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已经逐渐的回复,可是那像是粘合在一起的双眼却是怎样也无法睁开,累,真的好累,莫名的疲惫让她整个身子都变得无力,犹如瞬间被人抽干了力气,腹部灼热的气息在不停的蔓延,还有那不停翻涌的恶心感让昏迷中的她几欲呕吐!
心神一凛,这是……‘虚子幻’?为什么她会中了这种毒?在罗裳军营之中莫名的昏厥就是因为这个吧?可是会是谁对她再次下毒?
耳边传来御医战战兢兢的回话声,接下来就是一片死寂的沉默,那种压抑的静谧几乎要让人窒息!
翘长的睫毛开始轻颤,挣扎着睁开水眸,模糊的视线如预想般沉重,轻眨双眼,想要褪去那不安的迷离,小脸微转,屋内面色各异的几人也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满目阴寒,一脸暗沉的魅溪吟,就那般如看陌生人般的凝视着她,那样凛冽的嗜血让她总是平静的心也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魅薇低垂臻首静静的立在一旁,绞缠在一起的双手似不敢置信般的扭缠着,还有门边的格亦和腾勇,也是那样一副震惊的神色,莫名的复杂神情在两人的眸底淡淡的流转着!
小手有些无力的支撑起酥软的身子,清冷的水眸静静的看着屋内的众人,他们的神情是因为她的毒吧?讽刺的笑靥开始在心底肆虐,那么他们的样子是告诉她,他们相信了是吗?
她的身子是已经脏了,可是到底有没有怀孕,身为医者的她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虚子幻,顾名思义,那是一种可以让人的脉象成为喜脉的奇药,对人身体并无害处,只是刚服下药的那刻人会进入昏迷状态,过了那个周期,所谓的喜脉也可以自行消退!
依然是一身蓝衣的魅溪吟此刻俊颜显得落魄和颓废,轻移脚步缓慢的走向床榻之上的女子,那样沉重的步子好像不是走在地上,而是一步步走在了人的心里!
脚步止,紧握成拳的大手慢慢的探出,忽然,化拳为掌,对着女子那有些苍白的小脸狠狠的扇下,漠然的黑眸也在看到女子脸色立显的深红色五指印和嘴角溢出的血丝时,开始剧烈的颤抖,痛,心里好痛,那巴掌不是打在她的脸上,更是打进了自己的心里,像是鞭笞着那最为柔软的一处,痛的不能呼吸!
“贱人……”不由自主的羞辱话语从薄唇之间溢出,那样咬牙切齿的模样好似恨不得将他面前之人千刀万剐!
为什么,在他要交出自己的心的时候背叛他?为什么在他愿意为她放弃一切的时候给他如此狠厉的一击?他护她,宠她,怜她,不忍强求她一点的对她呵护百倍,可是她给予自己的是什么?有喜?哈哈,好一个有喜,在自己眼中冰清玉洁的她原来却是一个残花败柳!
身后看不清表情的魅薇此刻娇柔的身子狠狠的一颤,猛然抬起的小脸在看到女子脸上那好似烙印般的红印时,水光侵袭了那故作坚强的凤眸,贝齿死死的咬出褪去血色的双唇,隐在袖下的指尖狠狠的扎入手心之中,妖儿……
格亦却是在魅溪吟抬起手的瞬间逃避似的闭上了双眸,腾勇也好似不忍的转身向外,那从周遭弥散开来的蚀心之痛,慢慢飘散在天际,掩盖住了一切的清明!
感觉到那腥甜的血液在口中肆流,可是却已经没有去阻止的力气,原以为已经死寂的心不会再痛,可是此时却感觉到了那针扎般的痛楚,惨白的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信任,真的可以这么薄弱!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相信吗?”不想就这般自怨自艾的去度过一生,所以告诉自己,她愿意去努力,只要他说相信自己,那么自己就可以去告诉他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然后去追求那早已不敢奢望的浅浅幸福?
邪肆的黑眸再听到女子低如蚊呐的话时微微一闪,可是那只有瞬间,御医刚才的诊断却如闪电般袭上心头,尤言在耳,一个在宫中数十年的大夫又怎会出现误诊?
女子抬起苍白的小脸,对着男子有些脆弱的勾起嘴角,“我说没有,你信吗?”再次轻问出声,男子为她所努力的一切她不曾忘怀,清冷的水眸注入了淡淡的期待,期待男子一句轻轻的肯定!
紧握成拳的双手颤抖着,喉间却如被堵上了什么一般变得干涩,徘徊在那双月牙眸底的希望自己看见了,可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能去欺骗自己吗?
刹那,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暗沉的黑眸注入了点点亮光,闪电般的探出大手扯过女子的手臂,有些急切有些慌乱的撩开女子的衣袖,洁白如玉的藕臂上毫无瑕疵,那样细腻的肌肤甚至泛着淡淡的清甜!
可是却让魅溪吟心中那仅存的祈求也彻底的陷入黑暗,如碰触到什么脏东西一般甩开手中的白皙,残狞的笑靥也开始在俊脸上蔓延,“独孤痴儿,你当本王是笨蛋吗?”压低的低沉嗓音如罂粟般魅惑,却是从万年冰潭中长出的毒药!
水眸变的干涩,却是流不出一点的眼泪,勾起的唇角不曾卸下半分,笨蛋?他不是笨蛋,笨的是自己啊,为什么要再次去相信?为什么不能牢牢的守好自己的心?为什么要去期待那早就已经破灭的幸福?
那抹好似傀儡般的木然笑容刺痛了几人的心,魅薇凤眸紧闭,清泪却是从眼角滑出,倏地,大步上前,紧紧拥住那好似离了魂的痴儿,转头,怨怼的目光射向如嗜血修罗的魅溪吟,“哥,你太过分了……”
为什么要动手?为什么能用那般绝情的行为来对待妖儿?她想要的不是这个啊……
魅溪吟此刻心中只剩下毁天灭地的愤怒,别人的话对于他来说无异于空气,忽的,大掌一挥,几名黑衣人凌空出现,“从今天起,不准任何人出入凌溪阁,违者,杀无赦……”骇然的语气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凌王,而是那个无情无心的战神罗刹!
魅薇闻言,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凤眸,“哥……”不准任何人出入?哥是要囚禁妖儿吗?不安的恐惧在心底扩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来人,带郡主回薇悦阁……”阴暗的双眼并没有看向震惊的魅薇,只是对着身后的黑衣人淡淡吩咐!
沉默的黑衣人安静的上前,一人一边拉起魅薇就像外面走,那样死寂的面容像是完全感应不到外界,就只能听的到魅溪吟的声音而已!
“该死的,你们放开我,哥,你不能这样对待妖儿,哥,不要啊……放开我……”渐渐远离的魅薇死命的挣扎着,害怕的神色完全侵占了双眸,心中疯狂的嘶吼着,哥不能这样对待妖儿,要不然,哥会后悔的,他们全部都会后悔的!
没有去理会那不明意味的劝告,直到那惊叫彻底消失在院落在外,不再看那让人痛彻心扉的小脸,转身大步离去,始终无言的格亦和腾勇也面色复杂的相携离开!
门,被关上,也隔绝了外面灿烂的阳光,阴暗的气息再次侵占了一切,女子却没有丝毫抗拒的呆呆坐在床上,顷刻,掀开身上的薄被,单薄的白衣在空中轻轻的飘散着,在墙角坐定,屈膝双膝,双臂紧紧的环抱住自己,浅薄的笑,在小脸上闪过,这样……就不会再感受到那刺骨的冰冷了!
罗裳国将军府
“哎……”立在窗口的白衣白发之人轻轻的发出一声叹息,那曲起的五指无力的放下,凝视着那被乌云遮盖的圆月,睿智的黑眸也闪过一丝痛心不忍的光芒,终于,命运的轨道还是开始运转了吗?
而老人身后全身僵硬的男子在听到那声叹息的时候,恐惧的神色在眸底闪过,“师傅,她……出事了吗?”微微颤抖的嗓音犹如到了世界末日,没有忘记那日自己离去时她的昏迷,焦急如焚的他恨不得立刻奔向她的身边,可是,沉痛的苦涩弥漫俊颜,他……不能,这也是他能来到这里的条件之一!
老人又是一叹,转身,慈爱的目光射向自己的徒儿,这个被心中的仇恨蒙了眼的孩子,在犯了那样的过错之后,却不惜一切去追逐,而自己终究是心软,才会答应这个孩子的要求,可是这样到底是对是错?
“谦儿,命定如此,谁都无法改变,唯有保有一颗纯净的心灵,才能去洗涤一切……”语意不明的话从老人口中吐出,到底还是走到了今天,可是这个徒儿心中的执念太深,到底可不可以去奋力的扭转一切,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同一时间的皇宫之中,昏暗不明的烛火在无风的内室中不安的摇曳着,一抹看不清面容的白影立在一副画像之前,思念痛楚的目光只有在这无人的深夜之中才能尽情的释放!
“母妃,我竟然看到她了,一摸一样的脸,可是孩儿知道,那不是一个人,只因那个该死的女人没有她的清冷和淡然,呵呵,母妃,孩儿在想,如果让父皇看到了那个女子,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光景呢,母妃,你说呢?”好似在于真人对话一般,男子的话音在在透漏着温暖的明媚!
忽然,话锋一转,狠厉的神情占据了原本的柔情,“母妃,孩儿曾答应过你,什么都不去争,不去夺,安静的守着自己的一方幸福,可是这么卑微的要求都做不到呢,父皇,呵呵,那个男人在遗忘了我十四年后终于想到我了,母妃,你知道吗?他要我去联姻,和天骑凌王的妹妹,到了今天孩儿才知道,在他的心中,孩儿从不曾出现过一天,哪怕是片刻,他的心中只有她,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那个早就该死的女人,只有他,才会把她视为宝贝,母妃,孩儿对这样的生活已经厌倦了呢,小心翼翼的度过每一天,到了深夜,也从不敢轻易入睡,这样的生活真的好累啊,所以,孩儿可不可以去抢,去夺,去拿回他亏欠我们的一切,孩儿要站在那至高无上的尊位之上,孩儿要所有曾经欺凌无视我们的人对孩儿俯身称臣……”陷入疯狂的黑眸看着画上女子纯雅的笑容,悲戚的水光开始逸散,“母妃,孩儿……就这样自己做主一次好不好?母妃,你说好不好?”……
渐渐消散不见的呢喃终于彻底消失在越发暗沉的黑夜之中,属于注定的轮盘开始运转,那些命定的轨道已经无法……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