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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中午与“燕青”

中午是个聪明人,单位内公认的。性格特点,方方面面,能叫人一下子想起《水浒》上的梁山好汉:“浪子”燕青。

《水浒》中关于燕青有段小传,引用如下,与读者共赏:燕青“更兼吹的、弹的、唱的、舞的。拆白道字,顶真续麻,无有不能,无有不会。亦是说的诸路乡谈,省的诸行百艺的市语。更且一身本事,无人比得,拿着一张川弩,只用三枝短箭……箭到物落……若赛锦标社,那里利物,管取都是他的……本身姓燕,排行第一,官名单讳个青字,北京城里人口顺,都叫他做浪子燕青”。

别小看这段文字,明末清初的大才子金圣叹,就在该文断句处,连连三次点评“妙人”、“妙人”、“妙人”!

燕青确属妙人,金大才子言之有理。中午呢?能比成不能?档次错一点吧?看官莫急,读下去便知。

他原在县剧团乐队,说起来是打扬琴的,实际上啥都干了——打大锣的病了,好,喊中午!打钹擦的喝醉了,正在厕所吐哩。好,还喊中午!反正乐队里样样武器,他几乎都能凑乎,也基本都临时补过缺。

后来调到文化馆,负责器乐辅导,接触面宽了,电子琴、钢琴(包括调试)、吉他、拉丁舞、民族舞,作曲、写词……他见啥都想学,且一看都会,似乎生来就是吃这道饭的。

一次大型晚会上,有个西乐合奏。马上轮到了,要开始。打爵士鼓的爷却不见影儿,手机关着(后来才知道出车祸拉医院了),导演急得要疯。爵士鼓是西乐的领头羊,节目单上印着《西乐合奏》,“领头羊”不见了,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都大眼瞪小眼,欲哭无泪。中午过来了,说:“我上。”

导演吼道:“我都想自杀呢,你看的啥笑话!”

他知道中午会得不少,但没见他碰过爵士鼓。

中午道:“快快快,别神经,剩两分钟了。”

导演眼珠一转,同意了。

一来他原在剧团干过导演,了解中午。二来山穷水尽别无路。

那场餐会的《西乐合奏》很成功,县电视台现场直播,中午的镜头也特别多。他脸色庄严,手脚并用,味道十足,仪态老练。

事后导演问:“你啥时学的爵士鼓?”

中午说:“扬琴是打的,爵士鼓也是打的。书画同堂,会推碾就会推磨。”

导演道:“你会打扬琴,别的也能摸,这我知道,可爵士……”

中午告诉他,这几年来西峡的外地演出团体基本都带有爵士鼓。他一见便喜欢上了,总抽空觅缝去问,在人家的鼓上练习。算起来,好几年了。

导演感叹:“你这家伙,看见啥都不放过。”

中午反问:“要眼干啥!蹦弹儿的?”

在单位他的专业是器乐,但是,办公室的电棒不亮了,人们马上就想着,快,找中午;抽水的水泵烧了,又是中午上哪儿了,快找他;空调不制冷了,还是快快快,喊中午……反正他只要掂着手钳、起子一来,大部分故障很快就没影儿了,你说他像不像梁山好汉中的浪子燕青?是不是也算个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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