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答了他的所有问题——不止一次,至少三次(因为我并没有撒谎,客服人员可能通过这种重复的询问方式,来探测我是否在陈述一个事实,还是想贪图“第二份包裹”的便宜)。
然后,客服人员很友好地告诉我,商品可能在转运的过程中丢失了,他们将免费再为我重新下订单。另外,该公司连夜采取了一系列预防措施,以确保商品不会在转运过程中再次丢失。
然而,第二天早上,我突然发现了商家第一次派送来的包裹其实已经在我们家了,只是我之前没有留意。于是,我打电话给客服人员,解释了发生的事情。
其实,大部分客服人员习惯于从你这里获得很多信息,但是他们什么都不想真正去做。他们持续地、重复地询问相关信息,只是作为一种基本的策略,但一般会在记录上写“质量、保质方面的询问”;同时,他们通过不停地询问,检验顾客是否在撒谎、是不是骗子。
任何一名客服人员在接到我们的电话时,都会反复核查我们是否在讲述一个事实,却很少有人去帮你解决问题。相比而言,如果一个人已经收到了商品,但想通过这种方式再次得到额外的一份商品,在电话中,他的声音可能会有一些“经不起推敲”的地方,可能包括下面的一种或几种情况:对于关键词汇的重复,可能会有3次以上的“改变”,如果撒谎,关键词很难被多次重复。
讲话的节奏会有变化,有时语速会变快(“我上次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解决的;我只是再次表明一下我的意思。”);有时语速会变慢(“你们到底是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声音刺耳、尖锐,或词汇之间非常紧密,因为他在撒谎时会面临一定的压力。
总是插入一些无关的词汇,如“好吧”、“这样啊”等,下意识地回避对谎言的重复(如果是真话,重复起来通常理直气壮)。另一种可能的情况是,因为陈述的并非是事实,他可能已经忘记了刚才所说的内容,所以无法再次重复。
可能因为激动和焦虑的情绪,改变声调。
但请记住,人们在讲真话时,上面这些情况也有可能会出现。可能有些人特别不喜欢抱怨,也没有耐心,所以在压力下出现的“失常”的情况并非总是因为撒了谎。
不过,上面这些情况的出现可以提示人们提高警惕。这里,我只是希望大家理解这些技术的要点,当客服人员多次询问你同一个问题以求得真相时,你要明白那是他们的工作,不要轻易埋怨客服人员了。
肢体语言的线索
格雷戈瑞·哈特利开展了一项关于身体语言方面的研究工作。这里,我浓缩地给大家介绍一下,关于如何观察人们的身体语言,以及如何证明对方是否在撒谎。
下面列出的是某些人想欺骗你或者对你隐瞒一些信息时的“关键表象”:对于身体语言,有4种表象:
1.不停地做动作来强调或者声明——我们把出现这种表象的人称为插画者(illustrators)。
2.把对方同自己(或者别人)隔离开——我们把出现这种表象的人称为隔离者(barriers)。
3.用一些小动作来帮自己镇静下来——我们把出现这种表象的人称为击节者(adaptors)。
4.控制别人的讲话——我们把出现这种表象的人称为监管者(regulators)。
如果想从某人已经习以为常的身体语言中,找到脱离常规的“不同之处”,其中的线索是:观察某人是否正处于压力之下。
阿道夫·希特勒便是典型的“插画者”,格雷戈瑞给他贴的一个标签是“敲击者”。作为一名独裁者,他往往习惯于不停地采用“敲击”的手势,来引起别人的关注。这种动作对希特勒来说,是惯常动作。相比之下,如果一些人在谈话中一直用缓和、轻柔的肢体语言来辅助表达,可是突然间他像希特勒一般举起拳头,像挥舞着“司令杖”一般,表达出激烈的情绪,来表示反对或者拒绝的态度,这就表明你要注意他所说的话了,并且要对他提供的信息作进一步的核实。
“敲击”也被格雷戈瑞解释为:这是脱离底线的一种行为,即一种在典型的压力下,不受控制的讲话和动作。
另一种探测人们身体语言是否脱离了“常规”和底线的方式,是靠观察对方的动作是否处于紧张和激励状态。
比如,在某人讲述一个故事时,她习惯性地挥舞自己的手臂,正常的情况下,她挥舞的范围一直围绕在身体的中间部位,然而在某些时刻,比如在她回答“为什么更换工作”等问题时,她突然改变了挥舞方向、范围涉及其他区域,或者开始剧烈地摇晃她的肩膀,那就要多加注意了。
当然,其他原因也会使人改变身体语言,这是很难用一个单纯的原因去解释的问题,但我们不能忽视的是,身体语言的改变,的确可能由某人的焦虑情绪所引发,应多加留意。
人们在制造“隔离”时,可能会利用他们的身体动作,也可能利用一些客观物品。当你询问一个问题,对方感到很难回答时——不管什么原因——他可能往后退一步,或者把他正在喝的葡萄酒放在两人中间。保持私人空间和独立空间的这些小动作,都是“隔离”。
但顺便说一句,许多时候,这并非一件坏事。如果你正对某位女性调情,她做出类似的动作,可能因为她对接下来的事情感到紧张;如果这种“设置障碍”的情况出现在会议中或者工作面试中,可能因为一些问题启动了对方的心理防御体系。这便需要更深一层的观察,同时认真倾听对方在说什么,观察其行为中的差异。
击节者感到紧张时,经常使用一些可以使人稍感安慰和放松的技巧,比如有些人晃动他们的脚,有些人摩擦手指关节,有些人会发出一些“恼人的声音”,如不停地按圆珠笔上的按钮,或者用手指敲击桌子。当你提出一个问题,且发现这些迹象时,请注意你的话题可能引起了某些人的紧张感和焦虑不安。
监控者的反应,多为试图控制一场谈话。比如,大多数的母亲都是“监控者”,特别是当她们对自己顽皮的孩子喊道“给我闭嘴”
或是“快点告诉我你要做什么,炉灶上的火正燃着呢”的时候。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很反感的时候,他可能会撇撇嘴,仿佛在说“够了,咱们就说到这儿吧!”这都是人们在紧张情绪下的反应,但不同于上面几种类别,这里释放出的信号是:我只是不想回答!所以这时候你要特别注意:对方所说的一切,都是可疑的。
//追踪询问//
当我和我的学员们刚刚结束一项拓展训练,一起走在一条小路上时,我通常会问他们:“经过这些训练,你觉得你在以后的生活和工作中会有什么不同吗?”
其中一位学生回答道:“当我再次面对我要审讯的人时(这些人是她平时遇到的持敌视态度的犯罪嫌疑人和未判决的囚犯),我觉得我对整个审讯的把控更有层次感了。你教导我们要追踪询问,但同一时间内只关注一个问题,于是,在那个邪教暴乱的案件中,我使用这个方法,最终发现了对方是这个邪教组织的核心人物。”
那位邪教组织的核心人物在她的紧跟不放的询问下,最终交代了所有的事实真相,他沮丧地说:“我没有选择,在她的逼问下,我只能全招了。”
我很高兴,因为通过这些训练,我的学员们在工作中的审讯、询问技巧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在“询问学校(the Interrogation School)”里,我们把一系列的追踪询问称为“门径(Approaches)”,这是一种可以让对方“配合”你询问的技巧,从而从对方口中获得有效的信息。
有一句老话:“你可以把马牵到河边,但你不能强迫它喝水。”但是拥有了这些“门径”,我想重新改写这句话:“你可以把马牵到河边,但你不能强迫它喝水——然而,你让它口渴难耐,它自己就回 去喝了。”这便是掌握询问术的目的和意义。
在这些“门径”中,其中很重要的一条是:暗示对方“我知道一切”。在询问的过程中,通过这种方式,你可以看出对方在多大程度上与你有合作意愿。其实,这种伎俩在我们小的时候,我们的父母会经常使用的:母亲摇着手指,告诉孩子不要撒谎,因为“我知道一切,我看到你在游乐场了,所以,不要再编造别的故事。”
我的学生埃里克·马多克斯,“海豹突击队”的一名军官,在其《任务:黑名单#1(Mission:Black List#1)》一书中讲诉:在追踪萨达姆的过程中,“海豹突击队”以“直接而持续”的问题作为审讯工具,告诉被审讯者“我知道所有这一切”,以暗示对方不要撒谎,警示对方。通常来讲,除非你有足够的自信可以掌控整个话题,并且确实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资源,否则,不要轻易告诉对方:“我已经知道了一切”,不然,你可能会因为一些不经意的漏洞,让对方迅速发现你非但“不知道一切”,你其实“一无所知”。这样,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
简言之,在“追踪询问”时,不用耍太多没用的花招,而是用线性的思维方式,追踪时间线上发生的事情,聚焦信息本身的一些漏洞,适时回到最初的需求上,时时观察自己是否已经获得了所需要的所有信息。
当你使用谁(who)、什么(what)、哪里(where)、何时(when)、怎么(how)和为什么(why)的询问方式——部分或者全部时,可以适当地插入一些如“是吗”“噢”这样的词汇,表示你的怀疑。
在使用“追踪问题”时,同样需要辅以使用我们讲过的其他技巧,如认真倾听对方所说的内容,将你已知的信息进行联系和预估,并且将你听到的信息用我们之前讲过的4种“区域”(“人物”“地点”“事物”“时间里发生的事件”)的方式做好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