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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师恩如山

林晟回到公主府便开始誊抄起菜谱来,没办法,他又不是专业厨师,仅仅会几个家常菜而已,而且他可不愿意一辈子把自己困在厨房里,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找个替代品,不过话说回来,十个厨师九个胖,不知道清秀窈窕的李窈娘变成胖子会是什么样..

李窈娘家靠近外城的仁和坊,这里住的多是一些世代相传的手工业者。

古代统治者们认为“为技艺者一人,十人怠于农战。为商者一人,百人怠于农战。”意思就是说,有一个人靠手艺吃饭,那么就有十个人耕田和打仗的积极性受到打击。如果有一个人靠经商致富,那么就有一百个人耕田和打仗的积极性受到打击。

自从管仲,商鞅提出这套理论以后,几乎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歧视手工业者和商人。统治者让农民不愿意从事手工业,又用法律限制手工业者和他们的家人转变职业,所以你想靠科举做官?做梦去吧!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所以说士农工商中,农民至少有土地,还有上升的通道,商就不用说了,虽然政治地位不高,但好歹关起门来,还能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工恐怕是混得最惨的,这些手工业者不光没有土地,每年还得用多半的时间替官府无偿劳动。

神都寸土寸金,这些手工业者住在靠近外城的地方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窈娘刚进家门口就打了个喷嚏,心里嘀咕一句“哪个短命的在骂我呢”,跟在她后面推车的李大郞眼珠一转“阿姐,你要给那人做徒弟吗?”

李窈娘啐道“我观他白白净净哪里像个坑饪,出门还带着豪奴,只怕是个郎君呢,恐是诓我们吧?”

阿弟笑道“莫不是阿姐生得俊,被他看上了?”

李窈娘俏脸一红“呸,作死呢,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李大郞十一,二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那能被他姐姐追上,一边跑一边叫道“阿耶,阿娘,有郎君看上阿姐喏”

他阿娘王氏正端着一盆水从帘子里望外泼呢,赶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小祖宗,你轻声些,这话要是被林大郎听见了还得了?”

刘大郎名叫刘元石,就住在李家隔壁,母亲死得早,父亲将他拉扯大,前些年李父见他老实,勤快便同意他和李窈娘定了亲,要不是刘元石前两年丧父说不定已经跟李窈娘成亲了。

可是李家万没想到,这刘元石自从父亲死了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也不知从什么地方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吃喝嫖赌学了个样样精通,没几天就把原本不宽裕的家败了个七七八八。李父也劝了好些回,他刚开始还哼哼哈哈的答应,次数多了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李父见他实在无药可救,便想着解除女儿的婚约,那知道刘元石今非昔比,一听李父来意便拳脚相加,后来干脆没事就领着一帮狐朋狗友来堵在李家的门口。

李大郎听到母亲提起刘元石自然是怒不可遏“呸,他刘大郎算什么东西,等我再大几岁,我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这时李父也一瘸一拐的从后院跑了出来,望了一眼院子的里的娘儿三“嚷嚷什么,这都好几天没开张了,你们有力气去街上吆喝两嗓子,没事在自家院里吵吵啥!”

李大郎从姐姐怀里接过装钱的袋子放到他父亲脚边,又从袖子里拿出林晟给他的图纸“阿耶,我可帮咱家找了个大主顾,这是林郎君让打的铁锅,您看看能打不”

李父看了两眼便把图纸揣进怀里,打了一辈子的铁,只要是铁器就难不倒他。

“哟,大郎长本事了,啥时候跟你阿耶学手艺?”王氏在一边喜滋滋的看着儿子,穷不要紧,一家几口在一起就行。

“我才不学呢!”李大郎想起自家匠户出身就满肚子气,那些该死的官老爷们凭啥这么欺负人?

“你们从哪弄的这么多钱?”

李父赶紧将袋子重新系上。

“这里面都是钱?”王氏满脸不相信,将盆往地上一放,对着袋子又砸又捏。

李父顾目四盼“你说话轻些!”

李窈娘在一旁道“是那个让您打铁锅的林郎君,给的三贯工钱”

李父颠了颠袋子“这里面哪里才三贯?”

李窈娘不知如何回答,李父将眼珠子一瞪,李大郎忙道“另外两贯是林郎君给姐姐的工钱”。

王氏在一旁插了句嘴“就是你刚才说看上你姐姐那个郎君?”

李父斥道“胡说什么,窈娘和刘大郎婚约还没退成呢!”

李窈娘赶忙摆手“阿耶,阿娘别误会,他只说是教我一些做菜的技巧,让我做他酒楼的厨娘,每个月给我两贯工钱,还有红利,我怕他诓我,还没答应呢!”。

李父皱着眉想了半天“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空手套白狼的好事”

“可是他住在太平公主府,而且还给了大郎一张契书”

王氏道“莫不是卖身契吧!”

李父接过儿子手中那张宣纸“我去找人看看”。

当机会来临时,人们总是显得犹豫,彷徨,心神不宁。

李家娘儿三现在就围在桌子旁等待命运的裁决,尽管桌子上那袋钱对这个家是天文数字,但谁都没去再看一眼。

李窈娘将头靠着桌子上,纤纤十指将襦裙绞成了一个死死的结,她可以在林晟面前装得自己很不屑,却无法在自己家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每个男人,女人都有一个“灰姑娘”的梦。

好在等待的时间不长,没过多久就见李父兴冲冲的走了进来“大郎快去买几斤肉,再打些酒回来,咱们家这回还真是遇到贵人了,我让赵秀才看了看,他说是真的,还是个官儿当的中人呢!”

王氏听到这话不由得念了两声阿弥陀佛“师恩如山,窈娘以后可得好好孝敬你师傅”。

正拿钱买酒肉的李大郎听到这话不由得“扑哧”笑出了声,再看李窈娘也是一张脸憋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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