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在日记中的一些叙述,反映了那时一个爱好绘画艺术青年的内心矛盾和强烈追求。有一段对场长的描写令我看后拍手称绝。
1976-01-01元旦
今天是七六年元旦,新的一年开始了。听说今天是墟日,又恰逢假期,农友们大都结伴去了石角镇趁墟。而我因心里有事,独自留了下来。其实我是想画画,难得有这么宝贵的一天。出于业余的爱好,这几天我的脑海里在构思着一个人物的形象---杨场长。那天会议上他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划火材点烟的那一瞬间,给我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场长应该是退伍军人。那天他身着一套退了色的旧军装,头戴略微发白的军帽和脚蹬解放鞋。他有一副略显瘦削、凌角分明的脸,在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线,说话的时候可以看见那给烟熏黑的牙齿,而且还带有浓重的东北口音。面对我们这些可以做他儿女的一帮年轻人,作为一位领导、长者,他可以做什么呢?安慰的话、激励的话,或者表扬?
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我准备下笔画的时候,场长走了进来,背后跟着老农:“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和农友们一起去趁墟玩?”
我来不及收起画夹,只好老实地说:“场长、老农,你们好!我叫白雪,我想画点东西。”我当时想,我正要找素材,你们就来了。
杨场长笑着点头说:“哦,好啊!你继续,你继续吧,你不会画我这个老头子吧!”
……
原来他们是如此乐观,我精神一振,很快就完成了一幅人物素描。这幅素描画的就是我们的杨场长。我打算下周休息的时间去买些油画颜料和画布,为场长再画幅油画。
1976-1-18休息日
早晨,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探出头来,似乎想为我们赶走那持续了十几天的寒冷。上周,场长要我画一幅******去安源的巨幅油画,我很快就完成了,并且挂在了场部的会议室里。
今天上午,我开始画一幅我构思了十几天的油画。冰冷的晒谷场上,在接近旗杆的地方放着一张破旧的办公桌。场长就坐在桌前,左边是老农,四周几十个知青席地而坐。场长是画中的主要人物。当他说完开场白,用火柴点着烟吸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他能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或者是激励的言辞?
没有阳光,灰蒙蒙的天色,知青们的目光是迷惘的,神情中夹杂着无奈和失望。我还特意把晒谷场的几棵树加以夸张,没有叶子,只有枝干,光溜溜的。这样可以更好地衬托会场的气氛。在场长吸烟的那一瞬间,他没有笑,他那深邃的目光令人难以捉摸,同时坐在身边的老农也在默默地抽烟。我想给这幅画一个起一个名字:老场长在会议上。希望看到这幅画的人能够体会到场长的内心世界。
坐在场长身旁的老农表情和蔼可亲。因常年的日晒雨淋,肤色呈黑棕色,额头上的几条皱纹像刀刻的一样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