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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十年风雨梦一场

引子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子不仁,以苍生为戏子。

正德年间,朝政昏庸,民不聊生,皇旗厂卫作恶多端,克扣税务,滥杀无辜,并立下“顺应者昌,逆反者亡”的旗号,兼皇命,荼毒天下。天不执道,百姓不堪,殃及武林。巴蜀一带,几系门派联手,欲妄替天行道。然而,朝廷收买武林各派,个中挑拨,儿女情仇,就此展开。

一话:

峨嵋山,峨眉掌门梦柔堂下对着各派掌门堪忧:“我各门派联手,也仅有几千余人,与朝廷百万雄军相对,无疑是以卵击石。此举,还请诸位三思而定夺!”

二话:

青冥派,青冥派掌门莫凌峰手执武林禁书《血饮残阳》,久久不肯翻开,诸掌门齐劝:“莫掌门,关乎成败便在于你了!”

三话:

平阳谷,血流成河,莫凌峰走火入魔,近人便杀。

四话:

梦柔含泪:“师姐……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凌峰的……”

莫凌峰:“杀了我,从今以后天下太平……”

五话:

朝廷元气颇伤,巴蜀各派堪临灭顶,败此,逢年纳财,苟且延续。梦柔气绝。

混沌天下,十年光景。

清子河,

正逢大年三十,小城并不喜气,经过朝廷又一轮的税收,几乎断了各家各户过年的口粮。好在当地知县体恤百姓,开仓放粮,饱食百姓。

攘攘人群之中,一个年齿颇小的男孩却怎么也挤不进去,被阻挡在了人群之外,气馁之下,他趴在了地上准备从人群下面钻进去。这时却被一只浑然有力的手拦住,那人只手将他拉起。抬头瞧去,是个鬓发皆白的老先生,左手里还搀着一根五六尺长的龙头拐杖。

老先生笑容可掬,十分慈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如此轻佻。”

男孩面露着急,却脱不开老先生那手,为难道:“前辈所言确是……只是,家中妹子还在等我舀米过年,我体格弱小,怎抢得过这些高人。”

老先生松开了手,从他手里拿来米袋,便笑:“舀米是么?这有何难?”只见他冲着人群喊了声:“有大虫,诸位快闪!”这一喊惊了面前抢米的人,四散之下,老先生只挥一挥手,米袋转瞬即满。

那男孩子还惊呆于那声呼喝,手里不知何时已然拎着沉甸甸的一袋米。

老先生笑道:“有勇气固然是好,但有的时候,只要动一动脑,或许可以轻松解决所有难题。”

少年拱手相谢,随后便匆匆离去。

这老先生目送他直到影子不见,却在最后那一刻皱起了眉头。

话说这少年年齿十五,弱质纤纤,倒像个女子。他家住在这清子河的郊野深处的一丛小林之中,那胡乱搭建的茅屋便是他的住所。他无父无母,家中只有个小两岁的小妹,俩人从小相依为命,视如性命。

远远眺去,已然可见林中袅袅炊烟,一少女正在炊烟下忙碌着,清秀的脸庞尽染污烟。时而传出几声短咳,娇柔的很。那少年加快几步,踏进屋内,“夕儿,喏,我们今天有米吃了。”

少女勉强用一双手撑住米袋,惊讶道:“哥哥,你不是说大家都没法儿过年了么?怎么今天拿回这么多的白米?”

少年一边洗手,边道:“今天碰见一位奇怪的先生,是他帮了我。不过那先生着装不凡,面生的很,应该不是本地人。”

这话音刚落,外面嗖的一声射来一支刺眼的东西。那少年手疾眼快,五指对着盖帘的边角一拍,只瞧盖帘当空翻越,挡住了不知何处射来的飞镖。盖帘翻转着落了地,一个影子冲那少女掠去。少年惊呼:“且慢动手!休要伤她!”

茅屋摇摇欲坠,瞬间被扯得四分五裂。那少年定睛一看,一副铁钩正向对面的树杈收去。旁边强掠着女孩子的是个白胡子老头,是那市井相助的老先生不假。少年打量了双方一瞬,只冲着那女娃竖指轻嘘。

老先生掩住女娃,左手的拐杖只在地上微微一顿。树丛稀哗一通,惊鸟四飞,两个人影从树杈上滑了下来。老先生大声喝道:“尔等回去吧!且告诉莫掌门,翁先生在此,这两个娃的命休要再取!”

那两人对目一视,回身钻进茂丛,便听声音渐去。

少年这时开口,“翁老先生,可否放了我妹妹?”

翁先生缓缓笑道:“你这娃果然聪明,识得好歹,我又怎能伤你妹子。”放了那少女,翁先生又道:“不过你们俩不能再在此地住下去了,今日就要离开。”

少年掩护着妹子,目光谨慎,“这话,难道翁老先生知道我兄妹的身世?”

翁先生呵呵笑道:“你那令牌已然泄漏。正莫字,背青冥,此乃青冥派内用令牌。你兄妹俩必是莫凌峰后人,否则青冥派密探为何要追杀你们?”

少年顿然恭敬,携着妹子,道:“小可莫冥,这位妹子叫莫夕。敢问翁老先生与我父亲是何关系?怎对我二人的身世如此了解?”

翁老先生就这草垛坐了下来,“你父亲生前喜好结交,江湖中朋友多的是,老朽不过之一。我更晓得,自莫凌峰毙命,他的同门师兄莫啸天贱卖门威和尊严,投靠朝廷,使得青冥派名声大损。他就是怕你们回去抢夺他掌门的位置,这十余年里从未停止对你们的搜寻和追杀。清子河距离青冥派不过百里,你们能在这里安生这么久,确是深藏不露啊。”翁先生双手撑着拐杖,神态怡然,“说实话,我找你们也已经很久了。远出巴蜀,却没想到在清子河这么近的镇子。”

莫冥长呼了一口气,眼圈略红,“说来话长了,爹爹早逝,当时门派大变,我二人被爹爹的大弟子偷偷送出。我二人本不在清子河,但是这些年总有些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们,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接连逃离。只是我还眷恋我的家,做梦都想有一天能回到青冥派……”抽噎下,他突然说道:“翁先生,能否授我武功?他日出师,也好回山主持公道!”

翁先生摇头苦笑:“主持公道,却是难得很。不过我这些年寻你二人,也正是为了栽培你二人。只是老朽年纪已高,早该退隐,这事也是莫凌峰生前寄托。老朽是教不了你们了,只是能给指条明路。”

“是何明路?”

“在这清子河北走百里有处水灵洞,那儿有两个姐妹,姓水,分别叫水灵珊和水灵漪。这两姐妹和你父亲颇有渊源,算起关系来,算是你们的表姑了。不过她们师承天鼎师尊,那是你父亲的师父的师父,比起武功,绝不比你父亲差。你去了以后且将这证明身份的令牌交予她们,她们便知如何了。”

兄妹二人顿首拜谢,“多谢老先生指点!”

“小事而已,不值得谢。青冥派是莫家的天下,虽然创派不久,但在巴蜀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正派。他莫啸天虽是莫姓,却是无才无德,老朽是个局外人,管不得这些琐事。家务事还需自家人去处理,我只是传达莫凌峰的意思。你二人他日若能重掌门派,定要主张大义,坚持你父亲的大志,自是天道。且那令牌,万分珍藏,此物在形同莫凌峰亲临,有时可以替你们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莫冥二人再谢,那翁先生却道:“意思传达,莫凌峰当初这份情全当报了。老朽,也该安度天伦了。”二人以为他说的天伦是后半生,怎料想,一刺眼的闪光,翁老先生化成了灰,随风四散了。

兄妹俩惊了片刻,莫冥会意,带着妹妹叩头三拜。

“哥哥,如此我们该怎么办?”

眼下已经是一片废墟了,莫冥一边在废墟里拾捡一些简便而有用的物什,“我们的行踪暴露了,当下只好去老先生指示的水灵洞了。能回青冥派不正是咱们兄妹的心愿么?但愿那两位姑姑肯收下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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