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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8月6日

星期一 芝加哥 晴

后天,即8号,我和阿莉将启程回国。这一整天,阿莉由妮克陪着,最后一次逛街购物。她实在就是喜欢逛那些地方,因此每次购物总留下一点尾巴,总有一两件忘记买的东西,于是就很有理由再去一趟,让人觉得她好像不停地买东西,买了很多很多似的。

反正,又是我一人留在家中。没别的事做,就把几天前看了六集的电视连续剧《太平洋》看完。直到最后才知道,这里面的所有角色都是真实的人物,第十集的末尾对这些人物在战后的工作、生活直至去世都一一介绍。

像三年前那样,在我行将回国之前,瑞恩又征询我对美国的看法,主要是不好的看法。记得上回我主要是批评美国太浪费。我迄今为止的大半生都是在物资匮乏中度过。1985年,我二十八岁,头一回去深圳,吃到香港出产的冰激凌,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冰激凌。我们这代人,知道粒粒皆辛苦。直到今天,饭桌上掉的饭米,我都会捡起来吃掉。至今我仍认为惜物是一种美德。美国人不惜物,尤其不节省能源。他们很少走路,凡出行必开车,哪怕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前几天我对田桑说,你们耗能那么没节制,只怕到了咱家摩根长大了,油价高得会让她开不起车了。

这回,我的批评集中在美国人吃得太多,很多人身体太胖。说真的,“胖”这个词已经不够用来说他们了。还能找个什么词呢?我就这么说吧,在朋友圈里我算是比较胖的。这回来美国,见着鲍伯,见他瘦身那么成功,我愈发惭愧得不行。

据阿莉目测,我的身体的宽度约摸60多厘米,而其厚度,即便以凸出的腹部为准,顶多40厘米。这么说我还算正常的,毕竟正常人总是身体的宽度超过厚度的嘛。但是在美国许多城市的街道上,你每隔几分钟,就能看到个把胖得不正常的男女,身体都至少有我一个半人那么宽,而其身体的厚度,都明显超过了宽度!

瑞恩说,美国各地肥胖人口的比例,德州最高,全美第一,芝加哥或是伊利诺伊州排第25位。至于我们前些日子去过的东部各州,在美国都算是胖子最少的。换言之,真正胖子成堆的地方,我还没到过呢。

我对瑞恩说,我很替你们美国担心。我相信伊朗的导弹是打不败美国的,汉堡包却有可能打败美国。

当然我也知道,美国人自己也对此忧心忡忡。纽约州正在讨论一项立法,意在禁止销售含某种东西的饮料,以减少使人肥胖的几率。但有些老百姓不同意,说美国宪法尊重我们的自由,你政府怎好说不让喝就不让喝了?

所以,这也很难。在公民自由、个人爱好和社会的移风易俗之间,总有看似打不完的拉锯战,许多国家都是这样。美国人其实很保守,尽管美国的科技一路领先。美国人的汽车上很少有配置倒车雷达的,信不信由你。还有,在美国的各种便利店,我能买到的一次性打火机,全都是那种老式的砂轮摩擦火石点火的。而在中国,我们早就用电子打火了。据我所知,美国的打火机几乎都是从中国进口的。但他们为啥不用更先进的电子打火机而一味守旧?拨动砂轮摩擦火石,我的大拇指会有点痛,用多了还会起茧。在样样产品都讲究安全、舒适的美国,这个事让我很觉疑惑。

但愿美国人能解决好他们自己的问题,改改吃得太多的毛病。当然瑞恩和田桑是不用我担心的,他俩好像有偏瘦的基因。

但是,他俩也多多少少有些保守,有些随遇而安。譬如,三年前,我曾鼓动瑞恩及其乐队到杭州来演一两场,不为赚钱,只为赚出个路费,也算是来中国玩过。约摸那时他们还信心不足,主要是缺一个主唱的成员。我让田桑提醒瑞恩,在中国,纯音乐,没有唱的,吃不开。再还有,根据中国的国情,所有外国的乐队到中国来演出,一定准备一两首改编过的中国乐曲,以讨好观众,这个也绝对缺少不得……昨晚,我又一次跟他俩提起这事,田桑虽然敦促瑞恩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可我的感觉是,他们似乎还没有“走出国门”的打算或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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