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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数名诗(1)

数名诗,也称数诗,是将从一至十以内的数目字用于诗句中,联贯而成的诗。有的冠于句首,有的嵌于句中。

有从一至十顺着数的,也有从十至一倒着数的,还有兼而有之的。现存的以南朝宋鲍照的《数名诗》为最早。齐梁间虞羲、范云均有此作。此后唐宋元明清都有数名诗,还有数名词、数名曲出现。清代蒋春霖有《沁园春》词两阕,分赋“二”、“三”两字,每句都咏与“二”、“三”有关的事物,字面上却不着“二”“三”字,这是诗人创作数名诗的一种新的尝试。

数名诗①

虞羲

一去濠水阳②,连翩远为客③。

二毛飒已垂④,家贫无所择。

三径日荒疏⑤,徭人心不怿⑥。

四豪不降意⑦,何事黄金百⑧?

五日来归者⑨,朱轮竟长陌⑩。

六郡轻薄儿[11],追随穷日夕[12]。

七发动音容[13],宾从纷奕奕[14]。

八表服英严[15],光光满坟籍[16]。

九流意何以[17]?守玄遂成白[18]。

十载职不移[19],来归落松柏[20]。

【作者介绍】

虞羲(?—约510),南朝齐诗人。字子阳,会稽馀姚(今浙江馀姚)人。生年不详,卒于梁武帝天监中。七岁能文。齐始安王引为侍郎,不久兼建安征虏府主簿功曹,又兼记室参军事。有文集十一卷。

【注释】

①选自《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

②濠水:水名。在安徽凤阳县东北。阳:水的北面。

③连翩:连续不断。

④二毛:头发斑白。飒:衰老。

⑤“三径”句:意谓故居门前的小路已日益荒芜。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三径就荒。”

⑥徭人:服劳役的人。不怿:不快乐。

⑦四豪:四方的豪强。不降意:不顺心、不顺服。

⑧“何事”句:为何要用黄金百斤供奉他们。事,侍奉、供奉。

⑨五日:指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归:归附,归顺。

⑩“朱轮”句:意谓官车满长路。朱轮,古代贵官所乘之车,以朱红漆轮。

[11]六郡:指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西河。《汉书·地理志》:“汉书,六郡良家子,选给羽林、期门,……”轻薄儿:轻浮放荡的青年。沈约《三月三日率尔成篇》:“洛阳繁华子,长安轻薄儿。”

[12]“追随”句:谓从早到晚整天追逐厮混在一起。

[13]七发:本辞赋篇名,汉代枚乘作,记吴客说了七件事以启发有病的楚太子,太子听后,为之动容,霍然而愈。这里借用,谓用七件事启发来归附朝廷的人,使他们憬悟。

[14]“宾从”句:宾客随从们神采焕发。奕奕,神采焕发。

[15]“八表”句:八表,八方之外,指极远的地方。曹丕《苦寒行》:“遗化布四海,八表以肃清。”此句意谓八方极远之地都顺服朝廷的英明威严。

[16]“光光”句:意谓功绩照耀典籍。光光,光明显耀。坟籍,古代典籍。

[17]九流:泛指各种各类学术流派或典籍。何以:何用。

[18]守玄:保持清静玄虚。三国魏卞兰《座右铭》:“不为福先,不与祸邻。守玄执素,无乱大伦。”成白:谓直到白了头。

[19]“十载”句:十年服徭役未曾调动。

[20]“来归”句:死后要归葬故乡松柏下。

【说明】

每联首句冠以从一至十的数目字。前三联谓家贫年老,离家远出濠水之北服劳役,以致故居三径荒芜,心中不悦。四联责问“四豪”不顺服朝廷,何用供奉黄金给他们。五六联说端午节来归顺者得到朝廷优待,贵官登门访谒,朱轮盈途,六郡轻薄儿也终日追随左右。七联谓以“七发”晓谕来归者,使之憬悟,宾从也为之动心。八联谓八方极远之地都归顺朝廷,功绩昭著典籍。九联谓流派、典籍甚多,要以保持清静玄虚为是,直至白首。末联呼应首联,叹服役十年,死后要叶落归根,归葬故乡松柏之下。

数名诗①

范云

一鼓有馀气②,勇正纷纭③。

二广无遗略④,雄虎自为群。

三河尚扰攘⑤,楯橹起榅⑥。

四巡驻青跸⑦,瘗玉旷亭云⑧。

五十又舒旆⑨,旗帜日缤纷⑩。

六郡良家子[11],慕义轻从军。

七获美前载[12],克俊嘉昔闻。

八音伫繁律[13],将以安司勋[14]。

九命既斯复[15],金璧固宜分。

十难康有道[16],延首望卿云[17]。

【注释】

①选自《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

②“一鼓”句:《左传·庄公十年》:“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③(qiáo)勇:轻捷勇敢。纷纭:多而杂乱貌。

④二广:指汉大将李广、李广利。李广,长臂善射,号飞将军。李广利,武帝时为贰师将军,曾派人马至贰师国取马几千匹而还。遗略:遗脱;疏漏。

⑤三河:地名,汉代以河内、河南、河东为三河,即今河南洛阳市黄河南北一带。扰攘:混乱,纷乱。

⑥“楯橹”句:楯,通“盾”。橹,大盾,亦战车。榅(fénwēn),撞车。《舆服杂事》:“榅,今之撞车也。其下四轮,从中榷之,至敌城下。”此句意谓战事正起。

⑦四巡:四方巡游。驻青跸:皇帝的车驾驻停。

⑧瘗玉:埋玉。古代祭山必埋玉。亭云:同“停云”。停止不动的云。

⑨“五十”句,或五或十地展开旗帜。

⑩缤纷:众多貌。

[11]“六郡”句:参见虞羲《数名诗》注[11]。

[12]“七获”二句:三国蜀诸葛亮平定南中,曾七次生擒少数民族首领孟获,又七次释放,使孟获心悦诚服。此事为前代所赞美。

克俊:指才德胜任的人。“美前载”、“嘉昔闻”,意义相同。

[13]八音:古代称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为八音。金为钟,石为罄,琴瑟为丝,箫管为竹,笙竽为匏,埙为土,鼓为革,柷敔为木。繁律:急促的乐声。

[14]安:慰问。司勋:官名。

[15]九命:周代官爵分九个等级,称九命,其宫室、车旗、服饰、礼仪各有不同的规定。复:恢复。

[16]十难:犹“十敬”。难,恭敬。康有道:指治平有道之君。

[17]延首:伸长头颈。卿云:祥瑞的云彩。

【说明】

这首诗每联首句冠以从一至十的数目字,全篇写征战立功。

首联写战士矫健,士气高涨。次联写将领富有谋略。三联写三河未靖,战争初起。四五联写皇帝出巡祭山埋玉,远望停云,旌旗飘扬。六联谓地方官家子弟“慕义”而轻从军。七联写将士破敌立功。八联写奏乐祝捷受勋。九联写恢复朝廷官制,颁赐金璧不等。

十联写臣民感戴君王。全篇意思连贯。

数诗①

欧阳修

一室曾何埽②,居闲俗虑平。

二毛经节变③,青鉴不须惊④。

三复磨圭戒⑤,深防悔吝生⑥。

四愁宁敢拟⑦?高咏且陶情。

五鼎期君禄⑧,无恩死必烹⑨。

六奇还自秘⑩,海宇正收兵[11]。

七日南山雾[12]。彪文幸有成[13]。

八门当鼓翼[14],凌厉指霄程[15]。

九德方居位[16],皇猷日月明[17]。

十朋如可问[18],从此卜嘉亨[19]。

【作者介绍】

欧阳修(1007—1072),字永叔,号醉翁、六一居士。江西吉水人。宋仁宗天圣七年(1029)进士。曾任州刺史、翰林学士,官至枢密副使、参知政事。神宗熙宁初,因与王安石不合,以太子少师致仕。谥文忠。为“唐宋八大家”之一。曾与宋祁合修《新唐书》,独撰《新五代史》。著有《欧阳文忠公集》。

【注释】

①选自《全宋诗》卷二九七。

②埽:同“扫”。

③二毛:斑白的头发。节变:节令变化,时光流逝。

④青鉴:青铜镜。

⑤“三复”句:意谓慎于言行。语本《论语·先进》:“南容三复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何宴集解引孔安国曰:“《诗》云:‘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南容读《诗》至此,三反复之,是其心慎言也。”后因以“三复白圭”谓慎于言行。

⑥悔吝:灾祸。《易·系辞上》:“悔吝者,忧虞之象也。”

⑦四愁:指《四愁诗》,汉代张衡所作“伤时”之诗。宁:岂。

⑧五鼎:列五鼎而食,比喻高官厚禄。

⑨死必烹:《汉书·主父偃传》:“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亨(烹)耳。”五鼎烹,古代一种酷刑,用鼎烹煮罪犯。

⑩六奇:汉代大将为刘邦谋划的六种奇计。后泛指出奇制胜的谋略。唐·黄滔《鄜畤李相公诗》:“计吐六奇谁敢敌,学穷三略不须论。”

[11]海宇:海内、宇内,指国境以内。

[12]“七日”句:典出汉代刘向《列女传·陶答子妻》:“妾闻南山有玄豹,雾雨七日而不下食者,何也?欲以泽其毛而成文章也。故藏而远害。”后以“南山豹”比喻隐居伏处、爱惜其身的人。

[13]彪文:虎豹身上的斑纹。比喻文采。

[14]八门:京城八座城门。此指代京城。鼓翼:振动翅膀。

[15]凌厉:同“凌励”。凌空高飞。霄程:青云之路,比喻仕途。

[16]九德:指有九种优良品德的人。《后汉书·杨震传》:“方今九德未事,嬖佞充庭。”

[17]皇猷:帝王的谋略或教化。岑参《送颜平原》诗:“吾兄镇河朔,拜命宣皇猷。”

[18]十朋:指十朋之龟。用来占吉凶、决疑难的十类龟。《易·损》:“十朋之龟,弗克违。”孔颖达疏:“《尔雅》:十朋之龟者,一曰神龟,二曰灵龟,三曰摄龟,四曰宝龟,五曰文龟,六曰筮龟,七曰山龟,八曰泽龟,九曰水龟,十曰火龟。”

[19]嘉亨:顺利美好。语出《易·乾》:“亨者,嘉之会也。”

【说明】

这首诗共十联,每联首句冠以从一至十的数目字。大意是在家闲居,不必为年岁消逝、鬓发斑白而吃惊;要谨言慎行,以防灾祸;不作伤时之叹,高咏自可陶冶性情;期望出仕朝廷,享受君王俸禄;要韬光养晦,善养其身,待时而出,振翼飞翔,青云直上;贤者在位,君王英明,才能得到美好前途。全篇表达了作者修身养性、谨慎处世、待时而出仕的人生态度。

浪淘沙①春暮早行

唐世济

辜负一年春,两鬓风尘。花当三月正精神。身是四方奔走客,五夜辛勤②。六曲远山屏③,七步诗停④。朝酣已有八分醒⑤。此际愁肠应九转⑥,十里长亭。

【作者介绍】

唐世济:明代词人。籍贯生平不详。

【注释】

①选自《全明词补编》。

②五夜:《文选·陆倕<;新刻漏铭>;》:“六日不辨,五夜不分。”李善注:“五夜者,甲夜、乙夜、丙夜、丁夜、戊夜也。”戊夜,即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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