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慢慢的端起酒杯,品尝着这名满天下的宓城春酿。不同与其他品酒的人或赞叹或惊讶欣赏的神色,他始终是一脸平静的表情,仿佛喝的不是天下一流的美酒,而是一杯白开水。
小王有些好奇的看着那白衣少年的表情,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把白开水当成好酒给了人家。再看看与白衣少年对坐的那一桌那几个白衣少侠,就是最早就来的那一桌,此时也没有了原本陶醉的表情,真像在喝白开水,还一边喝一边偷瞄那白衣少年。白衣少年喝酒很文雅,但是速度却不慢,没一会一壶酒已经见空了。他的脸上却没有出现任何喝过酒的痕迹,依旧是白皙而平淡的。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抬头看着对面的人,对桌上已经有六个空着的酒壶了,按规矩,是不能在卖酒给他们喝了。
“小二,再来三壶酒。”那一桌,一个男子叫道。不知道为什么,小王觉得他好象有点害怕,声音里也带着颤音。陪着笑走走过去,小王道:“公子,咱们小馆的规矩,每位客官只能喝两壶酒。这个……小酌怡情,暴饮伤身啊。”这些年,遇到要多喝酒的也不是一位两位了,小王并不怎么害怕的解释道。那男子却不怎么欣赏他的好意,桌子一拍吼道:“叫你拿酒来你就拿酒来。废什么话!”
如此不上道的客人小王也遇到过不少,“客官,小店的规矩便是如此,十年来从未破过,今日若是旦为几位坏了规矩小的只怕不好向过往的宾客交代。”就是前年朝中九王爷和今年开春武林盟主驾临也没有坏过的规矩要是为这几个人坏了,这春日小馆也不用在宓城开下去了。
“小二,再给我一壶酒。”
清冷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是那位扮成白衣少年的姑娘。小王连忙告了声罪,又去端了一壶酒来。
那白衣少年拿起酒壶看了一会,便随手丢了过去,那酒壶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对面的桌上。他却看也不肯看对面的人一眼,慢条斯理的吃着桌上的小菜。那三个人怔了一怔,相互看了几眼,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其中一个年龄稍小的一咬牙,握着手里的剑就要起身,另外一个拉住了他,低声道:“不要在这里惹事。”
这春日小馆开张十年,老板行踪成谜,还定下这么个奇奇怪怪的规矩,但是这十年来无论是达官显贵,江湖豪杰无不买几分面子。从没有人在这里惹是生非。谁知道他的后台到底是什么人?还是不要树敌的好。握剑的青年哼了一声道:“咱们走吧。”也不管桌上的酒了,三人摸出一锭银子丢在桌上,起身离开。那白衣少年敛下眼,专心的吃着东西。吃完了,还优雅的取出白色的手巾拭了唇,才起身留下银两往外走去。走到那桌边的时候顿了一下,伸手拎过那壶没有人喝过的酒走了。举止优雅的宛如王孙公子。半天,小王才回过神来,他……她……拿走了一壶酒啊……
宓城外,三个白衣男子正急匆匆的赶路。其中一人道:“二师兄,咱们还没有参加云楼比武就要回去?”
被唤大师兄的男子瞪了他一眼,“比武重要还是小命重要?”何况如今宓城高手云集,以他们的武功胜出的几率微乎其微。青年男子不服气的道:“我们有三个人,害怕他不成?”嘴上说着,不知怎么的,想起那个人他心中微微一颤,真的有些害怕呢。明明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明明就看出她没什么内力,可是真的面对面的时候就是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你以为那个人是谁?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虽说他们都是武林中人,但是真正下手杀人的时候并不多,特别是他们这些小一辈的初出江湖,哪一个杀了人是不会手软的?想到这,也不由怨叹起自己时运不济,好不容易被师傅放下山了,却招惹上一个麻烦人物。
“师……师兄?他怎么会在我们前面?”小师弟颤声道。明明他们离开的时候他还在春日小馆里吃东西,而且据说他也不会轻功,她怎么会在他们的前面?
白衣少年安静的立在官道边上,白衣玉箫,沉默的望着迎面而来的三个人。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大师兄厉声道。
“玉虚三杰?”少年声音低沉。
小师弟仗剑挺身道:“不错!你为什么老是跟着我们?”前些日子这少年就一路跟着他们,怎么甩也甩不掉,但是因为他们做了一件亏心的是,心里正虚着,于是他们便雇了几个混混去截住他,没想到第二天又被他跟上了,没多久就传出他们雇的那几个人惨死的消息。虽说那些人也算作恶多端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如果杀他们的是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少年,那么就表示她们的麻烦大了。
“二月十四晚上你们在哪?”
闻言,三人脸色一变,显得苍白中带着一丝惊栗,“你问这个干什么?”他们是二月十九被这个奇怪的少年跟上的。白衣少年道:“有人花三万两买你们的命。”想了想,少年皱着眉道:“买二月十四晚上在湘南成家庄的三个人的命。”
“我们没有去过成家庄!”那小师弟苍白着脸,几乎是尖叫的道。少年扬眉,“玉虚三杰,玉虚观紫阳道人最杰出的三个俗家弟子,两个月前奉师命下山游历,一直行侠仗义,被江湖中人誉为三杰。二月十三在湘南联手挑了林水寨,成家庄主为表感谢在庄内设宴款待。当晚,成家庄主独生爱女成盈盈在闺房内惨死,三杰失踪。”少年面无表情的念着,那声音也如她的表情一般听不出丝毫的抑扬顿挫,却更加渗人。
“不是我们做的!那是别人冒充的!我们玉虚三杰怎么会做那种***女子之事!”
少年抬眉,“我只说成盈盈惨死。”虽然她的确是被人凌虐后自尽而死的。这确是他们自己不打自招了。三人哑口无言,瞪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师兄……杀了他!杀了他就没有人知道了!”
那大师兄犹豫着,身边的两个师弟却早已握紧了剑。成家大小姐之事是他们一时冲动铸成大错,如今……已是进退两难。青年人脸上的神情不停的变换着,想象着自己招到江湖同道唾弃身败名裂的情形,终究是私欲战胜了良心,“动手!”
三个人,三把剑同时摇摇刺向那白衣少年。一出手就是玉虚观的必杀绝招。都没有一丝要让对方存活的意思。白衣少年眼中闪过一道杀气,将手中的玉箫插在腰间,从衣袖中取出一双白色的手套戴上,抬手,一道金光从袖中激射而出,卷住了刚到面们的长剑往旁边一拉,三把剑碰到一起立刻被绞成一团。那白衣身影快如闪电一闪而过,不过是一个错身,已经有两个人吃痛的弃剑,另一个身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那大师兄惊恐的看着两个师弟各自捂着自己的手腕,手腕上鲜血不断的涌出。自己身上的伤痕也是隐隐作痛。白衣少年在他三步外站定,慢慢收回金丝,那金色的线从他戴着手套的手上划过,留下了鲜红的血迹。他收起金线,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两柄长剑,抬脚一踢,其中一柄轻巧的落在他手中,“动手吧!”她淡淡道。
大师兄咬牙,轮剑扑了上去,少年身姿优美,剑法却狠辣凌厉。他看准了机会一剑刺向他的心口,眼看就要得手,不由得意的笑,却突然感到喉咙一凉,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涌出,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满是血迹,并且越来越多,“你……你……”
“我叫萧尘。”白衣少年面色淡定的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情绪,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在这少年的眼中根本就是不存在的。站在一边的两人见大师兄如此轻易的死在少年手中,对视一眼。立刻施展轻功向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逃窜而去。少年皱眉,手中金线再次出手卷向其中一个人的脚,往回一拉将人摔倒在地上,那条腿立刻染满了鲜红。然后,他回头,抬手,倏——一只袖箭准确无误的射中他的背心那人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不要……不要杀我……”剩下的小师弟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人。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此时在他眼里比任何一个武林大魔头,比地府阎王更可怖百倍。似厌恶的瞥了他一眼,少年踢了一下脚边带血的剑,长剑跳起,直直的落入心脏处,“你……”
“我叫萧尘。”
默默看着横倒在地上的三具尸体,萧尘皱起了眉头。犹豫了半天才拔起刺在人心口的剑割下了三人的头发,用一块白布连着刚刚脱下来的手套一起包进去,拎起来转身往城里的方向而去。城门口,站着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人,看见她慢悠悠得晃过来连忙迎了上去,“萧公子,你可回来了。”他将那包袱扔了过去,那人连忙接了个满怀,有些反映不过来的道:“这……这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