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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子夜十分,万物安眠,惟独脂粉飘香的如音坊依旧热闹非凡,这时刻,正是宾客们意多情浓逍遥快活的好时候。

前厅莺燕呢喃,后堂却相对安静了许多,除了从某些闺房里漏泄出来的春色,这后堂再没有其它的声音了。

丝丝把身体的全部重量都倚在了窗棂上,站的时间久了,好累!不止是身体累,心更累,等待,是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事……她目光中的期待和温情早已化为了倦怠的担忧,妹妹,你还好吗?今夜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虽然奔波了一整天,但七子却没有丝毫的困意,笑儿没有出现,他是怎么也安不下心的,站累了,他蹲在地上,蹲累了,他再站起来……比如现在,他正蹲在地下,胳膊随意的搭在膝盖上,眼睛更是动不动的盯着地面出神,脑子里有什么在飘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唉……”长叹一声,他双手抱头缩成了一团。

一心盼着水漾姑娘出现,可,如果她真的出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自己只是一个被人差遣使唤的小厮,说的再难听一点,他只是这风月场所的龟奴罢了……他有资格和仙子一样的水姑娘说话吗?更何况,自己还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唉……”又是一声长叹,他使劲摇了摇头,猛然站起了身,真的好烦啊!

突然的起身,让他有些眩晕,也是在那一瞬间,针刺般的麻木感从他的脚底传至了全身,脚下不稳,他虚晃了几下身子向后倒去。

“抨……”丝丝房间的门被他不小心给撞开了,在这寂静的后院,那声音格外的突兀。

沉思中的丝丝蓦然回头,她写满疲惫与担忧的脸上升起的些许欣喜在转身看到七子的那一瞬黯淡了几许。

“七子,妹妹回来了吗?”视线中虽然只有七子一个人,但她还是期望着自己会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站立不稳的七子背部倚在半开的门上,双手紧紧的抓着门沿的两侧,不让自己跌倒。

这样的突发事件,让七子始料未及,丝丝的询问更是让他不知所措,水姑娘到现在依然没有消息,自己的无心之举却又惊扰了一直为水姑娘担心的丝丝小姐……他该怎么办?

心中着急却又没有主意,他抬头看了一眼丝丝立刻又低下了头……皱着眉眨着眼吧咂着嘴,他低着脑袋不敢看丝丝。“呃……那个……”除了这些简单的音节,一向实在的他结结巴巴的不知道如何向丝丝交待。

“不急不急,你慢慢说。”看出七子的紧张,丝丝也尽量的放缓了自己的的情绪,在脸上堆出淡淡的笑容,她试图让他也平静下来。

殊不知,她这样的举动让本就紧张的七子更加无措,躲闪着丝丝带有笑意的询问眼神,七子的目光飘忽不定的开始四处游移。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了。

不远处的那个房间有烛光亮起,透过朦胧的窗纸,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一个纤细的身影在那个屋中走动。

这生活中最平静的一幕,此时却让七子激动……喜悦……甚至欣喜若狂!

一切,只因为那燃起烛光的房间,属于水漾姑娘!

“丝丝小姐,水漾姑娘!”两个人的名字,却是截然不同的语气。

“真的?”丝丝眼睛一亮,笑容放大了许多,连说话的音量,也在不觉中被她提高了好多倍。

“嗯嗯嗯……”七子咬着嘴唇,坚定的冲丝丝不住的点头。

“呵……”叹气似的舒心一笑,丝丝提起裙角飞奔出屋。

不顾双腿的麻木和脚底传来的阵阵刺痛感,七子追着丝丝同道而去。

心情激动的丝丝微微的有些喘息,在笑儿的门前,她脚下还未站稳,就急着抬手去敲门。可她纤细的手指还未触到那门,它就自己开了。

“妹妹?!”看着眼前的女子,丝丝万分讶然。

玉面朱颜不足为怪,墨色锦衣不足为奇……让丝丝不可置信的是笑儿的表情……唇挽晓月,浅酒梨涡,清眸若水,笑意盈盈……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为何,她还笑的出来?

“姐姐!”仿佛没有看到丝丝异样的神情,笑儿敞开房门,侧退一步,笑着对丝丝说:“请进!”

丝丝抿唇,探究似的看着笑儿……如果她的笑容是伪心装出来的,那她满含愉悦之情的话音呢?

“我恢复记忆了,所以……是时候离开了!”见丝丝没有进门的打算,笑儿也没有再强求她,与她面对面的站着,笑儿依然笑着。

“是吗?”拥有了从前的记忆她就可以不再伤悲不再难过吗?亲人尸骨未寒,她便要弃他们而去,她的心何时已经变的如此无情了?

“是。”简单的答案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贝齿紧咬樱唇,丝丝盯着笑儿,眼中闪烁着泪光,无法再言语……她要走……不要她的婆婆和弟弟了,也不要她们这些姐妹了,这里的一切她都不要了!

自己的担心,难道都是多余的吗?

“姐姐!”轻轻向前,笑儿拥着丝丝,把头靠在她的瘦削的肩上。“本以为是结束,没想到却只是开始……这里有太多的悲伤,我……害怕!”

“傻丫头!”笑儿的一句话,引的丝丝泪如泉涌……她就知道,知道笑儿的笑不是真心的,知道她在强颜欢笑,知道她这样做是不想让她们为她担心,知道那个关心体贴别人的小丫头还在……把笑儿紧紧的拥在怀里,丝丝呜咽着说到。

“不论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姐姐的!姐姐是笑儿这一生唯一的姐姐!”

“一定要走吗?”心再一次柔软,丝丝想要得到不一样的答案……离开后的笑儿,只有一个人了……一想到她以后会孤单一人,丝丝的心就会纠结着疼痛。

“这里,不属于我!”她做的决定,从来不会随便更改。

“什么时候?”亲人走了,她的确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如果她还留下,知府与那妃子迷定是还会再来为难她,离开,也许才是正确的选择!自己一个弱女子,能做的,怕也只能笑着为她祝福了。

擦干眼泪,丝丝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把笑儿从怀里拉起来,她满眼温柔的凝视着笑儿,默默的为她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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