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引之雒山女儿行
第七章归来
“各位看官听客,上回说到当今圣上蛰伏珞瑜山十五载,随天下第一国士端木倾先生学**王权术,如今怕已是翩翩少年郎,不知何时归朝亲政。
“且说先帝五岁上山拜端木倾先生为师,十年学成后下山便轰动朝堂。如今圣上自幼便生活于珞瑜山,受端木倾先生教诲。且圣上的年纪与当年先帝相仿,若此时下山,想必亲政后表现必将不亚于先帝。但如今朝堂局势如此微妙--圣上自幼便脱离盛京皇权,摄政王把持朝政,右相态度不明,左相势弱,寒族出身的官员羽翼未满,政向不明,这朝堂局势对圣上不利。但圣上亲政乃是顺应天意,摄政王诚不可做弑君篡位之事。如今昱朝子民,只待圣上归来亲政,大展宏图,如先帝般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诸葛悬轻摇羽扇,看向深思的众人。
一寒士起身行揖礼后道:“依诸葛先生所看,圣上此时尚未下山亲政是何因?”
“先太后曾有谕旨,待得端木倾先生许可圣上方可下山亲政,摄政王则复为端王,辅佐陛下。”
“那么如此说来,陛下至今尚未下山,是因尚未得端木倾先生许可?
换而言之,端木倾先生或许认为陛下如今所学尚不能亲政?”一士子追问。
诸葛悬但笑不语,半晌方才道:“先太后乃女中豪杰,想必众人早有耳闻。先太后曾多次为尚为太子的先帝出谋划策,不亚于当时太子第一谋士。待先帝正式登基为帝,更是与先帝共同批阅奏折,先帝多听取其政见,且有谣言称陛下曾修暗室使得先太后藏于金銮殿处,以便先太后听取各臣子对朝政的看法对策。先帝驾崩后,先太后稳住朝堂,手腕魄力之强众人难以望其项背,是故昱朝朝堂稳定,屹羅不敢冒然侵犯,邻国也不敢乘机寻事。先太后封端王为摄政王,将陛下托付给天下第一国士端木倾,此间深意不言而喻。先太后当年谕旨称得端木倾先生许可后,圣上方可下山亲政。先太后此安排必有其深意,我等岂可轻易揣摩?”
那士子并不言语,似是心悦诚服,又似无可辩驳正沉思苦想。
万言堂内士人们依旧争论不休,诸葛悬拜别众人离去。不少藏于帷幕之内官员听闻这些士人及诸葛悬的言论后出了一身冷汗,这些读书人莫不是不要命了?但万言堂内所有士人一律以别名入内,且进入万言堂后便配有一面具掩饰真实身份,所有言论都进行保密处理。
诸葛悬才名天下,各国无不敬其三分,多有他国权贵请其高官厚禄为其谋事,诸葛悬只道:“我为天下人谋,不为一人谋。我言天下事,为天下言,不为一人言。”昱朝子民无不为其倾倒,而昱朝皇室成员无不对其尊敬有加,权贵更是不敢动其一分。
叶舜坐于帷幕之后,神色不明,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金叶子。他似乎想到什么般,传来影卫:“去把神医杜玉生请来。”
影卫转眼间便不见,来无影去无踪,倒也颇合“影”之意。
摄政王玄夜听闻属下汇报万言堂的情况,不觉心中微松,这是陛下要亲政的前兆了。端王玄夜自成为摄政王以来,如履薄冰。朝堂局势的微妙之处,他自是去平衡,但仍旧百密一疏造成如今局面。所谓的摄政王一派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为了形成权衡之势,以防右相苏婴。但利弊双生,不少依附于他的官员貌合神离,明明只是抑制右相苏婴势力以防万一,却最终发展成一股令朝堂忌惮的“摄政王势力”,而这股势力现在隐隐有脱离他掌控之势,不知意欲何为,又是谁在暗中操控着这股势力。
左相岑瑾本是与端王玄夜一派,但因端王提出发展一股摄政王势力后,便与摄政王产生了隔阂,而这隔阂终于在摄政王势力过度膨胀后爆发,两人正式分裂阵营。端王玄夜不便解释其中原委,他原想顺藤摸瓜找出这股混入其的中的势力是谁幕后所为,但却不防被这股势力牵制住。只能先听任这股势力发展,左相岑瑾一派的势力也可以抑制其发展,是故端王玄夜并不解释。
左相岑瑾曾想过端王玄夜是否有难言之隐,但端王玄夜避而不谈,三缄其口,令他不得不怀疑,且摄政王一派势力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超出他的忍耐,是故他只能认为端王玄夜被权势笼络了,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隐王”、“贤王”了,岑瑾大失所望。
岑瑾听闻万言堂的情况汇报后,也陷入深思,陛下是否已经到了亲政的时机,又该如何让端木倾先生允陛下下山,如何将皇权集中不受制于摄政王一派势力?诸如此类。
敲门声响起,岑瑾心中闪过不耐,他习惯呆于书房静思、处理朝务,却总是被那个女人以各种借口闯入,不胜其扰。他脸带愠色,以为是那个女人前来催促他回房安歇,却没想到是女儿岑霖依带来补汤,岑霖依面带忧色:“女儿见今日父亲眉头紧蹙,似为政事烦扰,见已是深夜父亲仍旧于书房办公,便为父亲煲了补汤,希望父亲多保重身体。”
岑瑾听闻后,心中一暖:“外面风大,进来说话。你有心了。”
岑霖依看着岑瑾喝完后放下汤药,说道:“父亲为何事烦扰?可否说与女儿?”
岑瑾看着已经豆蔻年华的女儿--俊眉修眼,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不觉闪神,那个女人并不管事,自嫁入左相府便不管府中内务,岑瑾自是着亲信打理府中内务。但不防那亲信竟是奸细,已将左相府内各处打探清楚,以找出岑瑾的把柄。当时女儿岑霖依不足八岁,却偷偷收集那亲信居心不良打探岑瑾内事的证据,并在不经意间展示给岑瑾看,使得他对那亲信心存疑虑最终将那人拿下,本想打探出那人是何人派来的,却不想那人趁机自尽,线索中断。
自这事后,他便细细留意这因其母而并不得其宠爱的女儿,发现她聪慧异常,便多加注意、培养。期间两年他带着她处理家宅内务,统驭下人,待其十岁后便将治家之权部分移交到她手中,发现她把家宅安定得甚好,便把治家之权全部移交到她手中,而他这个女儿便因十岁便将堂堂左相府治理有方而芳名远播,如今已经豆蔻年华的女儿,提亲者更是络绎不绝,但是他心中自有打量。
岑瑾从往事中回过神后,言简意赅:“不知该如何让陛下亲政。”
岑霖依听后说道:“先太后让陛下蛰伏于珞瑜山,想必一定会让其在合适时机亲政,至于何时才是合适时机。先太后必定已有安排。”
岑瑾低头一想,国师上官柳曾给他谕旨,言时机到时,方可打开。当时不解,何时时机方到?只记得当时国师上官柳伸出左手,摇了三下。
如此想来,那莫不是十五年后方是合适时机的意思?
岑瑾喜不自胜,他对女儿岑霖依说:“多谢你的提醒,为父已经知晓答案了。夜已深,你早点回去休息。”
“父亲多保重身体。”
岑瑾从书架背后墙壁中的暗格中拿出谕旨,阅毕。明日该启程去珞瑜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