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心想干一番事业的他得知,驻王家庄的安牧师想利用教堂旁的古城东河的水力,就从英国带回一套水力电动制作木料的机器,但因那儿的河水落差欠佳——不能发电而搁置下来。得知这一消息,牛尚麒便向家族的丽江富商牛文伯借了20两黄金,购买了安牧师的洋机器,利用中河南门桥上面阿布布(今新纳大酒店)落差较大的河水,在着名的植物学家秦仁昌的帮助下,安装了发电机后,又安装了电动锯木、刨木、铣木等机器,办起了加工制作木器厂,生产家庭用具,课桌教椅,栏杆扶手……成为云南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一件新事,也是丽江水力发电和电力加工制作木器的先声。因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50年代,古城中河的百岁坊段才有小型水力发电厂。尽管有人从中作梗,牛尚麒的这一新生事物在古城中只办不两三年时间,但他敢于第一个“吃螃蟹”,敢于创新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尤其是改革开放创新的年代。
兴旺之族
丽江牛氏是一个兴旺之族,始祖牛进忠于雍正初年从山西阳城落籍到丽江后,成为纳西人的我们“存”字辈,已传9代,据说已有150余户。主要在古城阿溢灿至汝启当积善巷下段,在民国年间被称为“牛家巷”。是牛氏分为四大支后,为三世祖老二牛毓麟、老四牛即麟的后裔。
据了解,大佛寺(今兴仁小学)至汝启当大片地基为牛家地基,20世纪40年代卖给了丽江富商李达三、李烈三等,建起了李家几个大院。
也是20世纪40年代,大佛寺西南面牛氏地基,面临着被别人占用的危险,家族中的人便动员大研古城的所有牛家,每户出一点钱集资建了“牛公祠”大院。
自后,每年春祭就轮流做东在公祠中举行礼仪。历来重视文化教育的牛氏在这里还办了对外开放的牛氏宗族学校,以在金沙江边的笔墨田庄作为费用开支。
另外分布在瓦北(新华街)补子阿劳过(桃源巷)和黄山段的牛氏,也是牛应麟的后裔。
牛氏发祥地卖鸡巷为老三牛化麟的后裔,也就是作者的家,1954年因公家需要而重新分给房屋而迁居到百岁坊,另有老四牛即麟的一家后裔也是同样的原因而同时搬迁到百岁坊。牛化麟的支系主要在当市洛(新院巷)。
金沙江边巨甸、金庄、红岩以及江对面中甸总共18户的牛氏,是大研古城中出去落籍在上江一带的,他们是因购买了那里的田地,需要收租而落籍在那里,都是三世祖老四牛即麟的后裔。
牛氏成为丽江纳西人后,热心于丽江文化教育,也不乏科举人物,除三世祖牛化麟为优贡,其他三兄弟为两个贡生,一个文廪外,还有嘉庆十二年(1807年)丁卯科举人牛焯,咸丰壬子科(1852年)副榜牛锡庆,光绪丁酉科(1897年)拔贡牛承汉,贡生牛焘、牛士清等。
更有特立独行的诗人兼音乐家牛焘(拔贡),还有湖北黄冈县丞牛化麟,贵州都匀县知事牛石泉,都有诗作和对联存世。
民国初年有闯上海的商业家牛星海;民国后期有挽救了面临关闭学校的富商牛文伯,有出色的实业家牛尚麒……
牛氏从商到丽江,做生意有了钱就供后代读书,第三代便成为丽江的读书人家。值得称道的是,牛家读书人取得功名后,为地方文化教育培养人才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江山代有新人出。民国期间,牛氏从事教育的人就不少,有理化和国文、美术、音乐等大中小学教师。社会变革后,尽管教师成为历次运动的对象,牛氏仍然出了不少教书育人者。这是牛家家族的光荣传统,也是家族的骄傲!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今牛氏不乏有成就有贡献的专家,有从事高温合金、工业X 射线分析、微束分析研究和应用工作以及从事稀有金属和铀矿床研究工作的高级工程师,有从事克山病防治研究工作的国家级专家,有扎根边疆的全国优秀教师,有教授、副教授,有爬格子及潜心研究的文学家、艺术家等专家学者。真是人才济济,后继有人。
当然,牛氏的后裔还需加倍的努力,百倍的奋发,走出玉龙山,走出国门,在各条战线上为中华争光,为丽江争荣,为家族争气!
回忆茶马古道上的支前岁月
杨炳文 口述 阿伟 整理
爷爷辈走过茶马古道。丽江茶马互市正红火之时的商号之一“永盛园”,系由我爷爷杨子钦一手创建。由于长期经商并在来往客商中享有盛誉,因而在丽江至藏区古道上被人们亲切地称之为“本满杨藏客”。我叫杨炳文,从丽江县供销社退休,是“杨藏客”的第三代后裔。
我也走过茶马古道。沿着爷爷辈、父辈的足迹,也沿着红军长征过云南的足迹。那是1957年底,我受政府委托,以秘书、财务主管身份参加了丽江支前马帮大队,与部队一道开赴康巴地区平乱。当时马帮大队有1500匹牲口、300多名干部、群众;我们来到中甸报到后,指挥部又将马帮大队分为5个中队,并发给每人1套军用棉衣裤,每人1把带刺刀的老式步枪、100发子弹、4个手榴弹,以备路上安全防范之用。
中甸——乡城为8个马站,从中甸——德钦为11个马站,从德钦到芒康为15个马站。这是马帮行进的主要路段及马站情况。我们一般择水草密林而居。露营时招呼人马、物资,站岗放哨分工有序、各司其职。吃着马锅头饭、喝着山泉水、围坐篝火堆之时,我常常想到了古道茶马互市丽江诸多商号、马帮、藏客的艰辛,要远在我们之上。爷爷辈弟兄七人中,有一人就在古道捐躯,有一个至今音信全无,还有一人虽知活着也难寻真容;父辈中也有人从事马帮运输,半路被抢劫一空无功而退的……我们的马帮大队,运输的均为军需民用支前物资,比过去好在我们每人均配有自卫还击武器,紧要时还随时有部队护送。
一路风霜雨雪、越高山跨低谷是家常便饭,还不时遇到土匪袭击。在与土匪交火中,常有战友、同伴倒下,但活着的依然誓死与马队、支前物资同呼吸、共命运;有时行进中牲口失蹄、人马坠下深谷,不见踪影;第二年春暖雪化时,半山腰树梢上依稀可见残缺不全的人骨马尸倒挂着,随古道季风在悲号、晃荡……
1958-1959年间我所在马队除送部队给养外,也为修公路队伍分忧。当时修通的中甸——乡城186公里公路,中甸到德钦l84公里公路,支前马队亦立下了汗马功劳。1958年底战事稍息,我便回家一趟。1959年2月春节刚过,上级又来了命令,于是原班人马在2月10日前,分别前往中甸指挥部报到。到中甸后,队伍随马帮,由中甸——尼西——大上桥头,分四天行进;然后分两路人马过江,一路到四川德荣,一路直抵奔子栏东竹林准备到德钦县。面对湍急江流,马队从容应对。我们用四个汽车内胎绑上木板过江,也算是急中生智;牲口则用木船四匹一次渡送过去。我们从东竹林翻越两个大山垭口后来到白马雪山脚下,然后到德钦县城兵站接受任务。其间天公不作美,因七天七夜大雪使人马困顿雪山两头,军需粮、民用物资一时接济不上,我们就吃马料,干南瓜片煮火腿。
古道之路布满凶险,除天气如魔术般变幻无穷,还常受山洪、泥石流的不断威胁。当时一路上有13辆军车在奔忙,其中2辆在一次通车仪式中,被山上滚石砸瘫痪了。当时木坚是车队队长(丽江拉市人,在丽江县供销社退休),也能证实当时环境之恶劣。与1950年部队为和平解放西藏进藏时一样,第一次见到军车的沿途藏民,时不时拿来自家的草料、肥汤水“喂”汽车,已见怪不怪。
马队行进途中有一些人和事,至今历历在目!
上桥头至奔子栏,途中有座山关口险要,为“两江夹一山”地形。1935年红军长征过此地时与土匪发生遭遇战,牺牲了五位红军战士,一直长眠于山顶。我们路过时,老远就能看到当时红军留下的木牌标志以及当地小学校新设的烈士墓地标志牌。
佛山区有一村落叫巴美村。我们路过时不时有一些操纳西口语的老人出来搭话招呼,周边还有许多土碉堡高竖其间,看去年代已相当久远;我们在该地露营中,那些操纳西语的“藏民”来了。问我们:“是木天王处的人?”原来当地有一传说,早年木天王要西征藏区至西藏,问及到西藏还有多少路程,回答是两个多月,便到此止步收兵回营,留下了部分人马在此另辟村寨休养生息,因而有不少纳西族人杂居其间。
联想到白沙铁、铜、银匠,束河皮匠们,当年靠一把锤子、一把锥子、一张皮子,到藏区闯天下,至今仍有诸多后裔们落户生根在藏区。东巴经记载,纳、藏、白三兄弟,同为一母所生,看来此说也有一定根据。
1959年8-9月,平叛任务已基本完成。丽江支前马帮大队受到了地方政府、支前委员会的表彰。一面大锦旗上写着:“踏遍千山万水,支前战斗在康藏高原”。
我本人也收到了立功喜报:“杨炳文同志在支前平乱中搞好工作,做好人马健康、成绩突出,荣立三等功”,署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0062部队总兵站”,日期为“1959年10月2日”。
回忆重走茶马古道支前的马帮岁月,我对悠悠古道上从苍茫时空飘来的驮铃声声,总有一辈子说不尽道不完的千般情结;这情结中有我一家四代为“藏客”的寻根之情,有战友、同伴为新西藏血染古道的思念之情,更有为新世纪重振茶马古道雄风、再创茶马古道辉煌的殷殷之情……
姚家往事
姚璐
丽江古城五一街兴仁上段,大佛寺与原雪山书院之间,有一块风景秀丽之地。
这里,坐落着一座纳西四合院,其门对着文笔山及略偏东的笔架山,门口有一棵参天的滇朴古树。它历经数百年风风雨雨,依然挺立在门前,守护着这户人家。
门上方悬着“松竹居”的匾额,两侧贴有“笔砚树荫户,孝仁文传家”的对联,它就是我们的家。
看到门口的这棵大树,人们都会肃然生敬。从她身上长满的疤痕,使人联想到这个院内,一定会发生过的许多有趣的往事。
一、姚家的来历
姚家来自南京应天府柳树湾。始祖叫姚宾文,至今已有14代。从第3代开始到12代,已娶有3位木姓及23位和姓的妻子。也有姚家女嫁到纳西人家中,我们家族已和纳西族通婚,我们的血液里也流淌有纳西族的血液。
姚家世代以手工、经商、办学等为业谋生。家族中出过几位未曾取得功名的小秀才,但他们办私塾,教书育人,为推广和普及当地文化,作过积极的贡献。
因年代久远,特别是清朝咸同年间,经过持续十八年战乱之灾,新中国成立后又历经了数次政治运动,家中所藏的书、字画等已被烧毁。再到“文化大革命”时,家中最后留下的寿屏及几件值得传世的珍品,也因“横扫四旧”而毁。故而,关于我们家族早期的详情也就无法说清了。
二、老地契
“文革”期间,二祖母拿出一份古地契给我的父亲看,并问这是什么东西?父亲一看,原来是姚氏的一份古地契。看后他十分惊叹地说:“原来我们家的宅基地,北到北门,南至河边,东至书院、西到小西门止,足有数百亩之多啊!”当时,父亲怕这份地契落到红卫兵手中,引来灾难性的祸害,我没有来得及问地契中所记载的详细内容,就匆匆忙忙一把火烧了。
事后从姚氏家族的居住情况分析,我们家在城北,与北门接近。姚灌园叔叔家就住在大河边,且与小西门较近。而姚鹏、姚义兄弟家居中,与古契所指范围是接近的。
《光绪丽江府志》中载:丽江府城于雍正元年(1723年)由“总督高倬和巡抚杨名时提请筑土围”的记载。既然古契中有“北门”等词出现,我们分析先祖们买这块地的时间和来丽江的时间应该在雍正元年前后,也就是流官修建小土城之前后。每代以25年推算,我是第12世孙,至今已300来年,与姚氏于雍正元年前后来丽江的说法相符。
还有两种猜测:一个猜测是,那时丽江古城居民还不很多,而我们家这一带可能还是荒坡,不用花多少银子就买下来了。另一个猜测是:木氏土司特别喜爱中原有识之士和有一技之长的艺人。只要这些人士愿意来丽,他就馈赠给他们“一箭之地”予以鼓励。由此推想,也许木氏土司象征性地让姚家出些小钱就给予姚家很多土地。如果是这样,我们姚氏祖先应该是丽江古城较早期的有文化或有一技之长的移民之一了。
如能把这份地契保存到现在,它就会成为一份研究当地历史的好材料了,追悔莫及!
三、增生粹轩轶事
姚家第五代祖中,出了启祥及子晖两位登仕郎。八代祖中有增生姚纯、文生姚纶。其中,纯(字粹轩)志高博学,才华流溢,写一手好字。关于他,流传有这样一个故事:青年时的他,思维敏捷,文笔流畅,一次参加乡试,他写下一篇佳作。然时间还未过半,兴致未尽,就再写一文,满怀激情,一并呈上。谁知画蛇添足,被判为违规,名落孙山。此事,对他刺激过深,从此弃了仕途,安心办私塾执教,平平淡淡,了却此生。他写下的:“吃三餐饭胸无事,看数行书眼不花”;“执教于寒舍,桃李芬芳,蓬门弦歌”等,即是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