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鲁夫对此非常的生气,他大声吼道:“我就知道会这样。这也算是正常情况,狗对危险的敏感度很高,但是费了半天力气就追到最小个的家伙!”
我们又向前走了1600米左右,追踪的路线延伸到了柳树林。这时,那只小狼发出嗥叫,声音被拉长,这是求救的信号。在我们到达那个地方之前,金就看到猎犬向后退并且各自跑开了。之后,一黑一灰的两只狼从树丛另一面飞奔出来,那只黑狼正是我们要找的“荒地警棍”!我们都认得它那硕大的体型。
猎人惊叫起来:“假如灰狼不发出呼救声,黑狼也不会过来救它的,太好了!”而我却有些悲伤了,这只黑狼真的很勇敢,可以不顾危险来救它的朋友。
之后的一个小时,我们又在沟壑相连的路线上前行。目前,我们抵达了一个高地较为平缓的地方,这里覆盖着雪。猎犬群又要分开去追踪,对此我们竭尽全力地将它们集合在一起,跟着黑狼那大脚印开始前进。我想,不管这次追踪是否能抓住那只黑狼都可以称为传奇的经历。
对于我们的决定,猎狗显然不愿意听从,不过最后我们还是命令它们按我们选择的路线前进。半小时后,历经艰难的我们来到了一片宽广开阔的草原,而我也第一次同那只哨兵山黑狼正面相对。
“荒地警棍!好啊!”我呼喊着然后向它表达敬意,其他人也随着我一起喊叫。
我们终于找到它了。猎犬也开始狂吠,笔直地冲向黑狼。这样的气氛也让马兴奋了,它们用力呼吸,果敢地跳动着。不过,黑狼没有被这种氛围感染,它依旧保持沉默。我看着它的身型,估计它的力量,当我看到它那长而结实的咽喉,终于明白为什么猎犬会倾向于选择别的路线了。
突然,黑狼低头了,然后尾巴垂向地面在雪地里跳跃。它将舌头伸在空气中,由此看来,它正在艰难地前进。猎人立即掏出手枪,虽然黑狼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300米,但是猎人的目标是杀狼而非赛跑。
忽然,黑狼从我们眼前消失了,它应该躲了起来,在离它最近的某个隐蔽的地方。
黑狼到底在哪里呢?我们应该顺着山冈向上走还是向下走。顺着山冈向上的方向是黑狼的领地,而向下走就会遇到灌木丛,显然灌木丛更适合藏身。我和金觉得应该向上走,于是顺着山脊朝西走去,而其他人则认为应该向下走。
我们就此分开,各自骑着马向认为对的方向追踪,没过多久就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了。大概是我们判断失误了,狼应该是顺着山冈下去了,可是枪声并没有响起。为了能从山中找到黑狼,我们骑着马在山谷里来回查看雪地上的踪迹,或者是听风夹带的信息。
马群那边响起了“吱吱”的声音。
而我们骑着的马因为呼吸沉重而发出了“噗噗”声。
再者便是马艰难移动时的“咔咔”声。
10
我们再一次回到了狼消失的地方,可是我们一无所得,不仅找不到狼的足迹,甚至连狼来过的丝毫痕迹都没有发现。于是我们骑在马上向东行走,走了1000多米路程后,这时,金喘着气压低声音叫了起来:“看看那儿啊!”远处雪地上有个黑点在运动。我们快马加鞭。黑点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它们移动的速度并不快。5分钟后,我们与它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却惊奇地发现那黑点其实是我们的三只猎狗。它们因为掉队而没精打采。我们并没有发现追逐的痕迹,或者发现其他猎人,心情顿时由振奋转为低落。带着这三只掉队的猎狗,我们快马加鞭,希望早点赶到下个山脊,不过,沿途里的各种踪影着实让人不得其解。又遇上了一座山冈,我们在想办法尽快绕过去,这时,树丛深处响起了一阵猎犬的吠叫声,吠叫声越来越响亮,站在大路中间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沿着山谷的小道奔了过去,想看看猎狗捕获了什么猎物。猎狗出现在远处的山的一侧,它们并没有聚成一群,而是排成了长龙般的一排。5分钟后,更多的猎狗跑到了队列的前面去,引领着它们队列前进的竟是那只大黑狼。大黑狼还是向往常一样跨大步慢跑,它低着头,耷拉着尾巴,四肢并没有惊人的力量,更强大的力量是蕴藏在它的咽喉与脖颈。现在,我看出了它奔跑的速度变慢了,跳跃开始缺乏力量。猎狗群逐渐逼近,但狗群的吠叫声已低了下去。猎狗也快要跑不动了。我们带着的三只猎狗显然也注意到了目标,它们也冲了过去,先是跑到谷底,再爬上山的另一侧,如风一般地奔跑。猎犬的数量已足以包围警棍了。我们骑着马,还在考虑着如何穿过山谷。
看着狗群沉浸在热烈的追逐当中,猎人大呼走霉运,偏偏这时候又困在山谷里上不去,真是急死人了。只是他们都骑着马,在山冈稍微狭窄的区域便难以通过,何况,路面并不平坦,很难行走,就算火烧眉毛也无济于事。当我们终于踏上了山上平坦的地方后,又可以听到由南边传来的狗吠声了。不过,这吠声变得很是有气无力。然后,我们走向了山峦高处的一侧,这时候吠叫声清晰了一些。我们骑着马踏上了一个山坡,观察了那儿的雪地。一个黑点在我们视线中出现,接着是其他黑点,并不是聚成群,而是依旧排着队,它们的叫喊很小声。这些猎狗正朝着我们缓慢移动,竟没有一只跑得动了。
排在最前面的是那只冷酷的“老母牛杀手”,这时候它步履蹒跚,一瘸一拐,在它后面不远处有一只猎犬,第三只猎犬距离得更远。狗群依次排列,虽然速度缓慢但并没有放弃追赶。这场耗费好几个小时的艰难追逐让大黑狼无计可施,筋疲力尽。不过猎狗还是保存了体力,它们沿着山底的小路放慢脚步朝着我们前进。
我们跨越不过去,只能全神贯注地观看着它们。狗群愈加靠近,风中传来了狗身上特有的气息。大黑狼换了一个方向,它向上走去,它走得很稳,没有滑倒,可以推测那是条它经常走的路。我为它担心起来,要不是它为了营救朋友,它是不会陷入这种境地的。看着它彷徨四顾,艰难跋涉,眼看着很快就要死在了自己熟悉的老路上,我就生出很多同情。
此刻,被15只猎狗包围的它已经无路可逃。它艰难地向上爬。猎狗向它步步逼近。它们的喘息声很大,我们似乎都能听得见,但它们却不再叫喊,它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叫喊了。狼踉踉跄跄地还在向上爬,绕着一个小山坡,沿着狭窄的岩壁。最前头的狗在向它逼近,猎狗不会畏惧一个精疲力竭的敌人。
狼爬到山顶了,这里很狭窄,行差踏错便会带来死亡。大黑狼转过身来,由上至下俯视着猎狗群。它低着头,抓牢前爪,背上灰色的毛立了起来。它龇着一口亮闪闪的尖牙,并没有出声。这时候,它的腿已经疲软乏力,不过它坚硬的脖颈、牙齿,甚至它的心都是坚不可摧的。
到这时候,请一切爱狗的人最好还是合上书吧。狼与狗之间的战斗没有停息,猎狗对狼发起了攻击。第一个上来的是一只灰狗,它袭击的速度非常快,就如同一股水流冲向岩石,瞬间溅成了许多滴水花。然后,猎狗成群结伴地扑了上去。在厮杀中,黑鬃毛先是一个软弱无力的跳跃,再是一个反方向返回,然后它一个狠咬,最后是没地方站稳,摔了下去。猎狗丹得和寇利扑了上去意图抓紧大狼,却被狼一顶撞、一掀,两只都掉下了岩道。只见蓝点冲上前去,其余猎狗跟在它身后,可是大黑狼依然威武地守在岩石的一头,刹那间,它们的打斗便平息了,唯独剩下狼屹立不倒,冲上来的其他猎狗都消失不见了。剩下的狗围了上来,但它们也都接二连三地被击败,死去。撕咬,掀翻,不管是最灵活的狗,还是最有力气的狗,统统都被大黑狼打倒,一个个摔下了悬崖,落入了有锋利石头的山谷。
短短50秒,战斗便平息了。岩石上尸体横陈,潘鲁夫的猎狗群都死光了。大黑狼站在岩石旁,它还是这座山的主人。
它没有等到再跟它拼斗的对手,猎狗已经全军覆没。大黑狼喘了喘气,然后它抬高了头发出了呼啸声。它长长地呼啸着,仿佛在庆祝它取得的胜利,声音虽然虚弱但精神十足。然后,它又叫出了一连串小一些的声音,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不绝。
我们呆滞地看着对面的山坡,手中的枪也被遗忘了,没有举起过。这一场战斗惊人的快捷和最后是对方压倒性的胜利,我们难以相信,我们的脚如同打了钉子般不能动弹,这状态持续到警棍离开。当我们终于晃过神来,跑到不远处山谷下查看时,却遗憾地发现没有一只猎狗能逃过劫难。我们双唇紧闭,呆若石头人。
11
一个星期后,鲍特、金和我骑着马,沿着原来的道路回到了营地。“老头儿对它很头疼,”金说,“要是可以的话,他愿意出售掉所有的牛,真是不知道以后该如何是好。”
太阳落下了山坡。我们返回到营地时,依旧是傍晚时分。一声嗥叫声从下面的河谷平原传了上来,声音很是低沉,然后很多高音的叫声开始此起彼伏地呼应。我们认真听着。叫声不断重复,表示着狼群正在狩猎。要是叫喊声消失的话,便代表它们的行动结束了。现在传来的尖叫声和短促的嗥叫声意味着“正在靠近”,然后,是一声短促的惨叫声,而后被切断了。
金抚摸着马面无表情地说:“一定是它!它又带着它的狼群去宰杀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