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生也是你的人
克特逦安坐在轮椅上,脸色红润,她那会说话的眼睛放着异彩,爽朗的笑声像百灵鸟在唱歌。秋天的夕阳,温暖宜人。医院的草坪像镀上一层金色,四周的景色金灿灿的。
她身边的一位肤色幼黑的男人,一脸春风得意的神色。他时而捧腹大笑,时而喋喋不休,款款而淡。他就是克特逦心中的一把剑,就是因为这把剑,使克特逦起死回生。但两个人的现时心态已完全不一样啊!
能从鬼门关回来,能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使她的后半生享受爱情的甜蜜和滋润。她克特逦太幸运了!
但是,史凯的心态可以说是像厨房里的酱料罐,酸甜苦辣,五味俱全。无论怎样,他始终抹不去那笼罩在心头上的阴影。这阴影如同一把无形的刀无时无刻不在刮他的骨,刺他的肉,令他痛不欲生。同时他也已经很满足了,因为他已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她很快乐,如果不是她在身边,他几乎就只是一个机器人。他的内心内疚、悔恨和忧郁,复杂的心态使他不再是往日的史凯。他没有了朝气,没有了乐观,更没有了豪爽,他不能控制自己了。
解铃人须系铃人,克特逦又是如何去解铃的呢?但自从克特逦苏醒过来,身体一天比一天好的时候,她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因为她不知道她被救活的经过。如果让克特逦知道那样违背“伦理道德”的治疗方法,她会有什么反映?这是一件对她来说永远都不能知道的“秘密”。但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史凯就这样变俊、变成疯子、变成一堆白骨啊!
世上的事是很难抓摸的,一个人的心态如果像坠入漆黑的无底深渊,感受绝望的时候,那可能会使他重见光明的就是那个所谓的解铃人了。而对于史凯来说,这个解铃人就是他的生死之交克特逦。
就在克特逦苏醒之后的第七天,上午还是艳阳高照的,但傍晚的时候却突然天色漆黑一片,电闪雷鸣,紧接着下起了倾盆大雨来。往常的这个时候,史凯就会来到医院看望克特逦的,但一直等到期晚上八点,仍然不见他到来。克特逦就打他的手机,但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从来没有这样的,他一定有事,就在克特逦万分焦急地到处打听史凯消息的时候,美伦从史凯的住处打电话来,告诉她史凯因十二指肠盲肠炎被送进了医院,。
由于抡救及时,史凯总算没有到阎罗王那里去报到。他面容憔悴,胡子也没有刮,眼神暗淡无光。他一定有什么心事,史凯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从其他人的眼神中,克特逦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些什么事曾经发生过。他们说话的时候吞吞吐吐的,应该隐瞒着什么事情。克特逦猜得出这后面一定是和史凯有关,她决定向史凯旋问个清楚。
克特逦把一束金黄秋菊插在史凯床边的花瓶里,她边削苹果边说:“从鬼门关回来,应该开心才是,你怎能这样对我?”
能够和克特逦在一起,那怕短暂一瞬间,他也会开心的和满足的。但现在面对她,他就会有一种罪恶感,一种不可饶恕自己的感觉。这种感觉自始自终都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刃,在一点一点地切他的肉,刮他的皮,令他痛不欲生!他不敢看克特逦的眼睛,因为他已经不是一个值得她爱的人了。他是个畜生、人渣和败类,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当时的罪恶感都不会过分的。
克特逦见到史凯不说话,就在于把刀和苹果往史凯盖着的被子上扔去,睛泪随即夺眶而出:“如果连你都不对我说实话,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与其这样子,不如不要救醒我,因为我会少些痛苦!我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这个样子不是我所认识的史凯!”
史凯同样也是泪如泉湧,他很想说一句话:“饶恕我吧!克特逦,你的朋友是个不仁不义的人!”
史凯的心如刀割,他很想大哭一场,然后离开自己心爱的人。但他做不到,他突然感觉到天旋地转,然后不省人事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有一个人影在晃动,耳边听到熟悉的声音:“史凯,你快醒醒,你快醒醒,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要那么狠心,丢下我不管!我生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快睁开眼睛看着我……”
史凯感觉到嘴唇一阵暖湿,他惊出一身冷汗,是克特逦紧紧拥抱着他,和他热吻:“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我知道你自始自终都是为了救我。你为什么要自责、内疚和悔恨,难道因为你做错了什么事就应该折磨自己,去阎罗王那里受死吗?你不认为你这样做太自私了吗?你忘记了我早已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就像你早已是我身体的一部份一样吗?你痛苦,你折磨自己就是折磨我啊!”
克特逦说着说着,突然失声嚎啕痛哭起来。史凯也搂着她,两个人的哭声此起彼伏,很快淹没在窗外那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
能够大难不死,常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她克特逦是不是疯了,为了一个男人,差点连命都赔上。难道他的命比她自己的更宝贵?新年的第二天,可能是冷热空气相会,维多利亚港的雾气很大,玻璃窗外是灰蒙蒙的,使一大早出门的人们的心情也像是堕入了浓浓的迷雾中。芙萝为她的平安回来开心极了,她真是有点嫉妒她,
虽然没有阳光,但克特逦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她心态平稳、那噩梦已经过去,她要用努力工作来弥补失去的一切。对一个人的认知,不是一两次接触就可以的,但在一些关键的时候,就会使人的原形毕露的!她不顾个人安危,只身深入虎穴去救人,去救一个普通的男人,太不可思议了!她身边的几个朋友震惊啊,各人的感触不尽相同!
芙萝是克特逦相处多年的同事和挚友。在几个朋友中,她算是比较了解克特逦的了。见克特逦能够从鬼门关那里回来,她对她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和斯莊的感情纠葛几乎使她对生活丧失了信心,她对斯莊说:“和克特逦姐相比,我真是惭愧啊!斯莊,我错怪了你,你受委屈了!”说罢依偎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斯莊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亲眼目睹到克特逦的义举,相比之下,他觉得自己很渺小,不配做一个大男人!他何尝不珍惜和芙萝的感情,妻子的离异,曾经使他消沉、失望和无奈,是芙萝的出现,重新点燃了他对幸福生活的憧憬!
另外一个女人美茜,也是因为克特逦帮助了她。她认定她是她生命中的贵人,而为了救克特逦,她立下了汗马功劳!还有一个女人,她就是克里奇。美伦。她和克特逦的交情一般,克特逦竟然可以舍生忘己地去救人,在这个金钱万能的世界里,太罕见了!那赌场里的人,谁不见钱眼开、唯利是图,他们的眼里只有“金钱”两个字,还有什么情可讲?
史凯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为什么她克特逦可以为他去赴死而无所畏惧?这可能只有克特逦自己才知道,反过来,史凯也可以做到的!
既然大难不死,从阎王的魔掌里逃脱,理应珍惜才是。她理解和相信史凯,她内心暗暗的责怪自己:“克特逦啊,克特逦,史凯他虽然不是你的丈夫,但他堪称一流的好丈夫,是个一辈子可以依靠的男人,只是你克特逦自己没有这个福分而已!他为了救你,成了你的男人,那也是前世的姻缘,是上帝的赐予!你要安慰他,包容他和鼓励他才对。
他作为一个男人大丈夫,他是称职的。他爱他妻子、儿子,他的家庭是温馨的。他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他绝不会抛弃家庭而去做一些猪狗不如的事。两个生死之交的男女,一旦能彼此交心,即心灵相通的话,他们的友谊不是世俗所能左右的。史凯对她的感情的浓烈在他和妻崔。瑪孋之间是找不到的,而且是不能取代的!这种在特殊环境下产生的感情也只有她们俩人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