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夜色看着萧尘,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还请王后殿下慎言。”
萧尘唇角带出一丝笑花,似认同了夜色的话,转了个话题,“听说摄政王和王妃几位恩爱。可是真的?”夜色闪过一瞬间的僵硬,握着杯子的手也顿了一下,“这个自然。”这丝毫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萧尘的眼睛,所以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萧尘曾在出云邺城与摄政王有过一面之缘。早就听说摄政王对玄武公主殿下十分痴情,如今看来竟是真的了。玄武公主殿下真是幸运。这世间女子,有几个能的一真心人?”夜色淡淡的应着,“北晋陛下当着天下人的面起誓永不负王后,这才是令天下女子羡慕不已的福气。”萧尘微笑道:“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我也真心待他他自然就要回我真心的。”
闻言,夜色怔忪了一下,轻叹道:“却不是每个人都有王后这般的福气的。有的时候却未必会有真心的回报。”
萧尘冷笑,“男人而已。女子也并不比人低贱几分,难道一颗真心任人轻贱了还要含笑以对不成?”夜色心里一动,忍不住道:“若有一日北晋陛下负了王后,你又如何?”萧尘淡然道:“君既无心我便休。如此而已。”
“君既无心我便休……”夜色喃喃念道,很快回过神来,神情自若的对萧尘笑道:“失礼了。多谢娘娘指教。娘娘不妨直言来意吧。”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萧尘心中也暗赞这女子不愧是夜色。玄武国的第一名将,以女子之身位列天下四大名将之一,却是是个了不得的人才。真是有些可惜了……轻拂着衣袖,萧尘抬眼笑道:“既然如此,萧尘也不拐弯抹角了。夜色将军此次随摄政王前来北晋,只怕不是单单保护摄政王这么简单吧?”夜色秀眉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看着萧尘,“王后想多了。夜色却是担心殿下的安危才随行的。”萧尘笑容更深,漫不经心的一食指轻叩着桌面,“原来如此?夜色将军竟然丝毫不担心玄武边境的情况么?萧尘记得玄武国和我北晋一般北临匈族。匈族人彪悍善战,久有入主中原之心,听闻将军一直驻守边境,如今竟然放心的下,实在是让人费解。”
夜色转过脸,到此时才真的认真打量着萧尘,许久才悠悠叹了口气,“难怪能的北晋王如此倾心相待,王后果然不同一般女子。”萧尘展颜微笑,“哪里?将军以女儿之身位列天下四大名将之一才是巾帼不让须眉。”夜色闻言,并没有被人称赞的喜悦,反而更加黯然,“位列四大名将又如何?终究还是抵不过……”摇了摇头,并没有把话说完。萧尘也不追问,隐隐的,她有些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子。无论在外人眼里是如何的风光荣耀,却也掩不住一颗为情所困的心。同样也是因为她眼中无法拔除的深情让萧尘知道,她们今生怕是无缘中朋友了。慢慢的敛去眼中刚刚出现的一丝暖意,萧尘淡淡道:“联合匈族,先破北晋,此举何异与虎谋皮?将军三思。”蓦地震惊的睁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华服女子。眼神锋利清澈,面上却是笑容盈盈。夜色不由得暗中握紧了袖中的利剑,不过很快,她又放开了。注视着眼前的女子,“王后此话何解?”
萧尘偏着头看她,“将军当真不解?”
“恭听王后指教。”夜色眉眼不动,眼光却淡淡的从秦洌身上扫过。萧尘悠然起身,理了理衣袖,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衣裳,“将军和萧尘都知道,北晋与玄武虽然接壤,却隔着一个横云山脉,天险难度。一时半刻,你我两国想必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但是摄政王若是志在天下,那么第一个要取的必定是龙腾。到时候匈族岂不是摄政王的后顾之忧?”夜色扬眉淡笑,“早就听闻王后原本是龙腾国七公主,原来还是向着故国的?”萧尘摇头,“将军何必装傻?摄政王若是想要安心对付龙腾,就势必要先解决匈族。毕竟龙腾沈瑜也不是好对付的。引匈族攻打我北晋的确是极好的办法。最后无论是北晋胜还是匈族胜对玄武国都有好处。只是……将军就这么自信一定能胜得了沈瑜么?”
夜色皱眉,看着眼前清丽的女子最后只是摇头道:“王后当知道夜色只是玄武的将军,并不是玄武王,也不是摄政王。这些事情……夜色做不了主。”萧尘冷笑,“原来只是一个会打仗的傀儡,难怪摄政王看不上眼!”
“你!”夜色怒气勃发,一股杀气迸射而出,直逼萧尘。萧尘毫不看在眼里一般,重新坐了下来,慢悠悠的喝着有些冷了的茶。萧尘身后,秦洌淡淡的看着对面的女人,眼中是不屑的光芒。这个女人或许是主子说的四大名将之一,或许在战场上运筹帷幄战无不胜。但是单论武功而言还差得远了。说不定连主子都斗不过,想在他面前伤人更是痴心妄想。夜色并不是个冲动的人,相反的,她一向非常的冷静。冲动的人不可能战场上活多久,冲动的人更加做不了玄武国的第一将军。但是眼前这个新任的北晋王后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是每一句都刺在她的心上。刺得她隐隐作痛。她并不是个爱打打杀杀杀人不眨眼的女人,曾经她也期望自己可以像普通的女子一般相夫教子,无奈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才成就了如今的她。可是这个女子却就这样赤裸裸的将她一直不愿面对的事情说了出来,让她如何能不怒?很快的,夜色就冷静了下来,看了一眼秦洌慢慢低下了头,“王后还有事么?”
萧尘见该说的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也无意再留下来惹人嫌。便起身告辞,夜色也不愿送径自道了声别进屋里去了。
走在王宫的小径上,萧尘默默无语。秦洌无奈的看着前面的人,从早上开始主子就再也没有开口跟他说过一句话,也不像以往,做了什么事总会与他讨论或者征求他的意见,“主子。”萧尘听下,平静的看着他等他下文,“主子……是在生我的气么?”萧尘愣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摇头,“我只是再生自己的气。”气自己问什么要这样贪心,为什么一定要把你绑在身边。秦洌摇头,笑容有些苦涩,“主子在生我的气。是因为……如果主子不喜欢,以后不会了。”
“傻瓜。”萧尘叹息,“你愿意的话就搬到皇极宫来住吧。”
“主子?”秦洌惊讶的望着她。萧尘轻叹着,“洌,王宫之中,无论你要想要住哪里都可以,如果又有一天你要离开,只要告诉我一声即可。不要……不要再做傻事了。”自由,是我唯一能够给你的东西。秦洌看着她,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如果……我离开了,主子会难过么?”原来人心竟然是如此贪婪的,明明已经得到了比自己所能冀望得更多的东西,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更多。萧尘有些迟疑,这一刻,如果她硬下心来说不难过,他是不是就会走了?从此过自想要过的生活?不会再被困在自己身边进退两难?萧尘萧尘,你这辈子没做过一件真心真意为别人好的事情。这一次……“如果我走了,主子会难过么?”深深地望着她,秦洌眼中有难得的脆弱和一丝微弱的光芒。仿佛她的答案是他唯一的救赎。萧尘心一软,无奈的叹了口气,“会,我会很难过。”
眼中脆弱的光芒瞬间大盛,“多谢主子。秦洌今生只要活着绝不会离开主子一步。”不是你把我困在你身边,而是我自己知道,离开你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活着。就算让你内疚一生,秦洌也会留在你身边,主子,请原谅我这一生唯一的一次自私。伸手拉他起来,“算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事了。洌,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去找夜色?”秦洌点头道:“主子怎么知道她是夜色的?”无论是北晋王室本身的探子还是落花宫血刹楼都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主子是怎么知道的?萧尘微笑道:“尉迟龙也算是一代英杰,只可惜……太过多情,只怕最终还是要为情而死啊。消息不是咱们自己查出来的,自然就是别人给的,而且居然还是一个真消息,呵呵,有趣……”秦洌也是无比聪明的人,立刻就想通其中关键,“是玄武国的人透露的消息?”
萧尘点头,“尉迟家几代把持玄武国朝政,玄武皇室形同虚设。皇室中人又岂能甘心的做这个傀儡?若是一直能做下去也还好?怕就怕又在一日连傀儡都没得做,尉迟家的人翻脸要了他们的命。”秦洌点头,“尉迟家三代皆是玄武国摄政王,的确令玄武皇室恨之入骨却无可奈何。”尉迟家乃是玄武第一世家,更是玄武国开国功臣,几乎从第一代玄武王驾崩之后,玄武国就掌握在了他们的手里。萧尘有些不屑的摇摇头,“尉迟家的人就是太过沽名钓誉。却不知道,历史从来都是由强者书写,若是他们直接夺了武家的皇位也没什么,如今这般,一旦有一日武家翻过身来……他们就是乱臣贼子!”秦洌摇头,“尉迟龙并不像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