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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不眠

皇历1453年10月31日圣教日,中海公国

这是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

刚刚成人的少公子与小姐,身着最华丽的晚礼服,有幸被邀请到公爵府中来,参加一年里,公国举行的最大规模的宫廷舞会。

几支火龙迅速窜入夜色,霎时间绽放的烟火照亮了整个星空。

绚烂的金色火花之下,宫廷乐手演绎着悠长悦耳的华尔兹舞曲。人们伴着音乐翩翩起舞:少年们用他们修长的手指轻轻环抱住姑娘们纤细的腰枝,几双红黄水晶装饰的高跟鞋踏着舞步微微打着清脆的节拍,净白的细腿掀起裙摆,在透亮的大理石地面上画着音乐的步伐。数千盏水晶宫灯照亮了府中每个角落,为每位贵客的脸上了补上金色的颜妆。人们在这个欢乐的夜晚陶醉其中,忘记忧愁,也忘失了自我。

少年躲在帷帐之后,偷偷探出头来,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沿着水晶走廊溜出了舞厅。

由于府中的欢乐,纵使是华灯璀璨的花园,也衬出了几分幽静。只因为在这种节日里,连仆人和侍卫也是可以休息的,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一时间里,少年这已经计划了许久的心有了小小的躁动与紧张。

来回看看,四下无人,这可是才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成功了,欧耶!”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墨绿色青铜栏杆,少年耐不住激动,长长地欢呼了一声,手就要抓住那栏杆,轻快地向上爬去。

“要叫不先跑出去再叫吗,尊敬的奥斯曼·冯·路泽兰特·加齐少公爵?”淡淡的轻声突然钻入了少年的耳中,吓得他一不小心松开了手,身子就离那栏杆越来越远,直到自己被那柔软而又含着自然芳香的泥土强行的拥抱住。

“诶呦……”疼痛感一时间窜进心头,自讨的苦吃又只能自己忍着。少年,年轻的加齐少公爵从地上坐了起来,一眼看见了这个声音的主人--------这是一张熟的不能再熟的面孔。

“唔……”加齐一脸不情愿地站了起来,一张小脸上除了泥土,就是写满的失落,“你说,你是不是母亲派来监视我的,啊,雷斯?”

他不说话,一脸无色地盯着他。

“真无趣啊,母亲从哪里找的你这样一个人?”本来就处在劣势上,可加齐还是要摆出一番少公爵的架势来。“接下来呢?你又要把我送到哪去呢?大家都在欢聚中,你就这样把我像个小偷似得逮进公爵府是吧?”

“这……”雷斯听到这些一连串的质问,一时语塞。

盯着他那张坚毅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脸,加齐笑了起来:“好傻呀。”

“呐,雷斯。在这里做我的守卫这么些年,你也有许久没有出这公爵府了吧?难道你真的不想趁着这次机会陪我出去好好玩玩么?你看那里,一定比公爵府有趣多了,不是吗?我们就趁着夜色溜出去,天亮前回来,就一会儿,就一次。”

“外面的世界……”虽说是隔着一层树林,繁华与绚丽的火光仍然能穿过来,吸引着两个远远相望,冥思遐想的懵懂少年。

……三个小时后伯伦萨皇国皇宫

匆急的步伐声打破了夜的宁寂。

随着步伐声的渐进,灯光依次打开、聚集。

尽头处,皇帝懒散地倚坐在皇座上,目光不时地看了几眼这位来者。

来者在皇座前数十米处停了下来,双手执一张书笺,双膝跪地,把书笺高高举过头顶。

皇帝用目光示意,一位老宫人立刻前去接过书笺,送上皇台,递进皇帝手中。

“竟然有这等好事?”只是简单几句话,一下子让皇帝来了劲头。简单地正坐起来,皇帝盯着跪在殿中的人:“可否属实?”

“千真万确。”那人干净利落地答道。

“好啊,真好啊!”皇帝仰天大笑,“动手真早啊,都等不及了吗?那个,你,重赏,下去吧。”

“谢吾皇!”

那人拜了拜,从殿中退了下去。

刚刚走出大殿,巨大的花形烟花骤然从天空中绽放,璀璨的花火遮住夜色,装点了整片星空,火树银花般下,仿佛还回荡着这老皇帝的豪笑声。

“好戏,还没开始。”

那人伴着烟火的余光走出了皇宫,嘴角处带着不被人察觉的弧度。

“圣教日,注定是个不眠夜啊。”

数年之后

“大火肆虐了整片公爵府辖地,在那之后的整整四天里,人们无力扑救……易燃的松木林形成的巨大火圈张开血盆大口吞噬这一切。

事后,人们并没有在这片狼藉的废墟中搜寻到任何遗体,大火带走了一切可能的蛛丝马迹,却带来一世的谜团。

世界从不因此而停止转动。

一天后,驻守国家的王公将相相继消失,这个国家陷入一场空前的恐惧。

两天后,打着“安抚民众、维护和平”幌子的东方皇国与西方帝国一并宣布分治原中海公国领地。

仅过了一天,一条以首都为界、贯通南北的边界线在新的地图上被清楚的画了出来,分别送到两个国家的谈判桌上。

又是一天,两国代表象征性的来到烧毁的公爵府前演着各自的好戏,在世界的关注下握手签订了一纸公文。

再然后呢,中海,这个国家,从此消失在这片安宁而祥和的大陆之上……”

“老人家,这不是我想听到的……”

突然打断的话,让他感到不满。老人轻轻合上书,摘下眼前这架做工精致的眼镜,咪着眼,仔细打量了一番坐在面前的两个少年。

粗布呢子的外衣,麻织布的衬里,穿着和打扮都说明这两人来自普通人家,可细细看上去,举手投足间,这二人总带着皇庭贵族的气息。其中一个少年自始至终带着一脸迷人的微笑,面对自己这样一个隐居的老人,行的礼数也周到有加。几年间,少有人来拜访他,能如此恭敬的,这位算是第一个。

“大概是某个国家的落魄贵族吧。”老人这么想着,忽然脑海中想到了什么,又颤巍巍地戴上眼镜,连忙翻开书。

他注意不到,面前少年脸上的笑容更加深遂,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时间,会解释这一切,也会改变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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