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嘴有些不耐烦。“小兔崽子，你想蹲笆篱子不是，土牢里正好人少耗子多，抓你正好去逮耗子。”
涂良挡住罗瑞。“警官言重了吧，我们要见县长，是我们有诉求要说，我们即不犯国法，也没越县规，你焉何要抓人。”
“涂校长，你别不识好歹，陶县长给足你面子，要是放到日本人那儿，你早就被狼狗把零件咬碎了，你还在这诉求个****。”尖嘴粗言糙语，样子嚣张。
涂良气愤，高声质问尖嘴。“你是双城人不是？你是娘生肚养的，你就该知道谁家小孩不得读书，读书没有学校是不是悲哀，日本人要占学校，数百名学生将无书可读。我没权象你一样抓人，可我有权把你家孩子开除学校，我让你先行尝尝没有书读的苦楚。”实际涂良校长并不知道尖嘴有没有孩子在学校读书，只是凭感觉判断。
果真，尖嘴表情软了起来，样子谦逊了许多。“涂校长，象我只是当差而已，言语不当，还望不要见怪才是。”
涂良乘胜追击。“我们不需要你帮腔，只要你给些同情，我们不要你方便，只要你一点怜悯，可你却助纣为虐，鱼肉手足，你说是应该可气还是可恨。”
尖嘴解释。“校长，我这不是官身不由己吗。”
涂良说：“那你就再官身不由己一次，去告诉陶包德，说我们要见他。”
尖嘴在原地转了一圈后，真的跑向了院里，不一会儿，尖嘴回来了。“涂校长，这回陶县长真的不在，说是从后门走了。”
涂良校长不信。“那我们就坐在这里等，我不相信县长他不回来。”一行人席地而坐，闭目静坐，一个个象修行的道士，在共同做着一个深不可测的禅思。
就在人们渐入佳境时候，朱子目领着两个学生气喘嘘嘘跑来。“校长，校长——。”涂校长一行人急忙站起。“怎么了？”
“校长，陶包德和日本人就在学校视察呢，他们好像不日就要搬兵过来。”朱子目手按着胸口。
涂良听罢，挥了一下手。“走，回学校。”一行人跑步赶往学校，涂校长年龄最大，可他跑的最快，县长和日本人在一起，是绝好的机会，说给县长，日本人也能听到，说给日本人，陶包德也会帮腔。可他们跑到学校听老校工说。“他们走半天了。”涂良校长一下瘫倒在地上。众人将涂良校长扶到屋里，涂良想敲响桌子以泄愤怒，可终因没力气而落地无声，但嗓子发出的声音却十分响亮。“明天，还去。”
老校工说。“听说日本人并不全占，留下五间给学校，另二十间归日本兵营，这边是兵营，那边是学校，日本兵见到花姑娘就起淫心，哎呀，那可就糟了。”
大家也感到事情越来越严重，都一筹莫展。涂良又喊了一声。“明天，全校师生都去。”
第二天，没有全校都去。涂良和朱子目带了李天龙他们这样的大班的学生来，他们到县府门前也不说话，就地而坐，李天龙和涂丽末等学生手里还有纸壳，上面写着。“还我学校，还我家园。”“请日本人滚蛋。”有的还写了。“撒油哪啦！”
七月暴热，坐下的人们很快就汗流浃背，可大家都坚忍着，这点困难算什么。校长鼓励老师，老师鼓励学生，大家一动不动。就连受命站岗的尖嘴等人也站立笔直，伤心地目视天边。
中午刚过，县府门前热闹起来，一伙戏班子，在县府的台阶上唱起戏来。唱班头说：“我们受命来给你们排暑降温，知道你们为民请愿不容易，大热天在这里挨着。”说着就开唱了。
戏头唱的全身荤词，淫词，什么新婚******，张生五更天。令人不堪入耳。年龄大的还能忍受得了，能把耳朵捂上，可对年轻的男女学生，一下就乱了阵脚。想听又不敢听，不敢听又想听。戏子们以戏词刺激也就罢了，还在行动上去表现，戏子的动作更为夸张，把晚上的动作拿到台上，男的趴在女的身上动，女的哎呀哎呀地叫，样子极其龌龊不堪。同学老师骚动起来。
这一招真的阴损，涂良急忙让朱子目和罗瑞带学生撤退回去。只身朝县府闯去，李天龙怕校长吃亏，紧紧跟在身后，警察假意阻挡一两下，假装被涂良和李天龙冲撞倒地，哎呀哎呀疼痛不止。
涂良和李天龙冲进了县府。
在县长室里，竟没有找到陶包德，一定是躲起来了，涂良回到走廊想咆哮，看见豆麻曲指着一个科室一下，便隐身而去，涂良明白了，陶包德就躲在这间屋子里。于是涂良拉门，敲门，由于愤怒，李天龙抬脚要踹门，却被涂良校长拦下。“说来也是衙门，造次不得。”于是涂良校长开始敲门，可由于气愤，涂良的敲门节奏已经完全没有了礼节。当当当，当当当——急促如鼓点一样。没有一丝的松懈。屋里的陶包德见是躲不过，就开门来，嘴里还说：“你说这天热的，我好象中暑了，晕过去了，得回你如战鼓的敲门，要不我就醒不过来了。”陶包德说着将涂良让到县长办公室，并喊公务员上茶。
涂良立身说。“县长，上茶大可不必，现在能降暑的东西也只有蹦子戏而已，能见县长大人的面不容易，你还是多给我点时间，让我把话说说。”
陶包德勉强笑笑。“实在是惭愧，都是警备队那些东西出的点子，实在是庸俗，可话又说回来了，也真没有办法呀，日本人要占，你们要闹，这——我当如何？”陶包德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涂良说：“你作为双城的的城民，你应该支持我们；作为双城的县长，你应该保护我们，若大的县城，你让他没有学校；千百的孩子，你让他们没有书读，你我来世间一遭，虽然不能永恒不朽，但也不能留下骂名千载。”涂良情之切切，语之恳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