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景致,总比白天朦胧几分,晚风拂过,众人无感,心神无不全在半空之上,缤纷四象,好不精彩。
曾玉儿细看之下,心头一紧,见那兰光现出劣势,顿而开口“是同门?”
云初摆了摆手,道:“莫忘了,水华剑派与我昊天饶有渊源,功法心诀不相径庭。”
曾玉儿会意,仔细感受之下,那道兰光果真与本门功法略有差别,便道:“怎么办?”
云初眉间深锁,心中思忖:那人能与杀生和尚及一众门侍抗衡一二,虽显败意却已是功力不低,他自问不敌,若真是她,倒真是……
听得曾玉儿担忧,亦有意助拳,举步之间却又是一顿,摇头回道:“勿须担心,后方仍有高人。”
果不其然,黑暗之际,忽现一道兰光,直朝杀生和尚奔掠而去。
杀生和尚袈裟甩动之间,将身前女子震出战圈,转而衣袖提起,颈上念珠已然在手,一一现出赤红异芒,怪异图纹闪烁之间更显森然,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周遭便直起一阵罡风。
来人也不简单,碰面寒如霜,一剑抵之,罡风顿散,手中起诀,周身之光见风便涨,提剑青芒闪,一道气浪直冲而进,杀生和尚只感到一股强劲压迫而来,气浪旋下,竟有锋意,若非他功法深厚,以内力顶之,怕且周身不知要破出几道伤口。
下方众人看得一阵哗然,云初瞧得剑上青芒,神色一挑,暗道“这位前辈竟已达玉清之境,又不知是几重天。”
曾玉儿一旁看得精彩,正欲叫好,却又见那杀生和尚忽起一声大喝,那念珠绕身直转,响起一连窜怪声,瞧得那珠身印着的一张张怪异面容,便直觉是它们在不停发出阴森狞笑。
又见那念珠旋转之际,赤芒陡盛,泛起一阵金光,乍一看去,俨然一尊佛像模样,映照之下,狞笑森然,透露着无尽的凶气。
此际之间,那些所谓门侍无不一一受得波及,调气不上,内体受创,纷纷坠地,生死未及。
忽见那苏百蔺纵身一跃,救下一名正朝地面跌落的年轻男子,转而望及天际,脸色已是凝重起来,只听他一声沉喝,道:“二位可够了吧!”
半空之上,杀生和尚双手合十,念珠便忽然一歇,款以颈边,那持剑女人亦收起剑诀,随之一同落在地面上,衣饰伴风自舞。
云初与曾玉儿定眼望去,便瞧得那女人袖中水纹。
果真是水华剑派之人。
那苏百蔺亦算有些人脉,阅历不凡,当即令下人扶起一旁年轻人,上前拱手道:“原是镜清道姑,不知犬子何处得罪,惹得道姑动得此怒?”
那被称作镜清的女人年纪看且三十有几,实则远不及此,该是她水华满派皆为女子,驻颜一术研习有道,当下且不深究,只见她水袖一甩,双指并立,指着一旁脸色极差的苏明渊道:“苏大公子好生威风,竟连连调戏我水华门徒,引发矛盾,不敌之下尚有助拳,怎么,贫尼作为水华师长,倒不能为后生出口恶气了?”
苏百蔺脸色一变,看向被下人搀扶着的苏明渊,后者自知闯祸,连忙忍痛上前,拱手作揖道:“先前连映姑娘名讳亦不自知,如何晓得她为水华门徒,诸多得罪,还请前辈莫要见怪。”
那镜清长笑一声,水袖又是一翻,道:“这么说,若她并非映雪笙,并非水华门徒,定要受你欺凌了!?苏家人物,真是威风,威风!”
偏处,听得映雪笙三字,昊天二人都是脸色一变。
曾玉儿看向云初,急道:“映雪笙?不正是与师兄有着婚约那位?”
云初神情更是复杂,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听及镜清入门至今,连嘲三句威风,苏百蔺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上前道:“镜清,你我河水不犯井水,犬子又已作歉,此间纯当是本相调教无妨,定然重令责罚,不如就此罢了?”说着,便朝杀生和尚打了个眼色。
杀生和尚自然会意,冷然笑道:“既然已是误会,何必在此深究,镜清,就莫要为水华多结一份仇怨。”
“杀生,既沦为他人走狗,你何以还有底气与我讲话?”
杀生和尚闻言非但未怒,反之黑脸一笑:“未成想你还记得和尚我啊,走狗不走狗,和尚吃得饱穿得暖,日子过得优哉游哉,试想你个老尼姑诸多戒律,又好得了我多少呢?”
镜清脸色一紧,呸了一声,正欲上前,却是苏百蔺连忙开口道:“道姑,莫要再生事端了罢!”言语之间,竟露出一丝威胁。
镜清一顿,沉吟半响,方才哼道:“好,我今日便卖个面子给罗刹,纯当此间事了,莫要再有下次!”话落,且化虹而去。
一直躲在后边的苏明庆见今晚遇事不妥,正踌躇着不敢上前禀报苏百蔺娶妾一事,却忽见那云初大步朝他老爹迈了过去,不由失惊。
“既然苏老爷不想与水华结怨,想必亦会留个面子给我昊天吧。”
苏百蔺正恼怒间,听得这话,便回首望去,但见一对年轻男女信步走来,顿皱眉间,问道:“昊天?你二人是谁?”
云初略微作揖,拱手道:“在下昊天剑派云初,与师妹相游帝都,许是我这师妹有着几分姿色,倒被苏公子瞧上眼了,这不,折腾之下更被带进这苏府之中。”
苏百蔺眼生怒容,冷目一扫那苏明渊,随即又觉不妥,暗道“明渊白日与我寸步未离,又如何……”话至此,眼角处已见那苏明庆一步一踉跄赶来,脸色煞白。
不由分说,苏百蔺起手就是一嘴巴子刮了过去,啪的一声可谓听得痛彻心扉,苏明庆涨红着脸,偷偷地瞧云初二人看去,不敢再说话。
苏百蔺冷哼一声,看向杀生和尚,后者则微微点头,对云初二人身份表示默认。
苏百蔺怒火更甚,无他,杀生和尚明知二人身份,却对苏明庆行事未加阻拦,可不知安的什么心!
无奈这杀生和尚却不是他能指责的人物,只得朝云初摆手喝道:“走走走!”
云初笑了笑,便抱拳作揖,那曾玉儿却死活不甘心,几番扭捏,终是朝那苏明庆直吐舌头,跟着师兄御剑化虹而去。
“师兄,你怎的不取些赔礼啊!”
“你个笨丫头,那苏老头今夜事多,正是心烦之际,何必再徒添事端。”
曾玉儿仍不愿将就,直喊着来日要让他苏明庆好看,云初正附和间,却又见这小师妹突然转而贼笑道:“哎,师兄,难得遇上,我们何不趁机去瞧瞧你那未婚妻?”
云初脸色一变,道:“师妹休要胡说,八字尚且未有一撇。”
曾玉儿不以为然,道:“我当不信了,年后你还没信心在剑会上将她一举拿下?”
云初摇了摇头,道:“方才见她在围攻之中游刃有余,真气充沛,若非杀生和尚介入……”
话至此,曾玉儿又转口道:“对哦对哦,方才所见,她该是受了重创,这,你我更要去寻她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年后的婚约可怎么办?”
云初叹息一声,自家师妹这性子,实在是万中无一。
……
二人贯穿夜风,不消半响便出了明月郡,几番探察,却无从追起,只得在境外林地处落了下来。
“师兄,这一会儿功夫到哪儿去了,莫不是藏在这林中歇……”曾玉儿话未说完,嘴巴便已被云初掌心捂住,两道身形一闪,藏入一棵体形颇大的树身后头。
电光火石之际,不远处亦响起一阵风声,接而传出尖锐的声线:“奇了怪了,莫非是我多心了?”
“嘿,也罢,今夜有这俏小妞给我补补,管他天大事儿,这杀生平时一脸黑相,经年未见,倒未成想会有这好事儿便宜我,啊哈哈哈。”
闻言,云初身体一颤,念及方才离去之前那杀生和尚饶有深意的目光,不由心慌。
二人悄然从树身朝外瞄去,但见那道高挑身影步履生风,肩上正扛着一位妙龄少女往内走去,那少女一袭湛蓝锦裳,发丝盘乱,脸色苍白,正昏迷间完全不省人事。
“是映雪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