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跑得有些久了,小猫的脚心也有些酸痛的感觉,它知道自己应该停下来休息一下了。可是,就在它考虑找一个地方休息的时候,毫无防备地被一条从附近的围栏里跑来的狗吓得又往前狂奔,它是在逃命,直到确定那一条狗并没有追上来后才又停了下来。可是,当它向自以为安全的一边慢慢走去的时候,那一只狗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到了它的身边,发出了可怕的怒吼声。
不过狗的声音变了,由低沉声变成了轰隆隆的响声,有一点像可怕的雷声。接着,一道电光闪过,小猫咪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原来不是狗,是一个巨大的家伙正朝着自己跑来。那家伙的眼睛喷着火,一路咆哮地冲过了猫咪所在的院落,它要逃命,所以它拼命地逃,拼命地跑,或者是飞。但是没有用,怪兽超过了它,却只是在黑暗中和它擦肩而过,然后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猫咪冷静下来,怪兽身上的气味,让它知道自己离家又近了一些。就这样,它慢慢地开始适应着这种“动物”的存在,也不再担惊受怕地拼命奔跑,它甚至开始嘲笑自己的愚蠢,如果悄悄地躲在栅栏底下,静静地躺着不被发现就好了,那样自己能保存多少的体力来赶路啊。
旅途中,猫咪经过了一个贫民窟,它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而且幸运的是,它在那里找到了没有消过毒的食物,吃起来也很香,所以它在那里随意地找了一个房子的附近待了一天。不过也是因此,它差点儿就结束了自己的旅途,因为这里太像它原来的家了,不过它没有停下来,它内心的渴望驱使着它在第二天继续出发。一路上,它不停地看着只有一只眼、长着轮子发着轰隆声的“动物”经过。它习惯了那个“动物”的存在,所以那一晚它的行程很安全。第二天,猫咪的住所是在路边一个仓库里,而且它在那里抓到了一只老鼠,享用了一顿美好的晚餐。现在,它不会在白天赶路,它必须要躲开孩子和狗,所以它只能在晚上赶路。它这样1千米接着1千米地跑着,在这过程中饥饿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但是它并没有停止前进,因为它的鼻子不停地鼓舞着它,让它相信自己离家不远了。
10
终于过了一个星期的征程,它来到了哈林桥。在这里,它度过了一段危险的旅程,却也变得骄傲起来,因为它靠着自己的聪明智慧战胜了三个巨大的独眼怪兽,就算是掉进了河里也无所谓。又后来,它经过了船坞,上错了船但是又搭乘第二天最早的那班船回到了原地,再次出发。就这样,带着疲惫,带着肮脏,带着已经邋遢的皮毛,它回到了家乡。可是,眼前没了房子,只剩下一片荒漠!这是怎么了,猫咪在四处游走,凭借着方位感和街道的特征,它确定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乡,养鸟人曾经也是住在这里的,那里应该还有一个老的垃圾场。不过,这一切都没了,彻底地没了,就连它一直期待着的气味儿也没了。
这一切,都如同锤子一样,不停地敲打着猫咪一直期盼的心,碎了,然后变成了失望和沮丧。对家的爱恋可是这个斗士一直所追求的啊,为了这个它可以放弃一切,就算是历尽艰辛它也无所谓,可是它一直期待的家不会再有了,失落感油然而生,把猫咪吞噬进了深渊之中。
夜里,猫咪独自徘徊在一个个安静的垃圾推,它努力地寻找着安慰和食物,但却一无所获。最终,它只能蜷缩在一个地方,安静地度过这个让它不安的黑夜,而当黎明到来的时候,它又不得不去寻找一个躲避的地方安身,附近一栋没有变过的大楼,成了它的选择。
可是到了那里,它才发现这里还是发生着改变,就算是第一个夜晚很安静,白天却挤满了喧闹嘈杂的工作人员。这是一座几近完工的大楼。“皇家安卡洛斯坦”在饥饿的驱使下,偷偷地爬进了一个黑孩子放在外面的提桶里,不过这不是用来装垃圾的,而是用来清洁的提桶,所以它又一次失望地没有找到食物。不过它还是发现了让它舒服的事情,那就是提手,提手的触感让它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不过就在它研究这个事情的时候,一个黑孩子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他身上的衣服还有气味都是猫咪喜欢的,所以他更喜欢这个提手了。不过对人的排斥,还是让它跳出提桶,跑到了街对面,然后被男孩凝视着。
男孩看出了对面的小猫是“皇家安卡洛斯坦”,所以叫喊着它。然后,他又转身走进了大楼里,再次出现的时候,为猫咪带来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午餐,他知道它一定饿惨了。饥饿让猫咪走到了男孩面前,饭看起来还不错,可是它对男孩还是充满了警惕。男孩笑了笑,将肉放在了人行道上,便走进了大楼里。人走了,猫咪小心翼翼地用鼻子嗅了嗅地上的肉,然后猛地一口咬住,像一只小老虎一样跑到了一边,安静地吃掉了自己的午餐。
11
生活从来都存在着无穷变数,新的一天会有新的生机。现在猫咪要是需要食物,尽可以到大楼门口找黑孩子讨要。猫咪是越来越依赖这个黑孩子了。从前它对人类可没有多少好感,人类总像是不怀好意。可如今不同了,这个黑孩子是它的好朋友,甚至是它最珍贵的好朋
友。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猫咪一直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连续七天,顿顿都能吃香喝辣。特别是最后一顿饭,盘子上装的是一只新鲜的死耗子,让猫咪胃口大开,真是一个大惊喜。那可不是只普通的耗子啊,那是只成年耗子!殊不知,猫咪还从来没有猎杀过一只成年的耗子,而现在却可以免费享用这么一顿大餐。猫咪叼起耗子,跑了起来,它打算先把美味藏起来,等到饿的时候再来大饱口福。猫咪准备跑过这座大楼前面的大街,这时,它的宿敌码头狗出现了。猫咪只好后退回门口,毕竟在这里有它的朋友可以为它壮胆。这时,黑男孩在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开门,两人都看到了这只叼着耗子的猫。
“看看那只猫!”
“是,先生。”黑男孩答道,“那是我的猫,先生,它是捕耗子能手。因为人类运用各种方法快把耗子消灭殆尽了,所以我的猫经常吃不饱,才这么瘦,先生。”
富有同情心的男士说道:“别让它受饿了,你就不可以喂养一下它吗?”
黑男孩答道:“那个卖猪肝子的人会经常过来这里,每周需要花费15美分。先生。”这时候他心里美滋滋的,只要他这么一提,他就能毫不费力获得15美分。
12
“新鲜的肉啊—肉啊—来买喽!”卖肉人的粗嗓门吆喝声又在街上传开了。猫咪从四面八方像流水般涌到了卖肉人身边。卖肉人推着手推车走进了铁公鸡胡同,胡同立刻变得热闹非凡,猫儿一如既往,争先恐后地来领取它们的肉片。
卖肉人停下了手推车。他心想,要记住的猫儿可真不少,有黑的、黄的、白的、灰的等颜色,最要紧的是得记住它们各自的主人,猫儿可是没有手可以付钱。
“来这儿,你,滚到马路边上去,你们这帮垃圾!一群废物!”卖肉人挥动着细枝条,叫喊着,为了让那只蓝眼睛、白鼻头、灰皮毛的小猫顺利通过。它得到了一块很有分量的大肉片,卖肉人早已精心计划好每个客户的供应额。贫民窟小猫叼着它每日所能得到的一点肉片,顺利地从猫群大军中脱身,跑到了它经常上门的那座大楼的偏僻角落里。到目前为止,它的生命已走过了三个季节,它现在的生活是前所未有的幸福。从一开始的坎坷波折,到现在的一帆风顺。它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因为成长而增长了许多见识,但是它现在已经明确了自己的心意,知道自己的所想所要,并且会去勇敢争取。不仅如此,小猫还实现了它长久以来的远大理想—抓到两只或两只以上的麻雀。它抓到了两只!当时麻雀正好在屋檐下难解难分地打架。
不管猫咪有没有抓到成年耗子,黑男孩总会尽可能地提供一只死耗子,既是为了让别人能看到,也是防止猫咪的食物短缺。死耗子一般会扔在大厅里,等到业主走过来时才会打扫到一边,这时候黑孩子便发出赔礼道歉般的声音:“啊,都是那只猫,先生,它有着‘安卡洛斯坦’贵族血统,先生,它是最厉害的老鼠克星!”
它已经是好几窝小猫的母亲了。黑孩子说黄猫比利会是其中一些猫的父亲,显然他说得没错,他一直都没有做过错事。黑孩子把猫咪卖出去很多次,不过,他知道猫咪会回到他身边的,在短短几天内,猫咪就会跑回到他身边。他把这一次次卖猫的钱统统存了起来,存款数目在将来必定会很可观。现在,猫咪已经能与那部电梯和平相处了,可以让电梯托着升上降下。黑孩子很少维护电梯。只要耳朵边传来卖猪肝子的吆喝声,就算猫咪那时候正在顶楼,它也会想方设法按下电梯那个能迅速带它下楼的按键。
猫咪又变得皮光毛亮、光彩照人了。以卖肉人手推车为包围圈,它成了包围圈最中心的400只猫中的一员,甚至在400只猫中它享受的也是高级别的待遇。卖肉人给予这只“皇家安卡洛斯坦”的优待,就算是当铺老板娘家顿顿能吃奶油加鸡肉的猫也没能享受得到。不过,对于猫咪来说,它的成功、社会阶级、贵族头衔和虚假血统,都不能给它带来最大的幸福感。它最喜欢的还是在傍晚时分跑出去重游贫民窟。从过去到现在,如果可以选择,猫咪依然愿意自己只是一只贫民窟里的脏兮兮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