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11月18日晴
我已经安坐在飞往香港的飞机上,白芸前天晚上的一个短信息,改变了我的行程:“后天我就要飞去美国夏威夷市,在离开香港之前我很想见你一面,你一定要来,有些东西我要当面交给你。到港后再联系。爱你的芸”
飞机下午3点30分在河南省郑州市郑州机场起飞,我的心内疚啊!我没有为她做点什么,或给她出出主意,走上这条路,是凶是吉都不知道。
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的心永远都是不变的,就算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也改变不了我对老八的报答之心和对她纯洁的爱。正如蓝天少不了白云朵朵的陪伴,她终究会在阳光普照的日子里出现的。
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飞机已经飞越过南岭山脉,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就到达香港。手机收到白芸发的短信息:[你下飞机后留在登机休息室,我大约七点钟到,我乘坐的航班号是3128,9:30飞往夏威夷。]
飞机平安地降落在香港启德机场。因为晚点,推迟了半个钟,心急如焚的我第一个走出机舱门,冲下舷梯,奔向候机室。一看表,九点整,该航班半小时前登机完毕。
跑到验票处,给工作人员拦住,说什么也不给进去,我绝望地大声喊:“白芸,我是南天,听到吗?……”
没有回应,而且她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这时候,一位身穿机场工服的小姐走过来:“先生,你好!我是香港机场海关总署的朱小姐,请问您贵姓?”
“哦,对不起,免贵,姓南,名天。”
“您的朋友留下一包东西,叫我们海关转交给南先生,能看看您的证件吗?”
那位小姐看了我的身份证,微笑地说:“请到我们办公室,您可以在我们的设备上见到白小姐。”
我喜出望外,连声道谢,跟着她去到办公室,这时候已经九点十八分了。办公室里有一个极大的屏幕,朱小姐按了一下遥控器,屏幕上画面是飞机的机舱里的情景:
“她在三号座位,请看,是她吗?”是她,我当时差点喊出来,她带着墨镜,正拿着一个黑色的物体和空姐说话。
“能和她说几句话吗?”
“不行,飞机马上就要起飞,除了控制台外,都会中断信号。”她的话声未落,屏幕就换了画面。我明白了,刚才白芸想给手机充电,她的手机没电了。朱小姐从抽屉里拿了一封信和一包东西递给我:
“她临登机前写了几个字,并叫您马上看。”
信里的内容是:[在深圳香格里拉酒店订了一间客房。芸2000。11。18]
离开机场,经罗湖海关进入深圳,来到靠近深圳火车站附近的香格里拉酒店,白芸用我的名字,交纳了1000千元定金,订了一间客房。
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打开那一袋东西,里边是一本司马芹的护照、一本汇丰银行存折和一本日记本,另外还有汇丰银行保险柜的指纹卡和照片等。银行保险柜里边放着什么呢?我陷入沉思。里面放着啥?只有白芸才知道,内中一定有事关大局的东西。她托付给我,可想而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什么时候小芹去夏威夷,存折里有多少钱,日记本里写了什么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而且是研读法律……”,上次的EMAIL里有这么一句话,我恍然大悟,可能是一些证据之类的东西,有人欲置她于死地,而她也留有一手,这样一来,那些人就不敢胡作非为。也因为她担心我的安全,预先安排我回深圳歇息,以防不测。不能见到她,也是神的安排,我想通了,愿意接受我佛的神机妙算。
从三十八层的高处看窗外的深圳夜色,依然灯火辉煌;而南面的窗看到的是南海的方向,那夏威夷是在太平洋的中心。
回到桌前坐下,打开那本天蓝色的日记本,我的心这时候也逐渐平静下来,翻开扉页,几个柔中有刚的钢笔字令人一振:蓝天下,白云飘。
下面还写着:它记载着我在二十一世纪的思想、生活。我眼前一亮,翻开下一页。
2000年1月1日晴攀枝花
我怀着希望迎来二十一世纪,俺来到人间也三十年了,一转眼,女儿芹也六周岁。
六年来,在四川攀枝花这片土地上,我艰难地生活,丈夫八哥长期在外地打工,每天陪着俺的就是聪明伶俐的女儿。生活虽然是苦了点,但俺坚信这是暂时的,嫁给八哥,我终身无悔。等女儿七岁回无锡读书,我就去找份工,替丈夫分担一下。
三十而立,我不敢奢望什么,但我不会放弃我的追求。
2000年9月8日晴香港大学
女儿在广州读一年级了,八哥泉下有知,保佑女儿身体健康。我流浪四海,来到这里,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亲朋好友的陪伴,更没有爹娘的叮嘱,只有耶稣基督的庇护,但何处是光明的彼岸呢?小白脸派人劫持我来此地,居心不良,纯粹是为了个人的私欲。但他或许永远都不明白有些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那就是俺的心。
现在我能安稳地在这里生活和学习,好像是在梦中,既害怕不会长久,又害怕被利用。以前俺就是因为不懂法律而陷入如此境地,如今我能有机会学习法律,那就好好学吧,不想那么多了。
2000年11月19日小雨深圳
带着想了解小白脸近况的心情,今天一大早,又经罗湖海关进入香港。在路边报摊买了一份《东方日报》,待我找了间餐厅坐下,翻开报纸一看,傻了眼,是说因昨晚南海台风‘丽莎’的影响,致使飞往美国等地的几个航班飞机暂时逗留高雄港,台风风力达到十二级。也就是说白芸还没到夏威夷,最快也要明天了。
我径直来到汇丰银行在香港的九龙总部,了解了其业务和那本存折的余额,有一万港币;保险柜并不是光凭指纹卡就能打开,而是要本人亲身来才行,因为它是应用生物工程技术,感应到人体的生物电才可以确认。
在香港到处游逛的时候,我的思想斗争可厉害了。虽然为了白芸间接地和小白脸较劲,无形中成了对立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不甘心白芸被他们操纵在手心里,而他们更非等闲之辈。下一步怎样做呢?记得史文娟透露过小白脸在香港注册公司名叫海昌国际贸易有限公司,谁在主持日常工作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东方日报上香港红灯区按摩女的广告引起我的注意,可否从这里入手去了解呢?花花公子卢海星少不了会光顾这些地方,但和这些人打交道,一定要小心。
打了几个电话,那些婆娘不是骂你穷鬼就是说见面再谈,再就是不堪入耳的****话语,但我还是忍着,其中一位名叫西施娘子的冒了句说:
“卢公子?还欠我钱呢,他不是跑了去澳大利亚,你有兴趣就替他还吗?”
原来她认识小白脸,我报了个假名,自称曹孙,说是慕名而来,她就告诉我住址。
雨停了,已经四点钟,忙打辆的士前往九龙附近的赫德道。车经过弥敦道,转入么地道,再左转入河内道。
只见这里的楼宇都是五、六十年代的,与维多利亚港新兴商业区的高大建筑无法比拟。狭窄的街道里广告牌林立,发廊、按摩屋、桑拿中心比比皆是,令人眼花缭乱,下车后,按照西施娘子告诉的地址往里走,又因为是星期天,街上热闹得很。心里想,大白天,她也不能把我怎样。
再往前走,见一栋英式建筑风格的楼房,四周被铁栏围绕,见到一大铁门,门牌写着:赫德道148号,上面悬挂着一个牌匾:红玫瑰花园。
到了,我心里有点紧张,进不进去呢?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按了一下左上角的电子门铃。透过铁门,可以看见门内的绿色草地,一个大花园。斜阳下,铺设了鹅卵石的花园小道上出现一位年过半百的妇人:“请问您找谁,贵姓啊?”她绷着脸,隔着铁门用粤语问道,“我找西施姑娘,小人姓曹,名孙。”
一条棕色大狼狗,差不多一米高,突然窜到铁门边,使劲地咆哮,只见老妇人喝了一声,就灰溜溜地走了:“请进,曹先生。”脸上的肌肉松弛了,态度不冷也不热。经过种有许多鲜花的花园,来到客厅,我的神经绷得紧紧的,毕竟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人都是个迷。
门口铺着红色地毯,木地板、靠背椅、椭圆形饭桌都是玫瑰红的。我忐忑不安地在那张靠背长椅坐下,一个女佣端上茶来:“小姐等会就来,您请喝茶。”老妇人转身掩门离开。
斜阳西下,照进客厅。从这里不但看到花园,还可以看见远处的大海,心里开着小差,“白芸到了夏威夷了吗?”
老妇人推门进来:“曹先生,小姐请您去帝国夜总会找她。”
离开红玫瑰花园,打的士来到帝国酒店的帝国夜总会。这帝国酒店在弥敦道林立的高楼大厦群中别具一格,英式的塔式建筑风格,配上金色的玻璃幕墙,在这条街上特别耀眼。
帝国夜总会就在大门口的右边,向门口的姿客说明来意,那位小姐变得友善起来:“找我们老板?先生,您贵姓?”
“小人姓曹,麻烦你通报一下。”我用粤语答道。
“老板娘很忙的。”就在这时,闪出来一位身穿西服的年轻男子,在小姐耳边说了两句,然后对我说:“对不起!请跟我来。”
“西施娘子原来是这里的老板!”我暗暗称奇,跟着年轻男子走进夜总会大门。走上旋转型的楼梯,是一个舞蹈大厅,在一个门口停下脚步:“老板,曹先生到。”
“请进来。”一个女人用粤语说。宽敞的办公室,大班台后面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郎:“曹先生,请坐,来香港旅游吗?”
见到这样的环境,我原来不安的心态缓和了:“公私兼顾,想来玩一下,要您多关照啦!”
“卢公子的朋友,那敢怠慢呢?既然您第一次光临,刚才又要您白跑我家一趟,今晚吃的、玩的算我的,请饮茶。”
不愧是商场的泰斗,随便的几句话,不但滴水不漏,而且有板有眼。娱乐场所是非多,也是黑白两道都会光顾的地方,她这么年轻就掌管这么大的场子,不简单啊!
“无功不受禄,我下次来香港旅游,一定带多些兄弟来玩。”
她似乎不想提小白脸,但我不会忘记此行目的:“卢老板在香港的商界朋友您认识吗?有些生意上的事想找他们帮忙。”我试探性地问到。
“哦,今晚可能有一位房地产的大老板来玩,一般九点钟准到,我叫手下带您去见他。”
她这样说分明是不想出面。看看表,六点,还早。我借口说出去走走,就和她握手说再见。
我一个孤独的游客,徘徊在大街小巷,无心欣赏香港的夜景。没多久,走到维多利亚港。十年前,在此地逗留了半个多月,那间经常光顾的面馆还在。找个位置坐下,点了根烟。这时电视里香港台正在播放六点半新闻,天气预报报道说,台风昨晚横扫台湾岛,然后在浙江省一带登陆,香港飞往各地的航班已经恢复正常。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大碗面,刚想结帐,又见老板转看中央电视台CCTV八点电视新闻,播出的一段新闻说:[震惊中外的广州原市国际投资公司金融诈骗、走私案主要嫌疑人卢海星,继续在澳大利亚逍遥法外,中国政府坚持引渡回国受审。]
晚上在帝国夜总会和那位老板的见面结果也是在意料之中,对方一口否认认识卢海星。商场中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落井下石,翻脸不认人比比皆是。
回到深圳已是十一点了。
2000年11月20日深圳
离家这么多天,也该回去了。其实我也想暂时先不回广州,待白芸有消息,等她安顿下来我才放心。白天不要说人,一说人就出现了。刚刚收到白芸发的短信息:[已平安到夏威夷,白芸。]
打算明天回广州,也马上发了短信息告诉白薇。
如释重负,我脑袋一片空白,为啥?我也不知道,只是想马上回家。已经近十二点钟,收拾一下行李,看见她留给我的日记本。翻开她的日记本
2000年9月9日晴
今天正式开课了,课程有法律基础、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和英国刑法。
法学系雷教授在第一堂课的开场白很有意思,他说学习法律的同学将来有的可能是职业律师。有的可能谋职于一个公司,负责法律事务。也有的人在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冤屈等来学习法律,意图是为自己洗去不平。
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法律是保护一个国家正常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正常运作,保障每个公民的利益。但是,不管谁触犯了法律,就会受到制裁,这是毫无疑问的。回忆一下,俺就是不懂法律,糊里糊涂地上当受骗,才沦落到此地。
有这么个机会,拒绝不是办法,接受也何妨。希望学成回国,为自己洗去不白之怨。
2000年9月15日
在香港差不多一个月,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虽然和同学们坐在一起,总觉得有点距离,可以交心的朋友暂时没有。
昨天在学院的宣传栏看到一则招兼职普通话教师的广告,一打电话,就谈妥了。每周一至五晚上,每小时薪金100港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