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拉儮的长像和她母亲克特逦没有什么差别,淡淡的柳眉下是一双会说话的凤眼,笑得时候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说起话来有板有眼,很讨人喜欢:“叔叔,我妈她可能中邪了,一个人站在海边,好像教堂里那个耶稣先生,一动不动地站了半天。太可怕啦,大风大浪,妈妈浑身都湿透了。”
色拉儮突然从电脑屏幕上消失了,换了另一副面孔,是一个年轻女人。史凯的心砰砰地乱跳,每次见到克特逦他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刚洗了头,她在用毛巾抹着披肩的头发:“我现在神清气爽,大自然实在是太神秘了。海天合一的景象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人生和自然的景观有许多相似之处。当你处在事业顶峰的某个阶段的时候,你可能会更明白生命的价值。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但人的理想是无限的。你可以有各种追求,不过,以什么手段去实现,那就因人而异了。”
“好像一个人,进了一处死胡同,仇人拿着刀枪逼近他。他见到地上有一把生锈的剑,毫不犹豫地捡起来,用它来招架。因为他不想死,只要能活下来就行了。”史凯说。
克特逦走向客厅的一角,电脑的摄像设备是全自动的,她的一举一动史凯都可以看到。墙壁上挂着一把剑,剑套是镀金的。克特逦走上去,取了下来。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约一米长的剑,口里念念有词:“心剑合一,心动剑动,心静剑静,心死剑必断。”克特逦把剑插入剑套,睁开眼睛:“正气在身,就恰似你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一样,所向无敌。”
为了健体强身,克特逦去年年初参加了大学里开办的花剑训练班。经过刻苦的训练,一年后,在夏威夷地区的比赛中夺得了第一名。
薇鷥授予他史凯两把宝剑:一把象征权力,一把象征财富。凭这两把宝剑他史凯能稳如泰山吗?史凯琢磨着克特逦刚才说的几句话。庬盾取代任克立德,成为香格里拉集团的CEO。亨利这条鳄鱼的眼泪原来是假的,他是不会认输的。锈迹斑斑的宝剑他不要了,换了一把用精钢锻造的宝剑。他不容许他人取代他香格里拉霸主的地位,庬盾太了解盛大国际了,他一出手就置盛大于死地。
芙萝从明天五月一日起,正式接管新成立的盛大国际旅游娱乐公司CEO的大印,这真是使得她受宠若惊。在高级管理人员每个月底的例行会议前,她接到董事长薇鷥的电话,告诉她这个决定:“我和媤娜谈好了,你是最好的人选。她今后主要精力是国内西部的市场,香港这边就由你来搞了。”
从董事局的会议上知道,原来由媤娜管理的西部旅游公司从去年成立以来,就一直没能扭转亏损局面。sars病毒的出现,更是雪上加霜。最令她吃惊的是她上任后要对付的人竟是儚麓。她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凭着几分姿色,就令不少男人为之疯狂,为之倾家荡产。
斯莊在公主道附近好不容易找到一间花店,买了一束野百合鲜花。写了地址:梳士巴利道海滨花园H座801室芙萝收,另外交给花店一个写好的生日贺卡,叫老板一并送去。他知道明天五一是芙萝的生日,又是她新官上任的好日子。
麽地道100号距离九龙弥敦道的帝国大夏没多远,自从去年的圣诞节在帝国夜总会认识了美茜,他几乎每个周末夜晚都去那里消磨时间。他一般会坐在夜总会二楼大厅的一个昏暗的角落,喝一杯免费赠饮的咖啡,然后一个人默默无言地坐着。大厅舞台上那翩翩起舞的舞女舞男,还有那歌手们的情意绵绵歌声可以使他感到没那么孤独,他从来就不上去三楼迪斯科舞厅跳舞。直到夜总会的节目表演完了,烟盒里的烟也没剩下几根,就起身回麽地道100号。
去年圣诞节的夜晚,斯莊又一个人来到帝国夜总会。和往常一样,他坐在那个离舞台很远的位置。他的心情糟糕透了,妻晚香玉决定和他离婚,她说她不能忍受长期两地分居的生活。突然给他寄来离婚协议书,要他签名后寄回去。说从此一刀两断,各奔前程。他一连喝了三支啤酒,眼前那美丽的倩影不断晃动,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觉得胸口一阵绞痛。妻晚香玉为什么这么无情?丈夫是公司派驻香港的,难道男人应该妻唱夫和,百依百顺,每天晚上搂着老婆睡觉?原来同坐在一桌的一对情侣也已经走了,他口干舌燥,想喝杯水。但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喉咙,一股酒气在肚里沸腾。突然从他口里喷出一些液体,他大汗淋漓地想站起身,手脚不听使唤,接着滑到在地上。黑暗之中,一个女子刚好走过,被他的脚绊倒在地。
女子从地上站起来,见眼前的男人烂醉如泥,还在呕吐。她知道他喝醉了酒,见旁边有个拖桶,就放在他面前。斯莊吐过后,觉得轻松多了:“对不起!小姐,你刚才摔得重吗?”他学着用粤语说。见她只是站着,一动不动,跟着摇摇头。斯莊的弟是个聋哑人,所以他也会打手势跟聋哑人交谈。斯莊用手比划几下,女子笑了,打手势告诉他她的名字。美茜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天生的缺陷使她不能听见世上任何声音,但她可以通过眼睛来观察这个世界,用肢体的语言来和别人交流。
斯莊和妻子分手后,在新成立的盛大国际继续效力。按照薇鷥和媤娜达成的协议,西部盛大成为薇鷥盛大国际的控股子公司,斯莊仍然在香港负责化工贸易的生意。西部盛大的双组份发泡填缝剂出口到世界各地,成为西部盛大的知名品牌。媤娜多年来就一直重用他,正所谓受君之禄,就要为君卖命。
芙萝在年初的时候搬进海滨花园H座801室,是一套两房一厅的套间。客厅的电视节目正在播放港产片《搭错车》,餐桌上有一杯咖啡,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芙萝刚洗完澡,她披着浴巾,头裹着浴罩,哼着搭错车的插曲,从浴室走出来:“我的咖啡凉了?真香!”这时候,对讲机响了。她走到客厅门口,从液晶屏幕上见到一位姑娘,告诉她是送花的。是谁送花给她,在香港她没有什么朋友,不会是那个无赖威狄吧?
她接过那束美丽的野白合花和一个漂亮的贺卡。打开一看,是斯莊。他怎么知道她的生日?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呢?芙萝拿起手机想跟他聊几句,但是一直打不通,语音提示说无法接通稍后再拨。她知道斯莊住在麽地道100号,于是就换了一条黑色裸露双膊的连衣裙,出门去找他。的士在麽地道100号的门前停下来,芙萝下车后一看,傻了眼。他房子没有灯光,按门铃也没人接,斯莊不在家,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一阵阵海风拂面而来,撩起她的裙带和披肩的长发,她突然觉得很孤单!路上的行人渐渐地减少,偶尔有车疾驶而过。她是多么希望他这个时候会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接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