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莉说她的经历,说到安民,我感动了,我找到曹师傅、丁师傅,听他们说安民。
他们一致对我说一个词儿:安民,有良心啊。现在真正有良心的人不多了,可人最宝贵的是要有良心啊。
曹主任他退休了,这位在石油战线上立过汗马功劳的老石油工人,当过主任,当过书记,当过工会主席,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回到家里,没有工作,他的心里空落落地,他有空便到当年女钻井队住过的地方走走,用手抚摸着当年栽下的那棵老榆树,他有多少话想说啊。他还在想那些活跃的女孩子们,还盼望能听到她们的歌声。他经常想起那些日子。
走在油田街上,有人见他还叫他主任,有的叫他主席,他立马对叫他的人说,别这样叫了,我不是主任,也不是主席啦,我是老百姓,一个老工人,你们见我还叫老曹,愿叫老师傅也行啊。
没有多少日子,人们不见曹师傅上街了。是他的老伴病了。曹师傅觉得这一生最对不住的是他的老伴,她跟他吃了多少苦,转了多少地方,却从没有怨言,她支持他,可他却没有好好地待过她。现在她老了,病了,曹师傅想,让我来照顾她,补补过去一辈子对不住她的地方吧。这样,老曹便好好服侍老伴,她想吃什么,他动手给她做……
老伴看着他,心疼着他。她说:我要走了,留下你一个人咋办哪?
老曹制止她说这话:你上哪儿去呀,你哪儿也不能去,到哪儿也得我跟着;别想别的,好好养病,好了,咱们到全国各处游游去,咱回玉门看看,到西北再看看当年咱住过的地方,看那小屋还在不……
老伴乐了:多少年了,还有那小屋?
可提起过去,他们便想起了那段青春的日子。那时她不远千里跑到他的身边,找到了他。这时,她才好好地看清楚了他。因为结婚三天,曹师傅便到了油田,她都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哩。
老伴的病越来越重了。这天老伴把老曹叫到身边,对他说了这样的话:“我跟你说这话,你可得记住哇。我死了以后,咱这亲儿子,你不要跟,你哪个也不要跟哪。我看好了,你找安民去。他不是咱的亲生儿子,可你跟着他我放心,比跟着谁都让我放心。你听我的话,我在地下也就合上眼放心地走了。”
曹师傅答应了老伴这临终的叮嘱。
失去了相依为命、恩恩爱爱的老伴,曹师傅陷入极度的孤独里,他觉得老伴没有走,就在这屋里,所以他不想离开这屋。
这时,正是安民回到油田的时候,他到油田第一个看望的就是曹师傅。这之后,只要有空,安民便来曹师傅家里,把家里要办的事全办了。他比亲生儿子还想得周到哩。
这一天,安民来了,带来一个车,要接曹师傅走。
“我给你安排好了一间房,你到我公司住吧。把你想带的东西带上,我那儿什么都有。”
我跟你走?曹师傅如在做梦,这真是安民接我来了吗?没错,是安民。
他跟着安民来到了安民的公司小楼,在第二层上,安静地方,有安民给他安置好的住房,被子是新的,用品都全。
他在这儿住下了。办公室主任小莉对曹师傅说:你想上哪儿去,说话,我开车送你。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我是安民公司办公室主任哩。
这天夜里,他却睡不着觉,他想着自己的一生。头天明,他见到老伴来看他来了。她说:你听了我的话,到安民这儿来了,我走了,我放心了。曹师傅说:你别走,你来看安民,和他说说话吧。老伴说,你有了安民这地方待着,我可以放心走了。曹师傅要拉住她,却醒了。安民就在他身边,问他这一宿睡得可好?
“好,睡得好。头天明,我还梦到老伴了呢。她见我到你这儿,她放心地走了。安民呀,我现在说给你吧。她临终就嘱咐我,她走了让我到你这来哩。”
安民说:“那你咋不说给我,有这样的叮嘱呢?你还是不把我当你的孩子呀!”
曹师傅说:“我没有说,你不也把我拉到你这儿了吗?”
安民拉着曹师傅去吃早点,小莉开车送他们到一个早点铺。
从这天起,曹师傅安心地在安民这儿住下来了。他们亲如父子。
为了照顾好师傅,安民请来一个保姆,专门管师傅的生活。这保姆是个农村妇女,家里很贫苦,会过日子。那时一个月给她300元,管她吃住,她很高兴地照顾曹师傅。
曹师傅不是当年有权的时候了,他现在办事难了。安民对现在掌权的人说:没有当年曹主任他们一代人给我们创业,我们油田哪有今天。现在他离休了,没有权了,求着你们,你们都要用心去办,认真地办好。咱们得有良心哪。
从此,曹师傅求办的事,没有谁不认真办的。办完事,曹师傅便说给安民,那个事办成了,是谁给办的。
安民便把给曹师傅办的任何事情,都记在本子上,记在心里。他记住这办事的是有良心的人。
曹师傅老了,便像惦记自己孩子一样惦记着女队的姑娘们。他经常向安民打听,这个人如何,那个人怎么样了?
安民知道这是老人的心思,他是想看看这些当年英姿飒爽的姑娘们的今天。安民也想念这些女钻工们。于是他便组织了一次女钻工回松原的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