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咣!呜!
炸弹不断落到村庄里，翻起一股股尘烟。齐二牛眼看着一棵大柳树被炸弹炸断，倒在自己身边。
火!到处都是火，夹杂着妇女和孩子的哭喊。少数村民没有撤离，当做壮丁，结果就在轰炸中失去生命。
“小鬼子!我草你个姥姥!”
一个士官的腿被炸断，对着天上的飞机大骂，射出一颗子弹。
“排长!排长!你怎么了!”
一个士兵哭喊着要冲过去，被地上的排长止住。
“你不要命了，给我滚回去，我不过就是大腿被弹片咬了一口，小鬼子想要我刘洪祥的命，那是没门!我还能杀鬼子!你个小兔崽子给我躲好!”
刘洪祥拖着伤腿，一下一下爬到倒塌的墙角，然后对着天上的飞机射击。只可惜子弹的威力太小，飞机的速度太快，根本起不到什么效果。
齐二牛冲过去，从身上撕下一长条衣襟，扎住刘洪祥的大腿，看到刘排长的脸上都是汗。明显是疼得厉害。
“二牛!我认得你，你是我们连的神枪手，真是好样的。嘶，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是哥哥我运气不好，被咬了一下。不用担心，鬼子要等这轮炮过去才会上来。猪生的鬼子，连个饭都不让我们吃好。”
“刘排长，你别动，我再帮你包扎一下。”
齐二牛看到刘洪祥的腿骨明显断了，已经有些连接不上。可是他还是没有喊叫，真是条硬汉子。齐二牛在炮火中找到两根柳树枝，截成两条固定住在他的小腿上。
“刘排长，这是我们这里的土法子，柳树主管生发，会让你的腿好得快。”
“好，谢谢老弟，你不用管我，赶紧躲好。草他姥姥，不光用飞机，还用大炮，欺负我们没有炮。”
轰炸终于结束了。村子已经成为一片火海，房子基本全部倒塌，就连村里的大树，也被炸倒一多半。
“集合，准备战斗，各排立即进入阵地!”
连长的喊叫声响起，所有人立即进入阵地。刘洪祥挣扎着要爬过去，被连长强制着抬下去。
齐二牛手里拿着鬼子的三八大盖，身上带了上百颗子弹。都是昨天打扫战场搞到的。作为队伍里新晋的神枪手，齐二牛当然获得这样的优待。其他的士兵有不少也换了新枪，扔了自己的老套筒。
李玉亭就在齐二牛的身边，看着自己手下意外得到的这个兵。这小子打枪有悟性，才拿到的三八大盖，打了三枪就一抢一个准。
地上传来震动声，很零碎，很密集。齐二牛探出头，看到一片黄绿色涌过来。
“不用看，是马队，小鬼子的骑兵。这帮小鬼子，以为他们的炸弹都长了眼睛。这次骑兵过来，想要随便收人头呢。二牛，知不知道怎么打骑兵不。”
“没打过，排长，你说该怎么打。我觉得打人不好打，移动有点快，打马应该简单，马死了，人就跑不掉。”
“聪明，二牛，我服了你了。就是这样。射人先射马。”
“擒贼先擒王。排长，我知道了，我等会会注意对面当官的。”
“行，我不说你了，你还真不像个山村的孩子。就按照你的心意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鬼子的骑兵上来了。清一色的枣红马，非常高大。马上的鬼子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抓着马刀。
“杀鸡给给!”
齐二牛看到鬼子的马队前面，一个穿衣明显给其他士兵不一样的家伙，在距离村庄有三四百米的时候就向前举起马刀，示意队伍冲锋，这个一定就是个当官的，就是他了。
齐二牛静静的卧着，瞄着这个小头目。三百米，啪!一枪出去。
啊!鬼子一声惨叫，身体后仰，马刀也掉到地上，身体还被马拖着继续向前冲锋。
“排长，我干掉他们的小头目了，一定是个当官的。”
“二牛，好样的，继续打。弟兄们，开枪，打马头!等近了就扔手榴弹!”
李排长一声喊，这边开始开枪。各排的命令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士兵的怒骂。密集的枪声过后，鬼子的战马倒了一地。还剩下一半多点的还在向前冲，已经接近一百米。
“手榴弹!打!”
轰轰!手榴弹的爆炸声响起，冒起一股股烟雾，尘土飞溅。鬼子的战马稀溜溜乱叫，又倒下好多个。
“八格，撤退!撤退!”
鬼子的马队没有想到阵地的反击这么厉害，这么一次冲锋就损失过半。后面的指挥官赶紧发出命令，让马队都回去。培养一个骑兵，花费实在太大。
“好，打得好。猪生的小鬼子，有本事再过来!”
李玉亭开始怒骂，抽空喝一口水。阵地平静了没有几分钟，天空中再次传来呼啸声。
“鬼子打炮了!注意隐蔽!”
连长的叫声响起，明显有些沙哑。巨大的炮弹从天而降，在阵地上溅起一股股烟尘和血污。
“连长!”
李玉亭一声喊，不管炸弹还在降落，就像战壕深处冲过去。齐二牛也跟着跑过去，难道说连长受伤了?
连长王景洲已经倒在血泊中，嘴角不断向外吐血。
“医务兵!医务兵!快来救连长!”李玉亭的声音带着哭泣，凄厉的叫声传遍阵地。医务兵还没有过来，齐二牛在王连长的手腕上搭一下，又试试脖颈，然后拉拉李玉亭的衣服。
李玉亭没有注意这些，只是紧紧抱着王景洲，“连长，你坚持住!我送你回医院!”
王景洲睁开眼，吐出嘴里的一口血，“玉亭老弟，没用了，我自己清楚。你们几个排长都在，我现在宣布命令，阵地临时由李玉亭代理指挥，兄弟们一定要守住阵地，多杀鬼子……”
“连长，我不要代理，我只要你站起来!”李玉亭抱着王景洲大声喊叫。
王景洲的头一歪，再也没有声息，只是眼睛还没有闭上。排长李宗岱给了李玉亭一拳。
“李玉亭!这是战场，连长信任你，兄弟们也服你!快点给连长保证，咱们一定能守住阵地!”
李玉亭一咬牙，“好，总岱你说得对，这是战场。连长，我像你保证，只要我李玉亭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守住阵地，不让小鬼子前进一步。”
周围的士兵也跟着喊，“连长，我们一定跟着李连长，不让小鬼子前进一步。”
听到这些声音，王景洲的眼睛慢慢闭上，嘴角还带着点笑容。李玉亭的眼泪哗一下出来，几步跑到战壕里，声嘶力竭的喊。
“弟兄们!给连长报仇!给先走一步的兄弟们报仇，杀光小鬼子，不让小鬼子前进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