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宾楼里,我,范遥,哈齐现坐在二楼的隔间里,相对无言。外面,黑夜里,宽敞的大路被追寻而来的官兵照的通亮。这一带的旅馆,酒楼,客栈,被挨家挨户的搜查。没多久,楼下便传来了响动,“蹬蹬蹬”又传到了楼上。
“呦,军爷,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还忙活着?”外面响起了掌柜哈多的声音。
“抓逃犯,一个重要的逃犯。今晚有没有来什么特殊的人啊?”
“没啊,小的一入夜就休息了,没见什么人,要不官爷您好好查查?”
“大人,都查过了,没有。”
“嗯。那就不打扰了,掌柜的,要是看到两男一女,即刻报上来!”
“是是是,小的记下了!”
“嗯,走!”
嘈杂的声音,渐渐落下。空旷的大街上,火把云集,为首的长官听着派出去的人的汇报,竟是都没有找到。怒骂一声,喊道:“你们去那边看看,你们几个,跟我去城外找找!”
人声渐去,不多久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郡主,人已经走了。”哈多走了进来。
这是个隔间,是在哈多的房间里设置的。有书柜当着,不仔细找,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房间。
我关上窗户,转过身,看着他们四人。
“成昆现在在哪里?”我看向了哈齐现。
“他现在应该是在四川,计划着对付峨眉。”哈齐现想了想回答道。
“这样就好,但愿他不要知道这里的事情。”我拧了眉,来这里那么久,头一次感觉到凝重。“父王,真的已经被抓起来了?”
“是。郡主进宫之后,我就又回了平王府,看到平王回来后,跟那个曲灵素说郡主进宫见皇上,皇上的态度很是奇怪,我心里就觉得不妥。不久之后又听人来向平南王报说王爷被抓了,经过我打探之后确实是如此,我就在入夜离开了平南王府。”解释完前后,哈齐现定定地看着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个冲动的人?”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救出我父王。”我冷冷地打断哈齐现的话,不想对于那个狗皇帝的事再说太多。“天亮之后,你就去找平南王,将他带到这里来。”
在我和哈齐现说话的档,范遥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似在想着什么。我看了他几眼,想想还是不要问了。
次日一早,哈齐现就动身去了平南王府。哈齐现算是我的暗卫,认识他的人不是很多,由他去最合适不过。现在,我唯一能找的就是他了,不管他开出什么条件,我都要把父王救出来。
哈齐现出去不过一刻钟,就又反了回来,我不禁有些纳闷:“人呢,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哈齐现的神色有些古怪,低声道:“属下刚到平南王府,就听到一个奇怪的消息。说是平南王旧疾突发,精神紊乱,很是痛苦。属下溜进去偷偷看了一下,果然如此。那平南王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被绑在房里,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属下想这样没办法将他带过来,就先回来,请郡主拿主意。”
“这件事外人知不知道?”我隐隐地,想到了什么。
“没有。只是听平南王偷偷地吩咐身边的人,说是要找郡主的下落。”哈齐现说到这儿的时候,抬头疑惑地看着我。
“那么,我们就去找他吧。”看来这次老天开始帮我的,竟然让他在这个时候发病。
这时,范遥突然站了起来,沉声道:“郡主,属下有些现眼,就留在这里不跟过去了。”
“也好。那苦大师就先留下吧。”我笑笑了然,有回过头,对着他道:“昨晚,谢谢了!”
不留给他反应的时间,我已经翩然离开。
一出门,就看到仍有不少官兵在拿着画像搜查我的下落。左躲右闪地,终于辗转到了平南王府的墙脚。哎,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窝囊。
我和哈齐现翻身进了平南王府的院墙,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他的王府,很大,和他们家七王府有的一拼,只是环境却是优雅多了。札牙笃这个人,性格变了,品味还是没变。好在哈齐现对这里还算了解,很快我们便到了平南王的房门外。
听得里面似乎有人在说话,仔细辨认一下原来是平南王跟他的那个侍妾曲灵素。而且,好像还是在说我。
只听那札牙笃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她这么狠,当真给我下这么阴狠的毒。哎,想起来过去几年的相交,竟转眼间成了红尘往事。她说的对,这个世上,能信任的,果然只有自己。而为了自己的目的,一切都可以牺牲。”
“世事难料,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立场,谁也责怪不了谁。”我打开房门,跨进去,转过屏风看到躺在床上一脸病容的札牙笃。这是那个清逸淡然的平南王吗?不,从他成为平南王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曾经的那个赵强了。
“你来了。我就知道,你手下能人那么多,一定会没事的。”札牙笃让曲灵素扶着他坐起来,有气无力的样子。“你一个人来的?”
“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我笑着走进来。哈齐现在我开门的那一刻,已经隐身多了起来。“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呵呵,我以为,我可以忍得住。想不到,却仍旧是抵不过。你给的药,像你的人一样特别,让人上瘾,又爱又恨。”平南王说着,笑得有些惨然,“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我了解你,你不会做亏本的生意的。”
“我想,你是应该知道的。”我别开眼,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迷雾一样的双眼,我竟有些不敢直视。
“好。”平南王淡淡一笑,“本来,我是故意引你入宫的,也正好看看我的府里是不是真的藏着你的人。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连我的皇帝叔叔都敢打,了不起啊!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
“要说起不一般,王爷身边的这位也不容小窥呀。”我看向曲灵素,柔柔一笑,将药瓶放下,道了声告辞,便离开了。
转身的时候,我看到了身子一僵的曲灵素,和平南王微微蹙起的眉。
出了平南王府,我和哈齐现回到了会宾楼。范遥还在,斜斜地靠在椅子上,像是在睡觉。听到我们进来的声响,立刻坐直了身子,站了起来,道了声“郡主。”
见他如此,不禁想逗逗他,便道:“苦大师好兴致了,休息地舒服否?”
“郡主取笑了,属下小憩了片刻。”范遥拂拂身子,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我挑起眉毛,斜着眼看他,微微提高了声调:“苦大师真是会享福,我们两个奔波劳碌,让你一个人闲在这里没事做真是过意不去。这样吧,眼下就有一件事情,相信苦大师会喜欢的。哦?”
“但凭郡主吩咐。”如果可以看到他的脸,我想现在他一定是在笑。
“那么,就请苦大师去查查,我的情敌,现在陪伴在平南王身边的那个曲灵素吧!”说完,转身出了隔间。
其实,我只是看不惯他闲着的样子,并没有真的期待他能够查出些什么来。可冥冥中,自有安排。就因为我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一些隐藏在暗处的事,渐渐浮出了水面。
我还是不得不佩服七王爷和平南王的办事效率的。不过第二日,大胡子就被无罪释放了。我没有向他多做解释,只是很抱歉地说,我做错了事,得罪了皇上才连累了他。大胡子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慰了我几句。转眼间,他像是忽然苍老了许多。
日子看似平静,但我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暴风雨先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