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
床边的电子闹钟响得很欢。俞夏眯着眼,伸出手朝一旁摸索着。“恩……”她摸了半天,却是什么都没有摸到,而且手触及之处硬邦邦,一点都没有床单的柔软。
“喵。”她耳畔传来一声猫叫。俞夏猛然睁开眼,发现猫正蹲在她脸旁边看着她。
她“噌”地一下坐了起来,环顾四周,闹钟远远地在床头柜上吵个不停,而自己正坐在家里的地板上。
俞夏茫然地坐了半天,半晌才爬起来关掉了闹钟,顺势又扑回了床上,将脸埋在枕头中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她有些怅然若失地翻过身来,对着天花板呆呆地出神。
昨晚,我好像作了一个梦来着。她想。直觉中,她感到那是个很重要的梦,可现她脑中却是一片空白的。
她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但想着想着,困意又上来了,竟差点就睡着了。她迷迷糊糊地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直到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俞夏。”门外传来的是妈妈的声音,“都七点过了,还不起床?!”
恩,七点……她闭着眼,翻了个身,然后又猛然睁开了眼睛。
什么?七点!
可以说她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反应之大,将猫都吓得毛都竖起来了。俞夏迅速换好校服,戴上手表,将书桌上散乱放置的书本一股脑儿塞进书包,蓬着一头乱发从卧室冲了出来。她刷牙洗脸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又用清水对付了翘起来的头发,连懒马尾都懒得扎了。
然后,她从盥洗室出来,三步两跨地坐到了餐桌旁,狼吞虎咽般吞下了一块面包。
爸爸问道:“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
“做了一个梦么。”她两腮吃得鼓鼓的,嘴里模糊不清地答道,又咕噜咕噜地灌下一杯牛奶。
“需要我送吗?”爸爸又问。
“不用。”
“外面在下雨,小心点。”妈妈提醒道。
她回了一个微笑,解决完面前的早餐,说道:“那我走啦!”说完,拿上伞便冲出了门。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到七点十五了,如果赶得快的话还来得及。
她拔腿就跑,刚到小区门外,竟然就幸运地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嘉林学院,请快点!”俞夏对司机师傅说道。
她舒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景色片刻,又闭上了眼睛,回想着昨晚的梦。虽然梦的内容都记不清了,却依然让她非常在意。在意着一个连内容都不知道的梦,这是从来没有的。她喟叹了一声,颓然无力地靠在后座上,窗玻璃上的雨珠扭曲地缓缓滴落。
然而俞夏并未轻松几分钟,下一个路口,她堵车了。
“啊,到底是怎么啦!”俞夏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车辆,焦急地看了看手表。上面的指针每动一下,她的心就抽搐一下。
“真是奇怪,这里怎么会堵车?”就连司机叔叔都困惑地说道。
车辆继续以龟速前进,俞夏双手抱在胸前,手指不安分地敲打着。会迟到的,会迟到的,会迟到的!她想。
没办法,俞夏觉得自己跑着去学校都会快点。她付了车费,从车内跳下,从堵得跟死水一样的车流中穿过到达人行道,然后一路狂奔。
清晨有些清冷,细雨淋在身上,但俞夏却跑得大汗淋漓,如置身于火炉。她边跑边注意时间,又自嘲地想到什么叫做和时间赛跑,就是在上学要迟到的时候。
嘉林学院是一所私立高中,虽然不是全封闭式学校,但教学格外严谨。这一点上,俞夏可不想品尝迟到的后果。
她累的气喘吁吁,差点没断气,停下来缓了一缓,又赶紧跑了起来。这种不断奔跑的感觉,让某种记忆浮光掠影地闪过,她有些似曾相识。
然而她并没有对此事考虑太多,因为上学要迟到的事情才最重要。
最终,她很幸运地迎着铃声冲进了教室。班主任来得可真积极,早早地就站在了教室前方。
我没有迟到,俞夏是这么想的。然而在众目睽睽中,她还是很尴尬地做到了座位上。
早读时,她将书竖在桌上,尽量把头埋低点。她一想到又在班主任面前混了个脸熟,神色更加郁闷了。这还不算什么,当课代表向俞夏要作业时,她才真正傻眼了。
作业,是什么鬼?她真的差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俞夏想起昨天晚上写作业的事,感觉就像是隔了一世,简直了。
昨天晚上,她作业都没有写完就睡觉了!而现在,抄都来不及!反正都已经这样,俞夏倒也不在意了,连补都懒得补,反正也不会写。
没做作业的后果便是,在数学课上,她被“光荣”地请到走廊外补作业去了。
俞夏很久都没有听过课,几乎每节课都要发很久的呆。她茫然而又费力地盯着公式看了半天,思绪又不知飘到哪去了。
此时,一个高年级的学长从她面前经过,手中拿着一叠卷子。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的目光相撞,很快又错开。直到少年的背影逐渐远去,俞夏才恍然想起这学长便是一周前在天台上碰见的那位。
她拿起笔,在草稿纸上乱七八糟地画了几下,内心突然莫名烦躁起来。雨已经停了,阳光探出熠熠的光辉。她把头趴在走廊窗台上,凝视着天空,仿佛在那里有着另一个世界。清风吹拂过来,吹动了她脸颊旁的发丝。她原地不动地站在那个点,心思始终在别的什么上——一种连她也不知是什么,却又自觉很了不起的东西。
课间操时,俞夏还在继续补着作业。身后人来人往,去做课间操的学生在走廊间不断走动。她满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黄小娴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还没有补完吗?”
“快了。”俞夏凝视了她片刻,想着没动几笔的练习册,嘴上却这样说道,“你去做操吧。”
很快,整条走廊就只剩俞夏一个人。她将头伸出窗外,狠狠地吸一口阳光的味道,一种极端自如的感觉油然而生。
“需要我帮忙吗?”她身后传来了一位少年的声音。她回过头去,发现他居然是天台上碰见的那位学长。
“也没什么啦!”俞夏有些尴尬,低下头在草稿纸上写胡乱着公式。
少年突然从她身后抢过笔,还将练习册扯了过来。“我先从这一题给你讲。”他指着一道题对俞夏说道,开始演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