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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过(中短)

我被人认为是一个幸运的男人,可是我自己知道,我距离幸运有多远。

我的初恋在高中开始,我一直喜欢安静温柔的淑女,因为看着隔壁家的那个女孩吵吵闹闹看烦了,可是我也没想过在高中谈恋爱,因为我很忙。

我享受自我的自由,直到有一天我们的班花来对我告白,她对我很好,一直很好,我一直把她当做是朋友,而不是女朋友,所以当她告白的时候,我傻眼了,拒绝了。

人总是这样,习惯是最难戒掉的瘾,在我拒绝班花后,她很快就和另一个男生很亲密,出于不甘,我出手了,在全校面前把她抢回来,就像抢回自己的面子一样。

我对学校的态度很无所谓,因为我家很特别,我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没人能管束我,我是自由的,可是班花不是,她父母,学校的老师,诸多的压力朝我们扑面而来,也许是心理变态,也许是所谓的中二,我居然很享受那种与全世界抗争的感觉。

就算全世界都反对,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悲壮而华丽。

我享受自己的与众不同,享受其他人敬畏的目光,越发觉得我喜欢班花,三周后,她提着行李住进了我家,从那以后,我家,变成了我们的家。

应该幸福,为什么却觉得寂寞?

有人反对的时候,我好像更爱她,当别人无视的时候,我却希望一个人···可是我却无法分清自己的对错,只是不愿放弃手中拥有的东西。

她在家里,我却喜欢外出,打球上网、自习读书,可以在家做的事情,我却偏偏喜欢在外面,然后疲惫的回家直接睡觉。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有时候甚至会在路上瞎转悠,就是不想回‘我们的家’。

我隔壁家的本来与我关系很好,但是自从我带了女朋友回家住之后,他们便不再与我有任何的交际,尤其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妹子,更是一看我就闪。

我不止一次在心里耻笑她,没有我女朋友漂亮、没有我女朋友可以、没有我女朋友身材好、没有我女朋友聪明····

人生充满了意外,也许就是意外组成了人生。

我知道那个女孩很笨,但是我没想到她会那么笨,那天回家的路上,看她骑自行车,我差点笑死了,歪歪扭扭,好像就是想摔跤一样,我驻足观看,如同看笑话一样,那蠢丫头居然咬着牙去冲下坡路。

之后的事情,就是我右手骨折,打了两个月石膏!

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好伟大,为了那么一个蠢货,在高三受伤,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冲上去把她连人带车抱住了,只能默默感慨我自己果然内心博爱。

所以说人生充满意外,就在我受伤的时候,我女朋友离开了,因为我和其他几个女生有暧昧的传言,我觉得自己其实挺无辜的,因为我没有刻意去接近她们,都是她们来接近我,有一个还是我女朋友的好朋友,我有什么理由避而不见?

人生如戏,我靠的却是运气。

等我伤好了之后,考试也快到了,托受伤的福,我天天看书,考的比以为的好的多,全年级前十,混上了一个不错的学校。

就在放榜的那天,我对着空荡荡的家,觉得前所未有的失落,我去了我女朋友家的楼下,就这样坐了一夜,冷冷的雨水中,她抱着我,说要永远在一起。

我突然觉得很感动,所以我对她承诺,‘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们又住到了一起,我比以前对她更好,她不会做饭,我就学着做饭给她吃,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却热闹了不止一倍,虽然,她也很安静,但是空旷的房子里,有两个心跳,总是好过独自生活。

因为右手骨折的事情,我邻居和我的关系好了不少,漫长的暑假,最富裕的就是时间。

他们家居然邀请我和我女朋友一起去游泳,我很矜持的答应了,我游泳还行,只是因为体脂率比较低,不能仰泳而已。

去了游泳馆,自然要分开换衣服,结果那个蠢货又给我干了蠢事,我女朋友不会游泳,她却自己滑了一跤,把我女朋友丢下水了。

等我出来的时候,就看我女朋友可怜巴巴的坐在一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很不高兴,但是出于风度,我没有对那个蠢货说什么,因为我知道,她就是那样,说了也没有用。

我陪着女朋友在浅水区,安慰她、教她游泳,结果还没教会她多少,她就被人造海浪给拍回岸上了,我一回头,就看那蠢货在深水区浮浮沉沉,她的游泳就是我教的,我还能不知道她的水平?只要鼻子一呛水她就会手忙脚乱,没事都会出事。

她家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冲了过去,在大浪和人潮中捞起了那个蠢到极限的家伙,把她反手抗在肩膀上,浪头不矮,如果只是护着她下巴她还是会被水呛到,我只能如此了,结果那个白痴不知道配合,一个劲的把我往水里按···

豁出了半条命,我几乎上岸就要晕了,后面她直接是骑在我头上,我闭气在水里狂奔才出来的···

我彻底明白了,什么样的人,叫做扫把星!

因为这次的事件,我和我女朋友第一次吵架,她说我对那个蠢货太好,连她落水我都没有那么紧张。

我只能一次次和她强调,那个白痴儿童欢乐多的蠢丫头还小,绝对不会喜欢我的。

我女朋友为之第二次离开了我,离开的时候她说:“你为什么不说,你绝对不会喜欢她?却说她绝对不会喜欢你!”

我觉得她就是无理取闹,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不都是一个意思吗?有必要那样吗?

这次我没有去找她,恢复自由的我在大学很愉快,意气风发,还混了个学生会的小职位,每天都很充实愉快,连好好交个女朋友都觉得没时间,反而被以前的哥们调笑我修身养性了。

时间过得很快,三年的时间,不过一眨眼,那年回家过暑假,却听说我隔壁那家出了些事,我忐忑的去找那个扫把星,结果她父亲却告诉我,她出去旅游了。

我很清楚,她不够聪明,有什么苦楚都喜欢自己默默的扛着,见人就爱笑,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她有多难过,我的书房和她的房间是连在一起的,我偶尔晚上会听到她哭,一哭就是几个小时,那细细的声音,让人听了睡不着觉。

后来我索性把书房改成了卧房,每次她一哭我就起来喝酒,等她睡了就去厕所吐,自虐虐人。

所以当她爸爸说她独自去旅行的时候,我是愤怒的,她不过是个不满二十的小女孩,让她一个人独自旅行,她爹心也真够大的!

关键是她爹居然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我要到了她的电话,她说她在黄山,声音轻灵,笑声虚伪,我定了当天的票,就带了一张卡就出发了,我觉得,她就像我妹妹,我不能看她出事。

可笑的是,我到了黄山之后,她却说她现在在千岛湖,到时候会直接去杭州,我没有选择,直接跟人包车去了杭州,在杭州等她,当她被另外一个男孩子陪伴着下了公交车的时候,我直接上前拖了她就走。

我实在不理解,她有多大的胆子,跟不熟悉的人走那么近!

我眼中的蠢丫头,我的扫把星,当她目光空洞的看着我,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难过,她的眼睛是空的,她的心是空的。

我陪着她走遍西湖,陪着她在街上游荡,她会对我笑,我却觉得她并不快乐,这样的感觉甚至比我自己不快乐,还要难受!

杭州两天,第三天,我去她房间找她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拒绝接我的电话,不回复任何短信,我通过她留下的蛛丝马迹推测,她,应该去了上海。

我去了上海,我对自己说,我只是顺便去上海玩玩,可是当我站在去上海的高铁上时,我一直在打她的电话。

我想,我没有那么贱,被人甩下还要去找她,我想上海是个很不错的地方,我不过是去那里玩玩···

到了上海,我却像一个傻子,在地铁里游荡,我知道她不会做的士,也不喜欢公交车,地铁会是她最好的选择,我在上海的地铁站里晃悠了一天,有漂亮的白领,有时尚的女孩,有太多太多的人。

当我终于打通她的电话,她的声音疲惫而安然。

“你在哪里?”

“我已经回广州了。”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来了上海,如果她不再上海,那么我就是一个笑话。

“我在上海,地铁站,呵!”

她的声音很飘渺,我却觉得很安心,“你在哪个地铁站?”

“你要来找我吗?”

“你只要说,你在哪里就好。”

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那样大大咧咧的坐在地铁站的地上给手机充电,乱七八糟的头发,油油腻腻的,狼狈的脸,眼光无神,别说漂亮不漂亮了,简直就是丑的愁人。

当她微微勾起嘴角,对我说‘你来了’,我突然觉得,真的好巧,她,也在上海。

背着那只又脏又臭一身油汗的蠢货,我缓缓走在上海的街头,凌晨两点,我们两个就这样不知要去哪里,我反而觉得心中安宁而踏实,胸口胀满。

我知道她睡着了,路上已经经过了好几间酒店宾馆,我却总不想进去,最后,我抱着她,睡在黄浦江边的椅子上。

其实,石头椅子也很好睡的。

往事如烟,过了就是过了。

等我回到广州,她依旧是那个蠢货,我依旧是我,我女朋友回来找我,借钱堕胎,我想了想,答应了陪她去医院。

对女人,我总是心软的。

当我和她走出医院,我看见那个蠢货靠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爱娇的如同一只撒娇的小猫,我突然觉得心空了一块,不是疼,只是空。

她依旧大方的叫我哥哥,笑容灿烂,眉眼弯弯,像极了招财猫,一点憨憨的狡黠,一点娇气的乖巧···她依旧纯粹。

我想起她对我说,她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婚前没有性行为,婚后不离婚。’

当时我开玩笑,‘那我当你男朋友可以吗?’

‘不行哦,你太招人了,我会有压力的叻!’同样的笑容,还在我的记忆里,我很感慨,眼看着长大的女孩子,终于恋爱了,有点失落,有点感慨。

我无法狠心赶走我女朋友,因为她也是被骗了,我让她住在我家里,我每夜坐在那个书房改成的卧房中,喝酒玩游戏,却从来不开电脑的声音,也不让她开家里的音响。

那是一种茫然的空旷,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什么,只是单纯的等待,等待一声属于别人的晚安。

这样的等待,是可笑的,却是无意识的,我只知道,如果没有这一声晚安,我无法入睡,却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一声晚安,为何每次都觉得心中冰凉。

我知道我在奢求,却不知道我在奢求什么。

后来,后来,后来。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我再也听不到她在电话中对另一个人说晚安,我失眠了,喝了一夜的酒,去敲她家的门。

她开门的时候,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像一只被人欺负了的小动物,我抱着她,不停的对她说,‘哭吧,哭吧,’在我怀里哭。

她的泪水很烫,我的心很痛,看着她痛哭的间隙还不停的擦鼻涕,我忍不住地觉得,心中温暖,即使我知道,她把鼻涕沾到了我的衣服上,我也只想抱紧她。

明明是痛的,却还是觉得快乐,我发现了,痛快的真真含义。

我看着她哭泣,陪着她喝酒,将她抱到床上,我想吻她,即使她此刻狼狈不堪,即使她刚刚才吐过,我想吻她,然后我再一次被送进了医院,因为她。

脑袋上缝了三针,我女朋友这一旁哭得梨花带雨,她却在家中睡得天昏地暗。

我永远都无法责怪她,永远都无法勉强她,即使我这辈子几次最大的危机都是因为她,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她酒醒之后,来跟我道歉,看着她惶恐不安的样子,我居然觉得自己受伤都是错,逗弄她许久她才笑出声。

一周之后,她离开了。

对她来说,我是一个可靠的邻家哥哥,肆意潇洒,她说,她也要像我一样潇洒,说觉得我超帅气,于是她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我为‘潇洒肆意’付出了什么,我只记得她对我说,要幸福啊。

她离开之后,我让我女朋友也离开了,我开始享受孤独,我知道她也是孤独的,这样我们两个人都在孤独中,也算一种相守。

回首往事,我绕了一圈,我以为自己不喜欢的,原来才是我最放不下的。

我周围的人都觉得我不可理喻,因为我女朋友很好,而我却坚定的和她了断,我对我的哥们说,如果你觉得好,你才喜欢,那么并不是真的爱。

爱,就是明知道她不好,你依旧无法不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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