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平妮正想关灯睡觉,却听大门外的门铃被人急切地按着,一声声,吵得人心生烦躁。
到底是谁?这么晚了还来按铃,太失礼了!啊,莫非是安东尼?不会吧,他不是说过要出国一周的吗?难道演出临时终止了?
平妮披上衣服来到客厅,透过大门处的监视器传来的画面,她见到一个喝醉酒的金发男人,正趴在监视器上冲着她咧嘴傻笑。那男人长得很帅气,而且拥有一双即便在夜色下也灼灼发光的绿色瞳眸。
好邪魅的一个男人!
平妮不由地倒退了一步,打心底里觉得来者不善,因为那男人拥有女人素来青睐不已的那种危险的坏男人外表。
“开门,安东尼!”
金发男人对着门铃上的话筒醉醺醺地大喊着。
平妮警戒地瞄着监视器里的男人的脸,她知道那男人看不到她,但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那男人的发光绿眸在直直瞪向她,似是能够通过监视器看穿她的灵魂一般。
“你……是谁?老师不在,有什么事等到老师回来之后再说吧!”
平妮的声线明显在颤抖。她怕极了这类半夜三更闹上门的怪人,她并不认为自己此刻的胆怯是丢人现眼的行为,她只不过是过于珍爱自己的生命罢了!
“安东尼,你这混账臭小子,还不快开门!你再不开门,老子就拆了你家大门!”
金发男人似乎没听到平妮的声音,依旧在外面摇晃着铁门叫嚣着。
“老,老师不在,你回去吧!”平妮又说了一遍,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够大了,不过事实上她的声音极为轻细,即便是透过扩音器也没有扩大多少。更何况外头现在正是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一个意识不清的醉鬼根本就不可能听到。
平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而吐出,抿了抿唇,脸上显露出坚定的神情。
“算了,我干脆不理那男人!就当我不存在吧!”平妮喃喃自语道,继而走回自己的卧室。
“开门开门!老子是艾特……”
大门外的金发男人依旧不停地按着门铃,不过平妮已经决定不去在意那男人的叫嚣,权当自己是不存在于这幢别墅内的人物。
持续不断的门铃声在空荡荡的别墅内显得尤为刺耳,平妮用被蒙住脑袋,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嘀咕着:我不存在,我不存在,我不存在……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后,门铃声停止了。平妮将脑袋探出被子,侧耳细听,果然听不到声音了。她轻吁了一口气,暗道,那个男人终于离开了吗?这下终于安静了!
平妮很快便睡着了。或许是因为在安东尼家的第一天受惊过度,平妮这一夜都睡得很不安稳,噩梦连连,却又无法清醒,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她才从最后一个噩梦中解脱出来。醒来后,她发现自己浑身冒着冷汗,太阳穴还突突直跳。
邪门了!
平妮在自己的胸前画着十字架手势,口中默念着她并不信仰的耶稣祷告词:“上帝保佑我,阿门!上帝保佑我,阿门!……”
平妮回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噩梦,一会儿是罗体的安东尼拿刀砍她,一会儿是金发男人奸笑着向她张开血盆大口……呃,总之,她梦到的画面绝对会吓哭祖国的花花草草,心脏稍微不好的人或许还会当场暴毙。
平妮起身到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来到厨房为自己做早餐。八点钟左右,她准备出门买菜。
昨夜的雪下得很大,别墅的院子内堆着厚厚的积雪。平妮穿上羽绒服,带上绒线帽、口罩和围巾,整个人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然而,当她按下大门的自动开关走出去时,突然发现大门外横着一具男人的尸体。平妮吓得扔掉了手中的菜篮。那男人的上半身已然被积雪覆盖,金色的长发散乱地遮蔽着他的脸颊和脖颈,整个人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平妮因恐惧而失了声,双脚僵在当处,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尸体。如果她没记错,这死去的正是昨晚按响门铃的那个醉酒男人。昨晚她没注意到他的穿着,现在她才发现原来他只穿着单薄的白衬衫和黑西裤。
如此说来,一定是他从酒吧或是饭店内喝醉了酒跑来找安东尼,因酒精的作用,他甚至不感觉寒冷,在困意袭来时就这么趴在地上睡着了,于是他就被夜晚的寒冷给冻死了。
平妮推测着,心里有着深深地愧疚,或许她就是促成这个男人被冻死的间接凶手也说不定,因为她,她……没开门让他进来。
平妮由此想到了安徒生所写的童话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眼前被冻死的男人或许在临死前也和故事中的小女孩一样正幻想着美梦。啊,她是一个心肠多么冷漠的女人啊!居然见死不救,她是否该去警局投案自首呢?唉,她到底该怎么办?
正当平妮处于自我厌恶的忏悔中时,她瞄见那个已然被冻死的男人的长发轻轻动了动。平妮睁大眼睛仔细观察,发现头发动的地方居然是男人的鼻孔处,也就是说,该男依旧有呼吸,换言之就是还没有死?!
平妮猛然走过去,有些压抑不住惊喜地伸出手指探向男人的鼻孔处,果然感觉到有温热的呼吸存在。平妮有些激动,拂掉男人身上的积雪,连拖带拽地将男人拉进了别墅内。
当浴缸内的热水将艾特的肌肤熏蒸成粉红色时,他从宿醉中醒来,感觉到肩膀处不时地有热水洒上来。艾特瞄向那双正拿着淋浴喷头认真地向他身上洒水的小手,绿眸漫过一丝玩味。
他冷不防抓住平妮的手腕,一张五官立体深邃的俊脸倏尔在平妮的眼前放大。平妮惊得倒抽了一口气,出于本能的反抗意识,一掌贴上艾特的脸孔将他推开去。
“……呃,你醒了!”平妮站起身,向后退了三步远,有些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艾特右手的手肘支在浴缸的边缘托着下巴,稍显凌乱的刘海遮蔽着一只眼睛,眸光魅惑而侵略,表情似笑非笑。
“……唔……”
一声带着性感沙哑的暧昧低吟突然自艾特的唇间溢出,在安静的浴室内显得尤为清晰绵长。平妮脑中的某根弦“嘣”地一声断裂开,这男人是怎么回事?
“你是?”艾特依旧以着一种侵略的目光凝视着平妮,看得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颗颗颤栗而起。
“平,平妮。”
“喔。”
艾特漫不经心地应声,继而抬起左手将额前散乱的刘海抚向脑后,一个普通的动作被他这么一做,让人觉得张扬性感,难掩诱惑之意。平妮暗自攥紧拳头,愈发觉得此男不是善类,至少不算是正经的男人。
“是你将我‘抱’进来的吗?”艾特着重在“抱”字的发音上,嘴角漫过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才不是抱!我是……”平妮生生将到嘴边的“拖”字咽了回去。虽然事实上如此,但她如果说出来就显得失礼了,所以,她选择隐忍,“先生,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么就穿上衣服回去吧。这里不是陌生人能够随便进来的地方。”
平妮赶人的意图很明显,不过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厚颜无耻。
“为什么不能随便进来?莫非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在暗中进行吗?啊,若真是那样就太可怕了!”某男故作纯真天使状,平妮的眼角滑下数道黑线,她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将人给拖回来的举动了。这男人到底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嘛?
“喂,我说你这种表情也太伤人了吧?”艾特将平妮过于直接的表情反应看在眼里,“刚才我是开玩笑的!对了,谢谢你‘抱’我进来!”艾特再一次暧昧地在某个字上加了重音。
“……!”平妮很难不生气,转身就要离开浴室。
“哎呀!”艾特却在此刻突然大叫了一声,平妮猛然转脸看向他,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
只见艾特整个人趴在浴缸边缘,动作堪比名模般性感,笑容堪比偶像般诱人,声线堪比国家一级配音演员般华丽。他说:“我的衣服是你脱的吗?没看出来,你还真是色情呢,居然趁我熟睡的时候出手!我不管,你既然已经看光了我的身体就要有负责的心理准备!嗯,这样吧,也让我看看你的罗体吧,过来……”
“啪”、“咚”、“嘭”,一连串的声效过后,艾特抬起双手护住脸,以免平妮扔过来的牙缸、牙刷、牙膏之类的东西毁了自己的容。平妮扔完之后,愤愤地走出浴室,“嗙”地一声关闭房门,震得整幢别墅都要抖上几抖。
“啧,干吗这么生气吗?我这不是在开玩笑吗?”艾特摸着下巴自语道,脸上尽是慵懒无赖的表情,继而低敛眼神看向自己的胯下,“啧,为什么还留着一件没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