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姐,只要你给我一个名字,你就再也不用违心做任何事情了。”张申然还试图说服程玲。
“张记者,近墨者黑,你明白吗?”程玲轻轻摇头,漂亮的脸蛋上,有着苦涩的神情,“我若是告诉你那个名字,你觉得,我能完全撇开关系吗?”
“程小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我相信,这些年,不论你做了什么,那都不是你想做的。”张申然微微沉吟了一下说道。
“你相信,可警方,会相信吗?”程玲幽幽一叹,“就算他们相信,我也无法完全脱了干系。”
“程小姐,如果你真是担心这些问题,就更应该告诉我名字。”张申然看着程玲,语气低沉,“因为,我并不是和警方合作,我只需要把名字告诉何先生,而据我所知,何先生解决麻烦,很少会借助警方的力量,他有他自己的方式,而这,也能确保程小姐你不会卷进去。”
程玲沉默半晌,然后反问了一句:“张记者,你知道,冀北市最大的慈善家是谁吗?”
“冀北市最大的慈善家?”张申然脸色微微一变,“程小姐,你的意思是……”
“五年前,我丈夫和儿子出事之后,我收到了一笔庞大的捐助,只不过,我却从来都没有感谢过那个捐助我的人。”程玲轻声说着,然后便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张记者,我该走了,我希望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这次见面。”
程玲很快走出包间,而张申然却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叠资料,然后拿起筷子,一边吃菜一边开始查看资料。
月落湖畔,何猛临时住处。
傍晚时分,何猛走出房间,稍稍松了口气,这两天倒还算平静,看来,尉迟俊山要么是不知道他们现在的住处,要不就是因为喜欢俪子雅的缘故,并没有马上对他们进行追杀。
何猛确定尉迟俊山喜欢俪子雅,不然的话,前天下午,尉迟俊山八成已经把俪子雅给抓走了。
现在这种情况,尉迟俊山不主动来攻击,何猛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去找尉迟俊山,除非他已经有把握干掉尉迟俊山,但现在,他显然是没这个把握的。
暴力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但不是唯一方式,当暴力不能直接解决问题的时候,何猛也会考虑用别的方式,他的目的不是向别人证明他多厉害,他只是想要干掉所有的敌人而已。
“要是水桶腰愿意用美人计,给尉迟俊山下点毒药,那就简单了。”何猛有点可惜,水桶腰看起来明显是不想用美人计的。
“难道我要去用美男计?”何猛暗自嘀咕,但随即又摇头,那个佟子冉长得虽然还算不错,但实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在他看来,那佟子冉还不如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那个外国妞呢。
想到那个外国妞,何猛起身走出了别墅,不远处的湖边,那个棕发蓝眼长腿细腰挂着两个旺仔小馒头的人形衣架子正在跟人打电话,说的都是何猛听不懂的预言,但听不懂,并不代表何猛什么也不知道,他能听出这个外国妞语气里的愤怒,无奈,还有恐惧,这完全不像是个来这里玩山游水的外国游客所该有的情绪。
今天这个女人刚出现的时候,何猛只是有点惊奇,惊奇于她的漂亮,和她出现的突兀,然后他便忙着去帮商雪疗伤,也没怎么在意这个女人,但现在,他突然开始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商雪是他老婆,知道他有急事,所以接到电话就马上赶过来,但这个叫卡罗琳的外国妞,怎么也能这么快就决定要和商雪一起来旅游呢?她好像还是个模特,就这么闲吗?
或许是何猛这几天用脑子比较多的缘故,他这个人也变得有点多疑起来,他总觉得这个外国妞有点不太对劲,或许,这也是所谓的第六感吧。
就在这时,卡罗琳终于挂了电话,然后一转身,便看到了站在别墅门口的何猛,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惊慌,但马上就恢复正常,她朝何猛走了过来,俏脸上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嘴里还说了一句什么,之后就从何猛身边走过,进了别墅里面。
“太能演戏了,有问题。”何猛自言自语,却也懒得对一个普通女人搜魂,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云若絮的电话,“云姐姐,帮我查个人。”
是夜,八点左右,冀北市爱国大厦对面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车里,坐着一个人,正是张申然。
爱国大厦其实只是一栋五层高的大楼,这栋大厦的主人名叫谢爱国,而这栋大厦,还是爱国慈善基金会的总部。
冀北市首富,是一个叫丁香的老头,而冀北市首善,却是这个叫谢爱国的老头。
刚满六十岁的谢爱国,在冀北市是个传奇人物,传说中,谢爱国年轻时当过兵,退伍之后当过搬运工,当过保安,做过很多不同的行业,最后开了一家保安公司,才正式开始发家,几十年里,他涉及各行各业,赚下了数亿身家,然后,大概在十年前,他便声称自己钱已经赚够了,把所有的实业都转让出 去,然后,成立了这家爱国慈善基金会,开始专门做慈善,有人曾说过,冀北市几乎所有人,都直接或间接接受过谢爱国的帮助,他这些年捐出去的财物,已经超过十亿,在冀北市,谢爱国这个首善之名,可谓是当之无愧。
在冀北市,每个人都说谢爱国是个大好人,大善人,这年头,这样的善人,真是不多见了,偶尔的行善,很多人都会做,但十年如一日的坚持行善,这真的很难,有句话叫做,做好人不难,难的是,做一辈子的好人。
在今天之前,张申然也认为谢爱国是个好人,直到中午,程玲说了那句话,他才开始发现,事情或许并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今天下午,张申然再次梳理一遍自己曾经调查过的资料,然后他便找到了自己曾经忽视的一些东西。
六年前,谢爱国对某所学校进行捐助,而程玲当时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在捐助过程中,程玲和谢爱国有过直接接触。
五年前,程玲的丈夫和儿子遭遇车祸,双双身亡,然后,谢爱国捐了一百万给程玲。
四年前,程玲进入爱国慈善基金会,成为基金会的一名员工,据说,是感谢爱国慈善基金会对她的帮助,但有个不可否认的事实,从那之后,程玲便成为谢爱国身边的一名员工。
程玲中午对张申然说过,他从来都没感谢过那个捐助她的人,那或许是因为,那实际上,并不是一次捐助。
张申然还调查了几笔捐助,冀北市的某几家企业,向爱国慈善基金会捐助了不少钱,而仔细查看之后,这几家企业的老板,却和他曾经调查的一些事情,有了一些联系,这些人,和他一直调查的百花楼,隐隐有着某种业务上的来往。
以多年的职业敏感,张申然有了一个在旁人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在他现在看来,却又是相当合理的推测,如果谢爱国才是那个百花楼的真正幕后人,如果谢爱国的那个慈善基金会,所收到的那些捐助,实际上并不是捐助,而是百花楼的业务收入,如果当年谢爱国给程玲的,也并不是捐助,而是程玲出卖某些东西的价格,那,这一切,都能说通了!
只是,这还是猜测,他毕竟没有证据,而程玲又没有很明确的说出来,以至于他现在还没有把名字告诉何猛,他想要自己再调查一下,等证据更充分点,他才能告诉何猛,因为他怕自己弄错,万一他出错,害死一个真正的大善人,那他下半辈子也没法原谅自己。
这时,一辆轿车停在爱国大厦门口,让张申然暂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而当他看到车里走出来的那个熟悉身影,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那个人,正是程玲。
“这个时候了,程玲来这里做什么?”张申然有些迷惑,看看爱国大厦五楼依然亮着的灯光,心里暗暗猜测,难道,是谢爱国让程玲来的?
爱国大厦五楼,会长办公室。
程玲走了进来,看着坐在老板椅上的老头,心里暗骂着老畜生,脸上却堆着甜美妩媚的笑容,声音也甚是甜腻:“会长,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啊?”
“这五年里,你服侍得我很好,所以,我才让你有了更多的自由。”谢爱国虽然已经六十岁,但看起来精神很好,并没有明显的老态,“只可惜,你忘记了一件事情。”
程玲脸色微微一变,但马上恢复正常,脸上依然带着甜美的笑容:“会长,你是不是听到别人说了什么闲话?”
“程玲,你以为,你的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吗?”谢爱国摇摇头,“你和李博峰喝咖啡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你今天和那个记者吃饭的事情,我也同样知道,你做过的所有事情,我都一清二楚,你始终不明白,你始终只是一只金丝雀,你始终都在笼子之中,我给了你一些自由,只不过是给你做了个更大的笼子而已。”
程玲脸色顿时有些苍白起来,她终于发现,自己可能还是低估了这个老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