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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跨越千年的考验(上)

待到灼眼的光芒散去,夏末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然身处于一座古朴且颇具规模的神庙之外。

这时,天空飘落下了一片天鹅般美丽轻盈的羽毛。夏末接住羽毛,置于掌中一看,上面写着一句话:你轻舞飞雪,等时间慢慢死去。

……

清晨初雪,阳光踏着轻寒,洒在了困乏的人心之上。

千年的神庙上铺上了一层雪白的嫁衣,在温暖的阳光中,静静地迎接着一切的开场。神庙前的那棵神木却千年长青,连一点雪白也无法染上它的枝桠。

面容姽婳如月的女子,一头青丝一直延展到腰际,在颈后用白带束着,迎着熹微的晨光在微风中翩跹,好似蝶舞。她身着巫女最普遍的装束,一袭白衣广袖,红跨迤地,腰系一条赤腰带,颈前静静地躺着条绕结红绳。

少女踏着轻缓的步履迈入了神庙主殿之中,然而这样纤弱的身姿之下却只剩清冷的背影,留给人一抹莫名的落寞。她托着一支刚点燃的蜡烛引燃了神像前的油灯,然后在神位前双膝跪下,开始了每日一次的祈愿。

这时候,夏末也走进了神庙内。温和的风轻抚着轻柔的雪,阳光普照大地。

一切都在平淡中尽显美好……不过,最美好、宁静的事物原本就是不存在的,它只能属于梦境而已。编织的梦再美,也经不起现实轻轻地一划。

至少夏末此刻并不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因为在神庙院内的那棵神木之上,他并没有发现黄金苹果的影子。

晴空突现一道霹雳,击穿了神庙的屋顶,侵入里面击毁了一块牌位。那是第三世巫女楚菱月的灵位,听说她是历代巫女中灵力最强的一位,拥有着长生不死的秘术。甚至更有传言她曾经帮助王封印过龙在这座神庙里。正是因为有了这龙脉镇此一方,才使得这个国家得以国运昌盛五百年不衰。不过传说始终不过只是传说,终究不是现实,谁又曾真的亲眼见过那传说中的神兽——龙呢。

夏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道惊雷给吓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下去。他怔怔的看着还冒着黑烟的主殿屋顶:天,这是要闹哪样……

……

窗外下着小雪,一阵凉风袭入屋内,少女在黑暗中打了一个寒颤便醒了过来。

“婆婆。”

“雪儿,你终于醒了。真是担心死我了。”老巫女抚摸着少女的额头说道。

“我这是怎么了。”

“不记得了吗?今天早上我看见一到闪电击穿了神庙,我便立马赶了过来。当我赶到时,就发现你已经昏倒在了地上。”

“我昏倒了?”少女迷惑的问道。

“嗯。”老巫女带着慈祥的微笑,“没关系,只要雪儿好好的就没事了。”

刚一说完,老巫女的眸中又瞬间带上了明显的担忧之意,转而接着说道,“那道闪电带着一股极强的戾气,最近恐有祸端发生,雪儿一定要多加小心。”

少女看着老巫女木讷地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望向了窗外飞舞的雪花:三年前皇室贵族妄图长生,服食了异国进贡的人鱼肉。结果不但长生未求成,反倒凡是吃下了人鱼肉的人全部中毒濒死。婆婆为了给他们解毒而几乎耗尽了所有灵力……不然,想必以身为上代巫女的婆婆的灵力,怎么可能会为了这点戾气的出现而忧心呢……

而此刻,夏末正站在窗外看着老巫女与少女。他眉目紧蹙,显得十分烦恼。因为就在之前,天雷劈中主殿后,夏末进入殿内发现这少女正昏倒在地上,便想上前去救助他。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竟根本就触碰不到少女的身体。就连之后赶来的老巫女也看不见他,听不听见他的声音。

夏末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如今也只好姑且先看看会发生些什么了,毕竟我根本也什么都做不了。

……

次日,年轻的巫女正在庭院中踏着飞雪起舞。她脚下步步生花,宛若在雪花上翩跹的蝴蝶。美丽的发丝在微风中飘摇,更似天外落下的飞仙。而夏末此刻正倚靠着神木,静静地看着起舞的少女。

忽然夏末听见门外传来了吹锣打鼓以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少女也听见了,便随着婆婆去到大门外一探究竟。

两列长长的整齐的队伍已在门外恭候多时,官居二品的钦差大臣从威仪的皇家仪仗中手拿圣旨缓步走了出来。祖孙俩立马俯身跪了下去。

当钦差大臣面带喜色向少女表示祝贺之时,年轻的巫女却不顾老巫女的劝阻直接回绝了圣意。

钦差大臣立即就变脸了,“放肆,这是圣上对你的恩泽,是你三生也修不来的好福气。帝王之意,岂有容你拒绝之理?!哼,如果你实在是不肯,那我等只好无礼了。”

语罢,钦差大臣广袖一挥,随行的兵士立马就朝少女围了上去。少女心中恼怒,托掌正欲施法,却被老巫女瞬间拉住了。老巫女在少女的耳边轻声警戒道:“身为巫女的职责是守护人们,而不是滥用灵力伤害他们。”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少女想要反驳,却被婆婆止住了。她心里暗暗感到一阵酸楚:难道对于婆婆来说,巫女的职责就比我还要重要吗?

然后老巫女挡在了兵士的面前,“婚姻之事绝非儿戏,此事还望大人回禀陛下,请圣上三思之后再下决断。”

“三思而行?!好大的胆子,区区庶民竟敢对吾王说出此等言语!”钦差大臣怒了,“今天她愿意得跟我们走,不愿意也得跟我们走。来人,上!”

夏末一脸鄙夷地看着那位钦差:哼,要是我能现身,我非揍死这家伙不可!

原来,数月前新君继位。继位的新王为了感谢当年上代巫女对食下人鱼肉的自己的救命之恩,特在继位之后亲自来神庙拜访上代巫女。没想却在途经庭院时看见了正在满树红叶下起舞的她,只一眼,便被她深深地迷住了。碍于皇家的情面,新君当时没好意思直接开口,但也在心里暗下决心定要将她纳入宫中。此次新君派钦差前来,就是为了正式向其提亲而来。

……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道霹雳突然打在了合围向少女的兵士的身上,那十来个健壮的兵士瞬间即化为了乌有。

一个俊美消瘦的男子仿若天降神兵般出现在了双方之间。

老巫女看着男子的表情十分难看,显然是非常地不认同男子的行为。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阻碍皇家之事。”钦差哆哆嗦嗦地指着男子吼道。然后剩下的此次与钦差随行的兵士便全部持着长矛向男子冲去。

男子睥睨了钦差一眼,然后转过身看着少女,“我与她之间的事,不允许你们凡人来妨碍。”

夏末顿时眼里闪出一道光来:凡人?难道这个男子就是……

随即男子右手的指间向后一挥,一道幽蓝色的火焰划破空气瞬间将兵士吞噬,与钦差随行的所有兵士顷刻间便就像人间蒸发般消失了。

“你,你,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给我记住,等我回禀圣上之后,定要将你们通通治罪。”钦差被吓得瘫软在了地上,但嘴上却仍不服软。

男子完全无视了还在叫嚣的钦差,径直朝少女走去。随从立刻乘机将钦差扶了起来,迅速地逃跑了。

她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多么善良的人。所以,在刚刚这个男子出现时,即使他那么麻木不仁地杀掉了那些只是奉命行事的兵士,她也一点也不畏惧他,讨厌他。甚至,在看到他突然出现为自己解决了烦恼时,她还有那么一丝的欣喜。这俊美极致的男子的突然出现,使得她不由地突然莫名心跳加速。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她万万也没有料想到的。男子在走到离她不足半丈远的距离时,突然对她挥手一划,一道火光霎时将她击倒在地。少女感到肚子翻江倒海,一股血腥味涌了上来,即刻她便趴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水来。老巫女想上前阻拦,身体却完全没有反应得过来。

夏末不禁面露惊惧之色,立马走上前去,正当他准备斥责那个男子时却又突然止住了:该死……我现在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哼,楚菱月你在干什么,你以为你不还手我就会绕过你了吗?我对你的仇恨就像阳光下的阴影,只会随着光辉的衰退而越发巨大、黑暗,永远都不可能被消泯掉!”

“翎羽,住手!”老巫女嘶声吼道,赶忙跑过去抱起少女,“她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什么,她……不可能,这臭女人的样貌我可不会忘记。”名叫翎羽的男子愤懑地反驳道。

“五百年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五百年了,你认为哪个凡人能活五百年吗?她已经是第十七代巫女了。外貌的相似只不过是个偶然而已。”老巫女哭泣着看着虚弱的少女。

“老女人,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吗?她可是拥有长生不老秘术的家伙,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死去。”男子平静的面容开始微微抽搐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仿佛在刹那间隐约看到了眼前这男子眸中那仇恨的光瞬时带上了一抹浅浮的哀伤。

“你还不清楚吗?那长生之术不过是用其他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的生命的邪术罢了。她是会那么做的人吗?”老巫女含着泪愤懑地看了翎羽一眼。

翎羽的身子突然倾了一下,差点摔了下去。然后他又突然轻哼一笑,“那女人,谁知道呢?她不就将曾经深深相信她的我,奉献给了她的王吗?”

她顷刻间仿佛忘却了自身的疼痛,她在迷惑,从他的神情中明明可以看出他是不相信那个人会那么做的,可他为什么却偏偏要说这些违心的话呢?

“你,真的不是她?”翎羽再次注视着少女,他的眼眸中浮现出了一丝莫名的渴望。

“我不是她,也不愿意是她!”她怒了,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真的怒了。不是出于因他袭击了她,而是因为这个陌生男子把自己错认成了另一个人。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翎羽黯然地摇了摇头,看着少女,并没有多余的言语与表情,他僵硬在了原地。

“名字。”

“嗯……”少女微微愕然,“踏雪。”

他呆滞地转过了身。

“五百年了,你还是不肯放下,还是那么恨她吗?”老巫女一脸复杂的表情。

“哼——”翎羽轻哼了一声,“你们,是根本就不可能会明白的。”

说完,那抹落寞的背影便如来时一样,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消失了。

“这都什么的跟什么啊?”夏末在他们一旁纳闷道。可是很明显,根本就没有人能听得到他的声音。

这时,天空中又缓缓飘落下了一片如火焰般艳丽的朱雀羽毛,夏末稳稳地接住羽毛,发现,这次的羽毛上同之前一样,也写着一句话:这世界其妙的事真的好多,只是,却都经不起时间的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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