正始中,有诏议圜丘,普延学士。是时郎官及司徒领吏二万余人,虽复分布,见在京师者尚且万人,而应书与议者略无几人。又是时朝堂公卿以下四百余人,其能操笔者未有十人,多皆相从饱食而退。嗟夫!学业沉陨,乃至于此!是以私心常区区贵乎数公者,各处荒乱之际,而能守志弥敦者也。”
(420—421页)《三国志》卷二十二《桓二陈徐卫卢传》裴松之注引《续汉书》:
(卢)植字子幹。少事马融,与郑玄同门相友。植刚毅有大节,常喟然有济世之志,不苟合取容,不应州郡命召。建宁中,征博士,出补九江太守,以病去官。作《尚书章句》、《礼记解诂》。
(650页)《三国志》卷五十七《吴书·虞翻传》裴松之注引《(虞)翻别传》:
翻初立《易》注,奏上曰:“臣闻六经之始,莫大阴阳,是以伏羲仰天悬象,而建八卦,观变动六爻为六十四,以通神明,以类万物。臣高祖父故零陵太守光,少治孟氏《易》,曾祖父故平舆令成,缵述其业,至臣祖父凤为之最密。臣亡考故日南太守歆,受本于凤,最有旧书,世传其业,至臣五世。前从通讲,多玩章句,虽有秘说,于经疏阔……”
(1322页)《宋书》卷十四《礼志一》:
魏文帝黄初五年,立太学于洛阳。齐王正始中,刘馥上疏曰:“黄初以来,崇立太学,二十余年,而成者盖寡。由博士选轻,诸生避役,高门子弟,耻止其伦,故无学者。虽有其名,而无其实,虽设其教,而无其功。宜高选博士,取行为人表,经任人师者,掌教国子。依遵古法,使二千石以上子孙,年从十五,皆入太学。明制黜陟,陈荣辱之路。”不从。
(356页)《梁书》卷四十八《儒林传序》:
汉氏承秦燔书,大弘儒训,太学生徒,动以万数,郡国黉舍,悉皆充满,学于山泽者,至或就为列肆,其盛也如是。汉末丧乱,其道遂衰。魏正始以后,仍尚玄虚之学,为儒者盖寡。时荀顗、挚虞之徒,虽删定新礼,改官职,未能易俗移风。自是中原横溃,衣冠殄尽,江左草创,日不暇给,以迄于宋、齐,国学时或开置,而劝课未博,建之不及十年,盖取文具,废之多历世祀,其弃也忽睹。
(661页)《南史·儒林传序》:
盖今之儒者,本因古之六学,以弘风正俗,斯则王政之所先也。自秦氏坑焚,其道用缺。及汉武帝时,开设学校,立五经博士,置弟子员,射策设科,劝以官禄,传业者故益众矣。其后太学生徒,动至万数,郡国黉舍,悉皆充满,其学于山泽者,或就而为列肆焉。故自两汉登贤,咸资经术。洎魏正始以后,更尚玄虚,公卿士庶,罕通经业。时荀顗、挚虞之徒,虽议创制,未有能易俗移风者也。
(1729—1730页)王充《论衡·程材篇》:
是以世俗学问者,不肯竟经明学,深知古今,忽欲成一家章句。
(538页)王充《论衡·谢短篇》:
夫儒生之业,五经也。南面为师,旦夕讲授章句,滑习义理,究备于五经,可也。五经之后,秦、汉之事,无不能知者,短也。
(554页)徐案:黄晖《论衡校释》引刘盼遂曰:“‘无’字疑衍。此文正谓不能知为短。若无不能知,则何短之有乎?”(第554页)案:是也。
王充《论衡·效力篇》:
或问扬子云曰:“力能扛鸿鼎、揭华旗,知德亦有之乎?”答曰:“百人矣。”夫知德百人者,与彼扛鸿鼎、揭华旗者为料敌也。夫壮士力多者,扛鼎揭旗;儒生力多者,博达疏通。故博达疏通,儒生之力也;举重拔坚,壮士之力也。《梓材》曰:“彊人有王开贤,厥率化民。”此言贤人亦壮彊于礼义,故能开贤,其率化民。化民须礼义,礼义须文章。“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能学文,有力之验也。问曰:“说一经之儒,可谓有力者?”曰:非有力者也。陈留庞少都每荐诸生之吏,常曰:“王甲某子,才能百人。”太守非其能,不答。少都更曰:“言之尚少。王甲某子,才能百万人。”太守怒曰:“亲吏妄言。”少都曰:“文吏不通一经一文,不调师一言;诸生能说百万章句,非才知百万人乎?”太守无以应。夫少都之言,实也,然犹未也。何则?诸生能传百万言,不能览古今,守信师法,虽辞说多,终不为博。
(579—580页)王充《论衡·别通篇》:
不与贤圣通业,望有高世之名,难哉!法令之家,不见行事,议罪不审;章句之生,不览古今,论事不实。
(592页)王充《论衡·正说篇》:
夫经之有篇也,犹有章句也;有章句,犹有文字也。文字有意以立句,句有数以连章,章有体以成篇,篇则章句之大者也。谓篇有所法,是谓章句复有所法也。
(1129页)王充《论衡·书解篇》:
诸子尺书,文明实是。说章句者,终不求解扣明,师师相传,初为章句者,非通览之人也。
(1160页)王充《论衡·案书篇》:
夫俗好珍古而不贵今,谓今之文不如古书。夫古今一也,才有高下,言有是非,不论善恶而徒贵古,是谓古人贤今人也。案东番邹伯奇、临淮袁太伯、袁文术、会稽吴君高、周长生之辈,位虽不至公卿,诚能知之囊槖,文雅之英雄也。观伯奇之《元思》,太伯之《易章句》,文术之《咸铭》,君高之《越纽录》,长生之《洞历》,刘子政、扬子云不能过也。
(1173—1174页)严佛调《少弥十慧章句序》:
昔在佛世,经法未记,言出尊口,弟子诵习,辞约而义博,说鲜而妙深。佛既泥曰,微言永绝,犹谷水消竭,日月陨坠。于是众贤共使阿难演其所闻,凡所著出十二部经。其后高明各为注说,章句解故,或以十数。有菩萨者,出自安息,字世高。韬弘稽古,靡经不综,愍俗童蒙,示以桥梁。于是汉邦敷宣佛法,凡厥所出数百万言。或以口解,或以文传,唯《沙弥十慧》,未闻深说。夫十者数之终,慧者道之本也,物非数不定,行非道不度。其文郁郁,其用亹亹,广弥三界,近观诸身。调以不敏,得充贤次,学未浃闻,行未中四,夙罹凶咎,遘和上忧。长无过庭善诱之教,悲穷自潜,无所系心。于是发愤忘食,因闲历思,遂作《十慧章句》。不敢自专,事喻众经,上以达道德,下以慰己志。创奥博尚之贤,不足留意;未升堂室者,可以启蒙焉。
(《出三藏记集》卷十,第368—369页)徐案:严佛调乃东汉人,汉灵帝末出家,其所著虽为宣佛之作,然采用章句形式,亦可见其时章句之学之影响。故录之。
(阙名)《刘镇南碑》:
君讳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也……交州殊远,王途未夷,夷民归附,大小受命,其郡县长吏有缺,皆来请之,君权为选置,以安荒裔,辄别上闻,齐桓迁邢、封卫之义也。武功既亢,广开雍泮,设俎豆,陈罍彝,亲行乡射,跻彼公堂,笃志好学,吏子弟受禄之徒,盖以千计。洪生巨儒,朝夕讲诲,訚訚如也。虽洙泗之间,学者所集,方之蔑如也。深愍末学远本离质,乃令诸儒改定五经章句,删划浮辞,芟除烦重,赞之者用力少,而探微知机者多。又求遗书,写还新者,留其故本,于是古典坟集,充满州闾。及延见武将文吏,教令温雅,礼接优隆,言不及军旅之事,辞不迁官曹之文。上论三坟八索之典,下陈辅世忠义之方。内刚如秋霜,外柔如春阳,不伐其善,不有其庸,如彼川流,每往兹通,可谓道理丕才,命世希有者已。
(《全三国文》卷五十六,1362页)
刘勰《文心雕龙·论说》:
若夫注释为词,解散论体,杂文虽异,总会是同;若秦延君之注《尧典》,十余万字;朱普之解《尚书》,三十万言:所以通人恶烦,羞学章句。
(701页)颜之推《颜氏家训·勉学篇》:
学之兴废,随世轻重。汉时贤俊,皆以一经弘圣人之道,上明天时,下该人事,用此致卿相者多矣。末俗已来不复尔,空守章句,但诵师言,施之世务,殆无一可。故士大夫子弟,皆以博涉为贵,不肯专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