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大地再次剧烈地震荡,山上的城堡在震动中看起来更远。
总共二十四个饥饿法阵在分布在下八区地下水道各处,其中十二个分列下八区四周。另外十二个则是围绕着烟花街设置。烟花街在下八区没什么名堂,论热闹不如草帽街;论排场比不上天堂街;论凶险与黑石巷更是无法可比。然而副主教华尔就是这么布置的法阵。
华尔的计划原始帮助黑石会纳格将核心法阵布置在天堂街下面,让一方势力宁天堂直接灰飞烟灭。但是他遇到的那个女魔法师让他改变了计划。
这样的一个高级女魔法师,遍历整个大陆也没几个。而且她已经发现了禁断魔法,这在魔法界可是最高的罪名——其罪当诛!既然注定为敌,那么只好将她一并消灭。
华尔为此做了很多准备,派出了很多人进行探查。他没有查到这位女魔法师是谁,可是他排除了下八区的其他地方,只有这间传说中闹鬼,现在却被几个孩子占领的裁缝铺嫌疑最大。
华尔副主教之前从未直接闯入此处,并不是他惧怕女魔法师的实力——实际上,自从那次交手之后,他就判断那名女魔法师的战斗经验很弱,如果自己不是被唬住,对方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只不过自己想要留住她也要费些周折,毕竟那时和那里不是自己的主场。
今天不同,他对下八区的构造基本了解。烟花街周边都是他的法阵,这些法阵对他的魔咒也有额外的增幅作用。最关键的是,他是以有心算无心。
……
仿佛一只无形巨手正在撕扯着大地。烟花街附近的地表纷纷开裂,房屋相互挤压或相互分离。本来就不太坚固的房屋在这是就像纸叠的一样,被揉成一团或是扯成碎屑。
烟花街四周出现了长达百米的裂隙,如一头头怪兽咧开大嘴。碎屑和纸团就散落在大嘴之中,却难以填满这巨口,只能塞些牙缝。
不知谁家的壁橱里还点着火,火焰瞬间点燃了碎屑和纸团。火焰如龙,窜梭在残破的街道,破烂不堪的贫民窟即将变成看不出贫富贵贱的一缕烟灰。
华尔副主教在裁缝铺门外站住了,他本以为那位女魔法师会在地震的第一时间出现,竭力阻止灾难。可是他没有看到这一幕,在他眼前只有一栋被魔法笼罩的鬼宅在震荡中平静如死。
华尔皱了皱眉,又等待片刻。此时烟花街的绝大部分地区都支离破碎,只有裁缝铺和附近的一块地方没有受到损伤。
华尔低声自语:“果然是不在家吗?还是说她只是过客?这里不是她的久居之所?”
华尔能够感知到那些由于地震带来的震荡在裁缝铺附近就消失无踪。他闭上眼睛,磅礴的精神力向那座鬼宅掠去。然后他“看”到了许多条有质无形的魔法丝线。每一条上面都附着了多重防御魔法。避火咒——屏蔽燃烧所需要的气体。驱敌梦魇——怀有歹意之人将看到恐怖的景象。愣神咒——不受欢迎的人来到此处将会忘记初衷或是想到要紧的事情从而离开。多重迟缓咒——用减速魔法改良出来的纯粹避难魔法,缓冲各自介质带来的震荡。这样的魔法不胜枚举,千千万万根隐形的丝线把整个裁缝铺包裹的如虫茧一般。
“真是奢侈而愚蠢的防御。”华尔啐了一下,表示对这些防御魔法十分不屑。他再次睁开眼睛,向裁缝铺走去。他确认此处暂时无主,那些魔法就可以通过暴力来破解,而他则可以在此搜刮一下高级魔法师的财产。反正天亮之前这里就会和下八区其他地方一样夷为平地,没人能够找到证据。
就在此时。一个稚嫩而略带慌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是谁?”
华尔副主教早就知道附近有人,可是没有想到竟会有人在这动荡之下还关心自己走进一个闹鬼的裁缝铺。
华尔转过身来,看到了一个大人和几个小鬼。橡皮、奈斐、牧唐和一头红发——佩姬。
“小姑娘,是你?”华尔认出了佩姬,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不过他确信自己有无数种方式能够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认识他?”奈斐问道。
佩姬看到华尔,立即缩到奈斐的背后,低声说道,“他是坏人,我们快跑!”
华尔也不理他们,转身面对裁缝铺。他右手抽出魔杖,高高举过头顶,一道红光飞出,一颗火球撞向裁缝铺的正门。一道有一道的光幕在门前破碎,若不是这道火球,奈斐都不知道在裁缝铺周围原来有如此多道防护魔法。可那火球似乎不简单,能够腐蚀——连魔法都能腐蚀!数到光膜溃散,木门自然无法抵御火球。
“住手!”奈斐和牧唐同事喝到。如果不是橡皮死命按住,如果不是牧唐过于虚弱,他就要冲了出去。不过橡皮只能按住一个人,那个没被按住的已经窜了出去。
奈斐根本没有喝问对方什么,以他的聪明已经推断出对方就是曾经与二爪交手的黑魔法师!换做平常他肯定会想办法离这人越远越好,可是今日他却没有逃离。因为他不知道能否逃离,因为他知道二爪不在,因为二爪让他看好家,因为家门刚被轰破了!
他答应二爪要看好家,有人破门而入,那人就是他眼中的坏人,看家就是要看住坏人,打跑坏人。然后他想到这个魔法师也可能是布置饥饿法阵的始作俑者,一种莫名的冲动让奈斐丧失了冷静思考的能力。裁缝铺是家,下八区何尝不是!如今下八区已经千疮百孔,满目疮痍。而罪魁祸首竟在眼前,还要继续破坏!能允许他继续破坏吗?
“不能!”奈斐喝到,“你,不能这样!”
奈斐手中挥动着二爪送他的旧魔杖,一根根银色丝线向华尔射去。
“魔法学徒吗?”华尔都不用回头,就感受到了那日在下水道曾经交手的丝线魔法,只不过这次太弱了。弱到根本不用出手防御,弱到银色丝线碰到他的魔法袍子就自动蒸腾,弱到连挠痒痒都不算。
“你住手!”奈斐猛地向前一栽,下一刻他就出现在华尔左侧。平常人背对着他站立,被冷不防地近身一定会慌张。此时他一定会向右避开奈斐。而奈斐的手不知为何竟是突然出现在华尔即将退避的右侧,一柄锋利的带着绿色幽光的汤匙向上疾刺,直奔华尔右侧小腹。
华尔不是平常人,他没有慌张,自然也没有向右侧退避。他甚至没看奈斐一眼,不在意他的瞬隐术,不在意他的错身幻影、不在意他用魔法编织出手型线偶拿着带剧毒的奇怪汤匙。
华尔向前走出一步,奈斐便跌坐在地。他感觉自己好软,软成了一滩,好像一滩泥或是一团蚯蚓抑或一条棉线。然后他觉得自己好矮,越来越矮,想叫却不知道怎么出声。他浑身的骨头——好像——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