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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明代文学(3)

·施耐庵

施耐庵,生平不详,仅知他是元末明初人,曾在钱塘(今浙江杭州)生活。自20世纪20年代以来,江苏兴化地区陆续发现了一些有关施氏的资料,对其生平有较详细的说法,大致如此:施耐庵(1296—1370),兴化白驹场(今大丰县白驹镇)人,祖籍苏州。自幼聪明好学,善长能诗擅文,才华出众。二十五岁中进士后,任钱塘县官两年。生活在元朝的残酷统治下,深感自己与当道的权贵不合,决定归隐,闭门著书。农民起义领袖张士诚曾劝他出山,被谢绝,朱元璋也多次召他,坚辞不应聘。元至正二十六年(1366年)冬,朱元璋与张士诚交战,他为避战乱,迁来白驹场西十八里的地方定居。相传定居处的村西头有一芦苇荡,占地十余亩,荡中芦苇繁茂,鱼虾甚多,每到秋冬季节,野鸭成群飞来。荡口直通河溪,沟河交叉。荡中有一土墩,高露水面。施耐庵即以此为梁山水泊,于好友罗贯中结伴,坐了小船到此,登临丘上,以体验其境界,并从事创作,最后终于完成巨著《水浒传》。然此说可疑之处颇多。

水浒传(存目)

【阅读提示】

宋江起义虽发生在北宋末年,但从南宋起,“水浒故事”就在民间流传,成为说书艺人喜爱的题材。南宋画家龚开的《三十六人画赞》、宋末元初的《大宋宣和遗事》讲述的都是“水浒故事”,元代杂剧演出了许多“水浒戏”。正是在宋元以来流传的民间故事、话本、戏曲的基础上,经伟大作家的再创作,《水浒传》就在元末明初诞生了关于《水浒传》的作者,传说纷纭,但大抵不出施耐庵、罗贯中二人。

《水浒传》,又名《忠义水浒传》、《忠义谱》等,是一部正面表现封建社会农民起义的伟大作品。小说热情歌颂了农民起义英雄,生动再现了农民起义发生、发展直至失败的全过程,深刻揭示了农民起义社会根源的实质就是“官逼民反”。

《水浒传》的艺术成就,首先表现在对梁山英雄人物的成功塑造。它以“众虎同心归水泊”为轴线,描写了一百零八条好汉走上梁山的不同经历,塑造了性格各异、光彩夺目的英雄群像。在人物形象塑造上一个突出特点,就是将人物置身于不同的环境中,通过他们不同的经历、身份来表现他们不同的性格特征和不同的反抗道路,有的是奔上梁山,如李逵、鲁智深等;有的是逼上梁山,如宋江、林冲等;有的是拖上梁山,如卢俊义、秦明等。其次表现在独特的艺术结构。它由相对独立、完整的各个故事连接而成一个整体,围绕主线,环环相扣,形成独特的叙事结构。最后表现在生动活泼的语言。《水浒传》是我国第一部全用通俗口语写成的长篇小说,标志着古代通俗小说语言艺术的成熟。《水浒传》的语言来自市井口语,人物语言性格化,富于表现力。

·吴承恩

吴承恩(约1500—约1582),字汝忠,号射阳山人,淮安府山阳县(今江苏淮安)人。从小天资聪明,兴趣广泛,多才多艺,擅长绘画书法,爱好填词度曲。除勤奋好学外,特别喜欢搜奇猎怪,爱看神仙鬼怪、狐妖猴精之类的小说野史。这类五光十色的神话世界,对其创作《西游记》有着重大的影响。吴承恩的文学才能是多方面的,除了《西游记》外,还写了一本志怪小说《禹鼎志》,创作了许多风格清逸的诗歌,收在《射阳先生存稿》中。

西游记(存目)

【阅读提示】

《西游记》的故事来自于唐太宗贞观年间,是僧人玄奘历尽艰难险阻,到印度取经的真实事迹。唐僧取经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经过无数人的创造、取舍、增删、修改、加工,吴承恩成了最后的集大成者。

《西游记》的成书过程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是历史故事向民间故事的演变,《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南宋的《大唐三藏法师取经诗话》都是此类。

其次是进入平话和戏曲创作,逐步定型,金院本《唐三藏》及元吴昌龄的《唐三藏西天取经》是其代表。最后,正是在上述基础上,吴承恩运用杰出的幽默讽刺才能,创作出《西游记》这样一部前无古人的神魔小说。

全书共一百回,四十一个故事。从内容上可分为三个部分:一至七回写孙悟空出世及大闹天宫;八至十二回写如来说法,唐僧出世,交代取经缘起;十三至一百回写孙悟空等保护唐僧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前往西天取经的经过。

《西游记》模拟了一个秩序井然的神仙世界,却处处有人间的影子。表面气派不凡的天宫等级森严,至高无上的玉帝却贤愚莫辨,昏庸无能,天庭和人间的王朝相仿佛;地府森严,官官相护,贪赃枉法,无辜的鬼有冤难伸,和地上的衙门并无两样;妖魔鬼怪杀人吃人,贪财好色,仗着魔力法术称霸一方,无恶不作,简直是人间恶霸、官僚的化身。作者用幻想的形式、象征的手法反映明代社会帝王昏庸无道、官员贪赃枉法、贤良遭受迫害、百姓流离失所的黑暗社会现实。

浓郁的浪漫主义是《西游记》的基本艺术特征。作者虚构了一个超自然的世界,在这里,神话人物的神奇法宝和所处的环境又大都有现实的基础,在神奇的形态下体现了人们的某种意愿。在各色神魔妖怪形象的塑造上,既表现他们超自然的神性和动物属性,又能找出社会化个性的踪影。像猪八戒原是天蓬元帅被贬下凡,具有三十六般变化神通,表现了他的神性;贪吃好睡、笨拙等个性,分明就是猪的特点;而懒惰、爱占小便宜,则反映了小私有者小生产者的个性特征。

这一动物特性与人格化个性和谐地融为一体,使得作品既有色彩瑰丽的奇想,又有细节的真实性。

孙悟空是《西游记》中塑造得最迷人、最成功的形象。这个神通广大的猴子上天入地,独来独往,率性正直,无拘无束,代表了人类精神中最自由和顽皮的部分,也成了无数人理想的象征和寄托。藐视权威,要求平等,反抗束缚,追求自由和个性解放的叛逆精神,是孙悟空最突出的性格特点。孙悟空也有普通人的缺点,诸如心高气傲,自命不凡,逞强好胜,不屑干粗重活等。

·汤显祖

汤显祖(1550—1616),字义仍,号若士,海若,海若士,晚年号茧翁,自署清远道人。江西临川人,明代杰出的戏曲家。万历十一年(1583)中进士,历任南京太常博士、詹事府主簿、礼部祠祭司主事等。万历十九年因抨击朝政,被贬为广东徐闻县典史,两年后调任浙江遂昌知县。四十九岁弃官还乡,致力于戏曲创作。

反对程朱理学,批判拟古主义文学,追求个性解放。主要成就是戏曲创作,被现代人称为“东方的莎士比亚”。代表作有《紫萧记》、《邯郸记》、《紫钗记》、《牡丹亭》、《南柯记》等五种传奇,后四种合称“玉茗堂四梦”,又称“临川四梦”。另有《玉茗堂诗文集》。

牡丹亭·寻梦

【夜游宫】(贴上)腻脸朝云罢盥,倒犀簪斜插双鬟。侍香闺起早,睡意阑珊〔1〕:衣桁〔2〕前,妆阁畔,画屏间。伏侍千金小姐,丫鬟一位春香。请过猫儿师父,不许老鼠放光。侥幸《毛诗》感动,小姐吉日时良。拖带春香遣闷,从花园里游芳。谁知小姐瞌睡,恰遇著夫人问当〔3〕。絮了小姐一会,要与春香一场〔4〕。春香无言知罪,以后劝止娘行。夫人还是不放,少不得发咒禁当〔5〕。(内介)春香姐,发个甚咒来?(贴)敢再跟娘胡撞,教春香即世里不见儿郎〔6〕。虽然一时抵对,乌鸦管的凤凰?一夜小姐焦躁,起来促水朝妆。由他自言自语,日高花影纱窗。(内介)快请小姐早膳。(贴)“报道官厨饭熟,且去传递叫茶汤。”(下)

【月儿高】(旦上)几曲屏山展,残眉黛深浅。为甚衾儿里不住的柔肠转?这憔悴非关爱月眠迟倦,可为惜花,朝起庭院?“忽忽花间起梦情,女儿心性未分明。无眠一夜灯明灭,分煞梅香唤不醒〔7〕。”昨日偶尔春游,何人见梦。绸缪顾盼,如遇平生。独坐思量,情殊怅怳。真个可怜人也。(闷介)(贴捧茶食上)“香饭盛来鹦鹉粒,清茶擎出鹧鸪斑〔8〕。”小姐早膳哩。(旦)咱有甚心情也!

【前腔】梳洗了才匀面,照台儿未收展〔9〕。睡起无滋味,茶饭怎生咽?(贴)夫人分付,早饭要早。(旦)你猛说夫人,则待把饥人劝。你说为人在世,怎生叫做吃饭?(贴)一日三餐。(旦)咳,甚瓯儿气力与擎拳!生生的了前件〔10〕。你自拿去吃便了。(贴)受用余杯冷炙,胜如剩粉残膏。”(下)(旦)春香已去。天呵,昨日所梦,池亭俨然。只图旧梦重来,其奈新愁一段。寻思展转,竟夜无眠。咱待乘此空闲,背却春香,悄向花园寻看。(悲介)哎也,似咱这般,正是:“梦无彩凰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行介)一径行来,喜的园门洞开,守花的都不在。则这残红满地呵!

【懒画眉】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11〕,元来春心无处不飞悬。(绊介)哎,睡荼蘼抓住裙衩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好处牵。这一湾流水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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