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文风应生动
“言之无文,行而不远。”古今中外的优秀作者,莫不重视文章的生动性、可读性。他们以新鲜的内容、优美的文笔、真挚的感情获得了成千上万的读者。而一篇令人难以卒读的文章,其传播范围和教育效果肯定是大为不妙的。
文章如何才能生动呢?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入手。
1.内容要出新 内容出新,就是要求作者能把握时代脉搏,敢于面对现实,及时反映新事物,研究新问题。同时还要求作者选择角度要新,提出见解要新。新事物一般都有较旺盛的生命力,新鲜、活泼,为世人所关注,这样的内容比较容易写得生动。——当然,以新事物、新问题为内容,文章不一定就生动,这里还有一个如何写的问题。倘若毫无创见,囿于旧俗,那完全可能把新事物、新问题写“死”,所以我们提倡内容要新。但也不排斥写那些人们早已熟悉、了解的事物;对于这样的事物,关键是能否推陈出新,以新的角度和方法,提出不同于前人的独创见解。比如人们非常熟悉的寓言故事《南郭先生》。以往的作者批评南郭先生“滥竽充数”的居多;但假如我们变换一个角度来论述南郭先生之所以能够“滥竽充数”混饭吃,正是由于齐宣王爱听大合奏,良莠不分,提倡奏乐“大锅饭”所造成的。以这样的见解写文章便能令人耳目一新,使古老的寓言有了新的时代气息,文章也有了生动性。
2.笔端要带感情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是文章对读者产生影响的两种主要手段。
一篇优秀的文章不仅要以深刻的道理教育读者,还要以真挚的感情打动读者。无论是写记叙文,还是写议论文,都应笔端常带感情,做到情文并茂,情理兼存。写人也好,记事也好,都要注入作者的爱憎感情,或使读者喜笑颜开,或使读者横眉冷对,或使读者同情落泪,或使读者扼腕愤慨。即使是理论性较强的议论文章,也不可笔下无情而纯粹论理;只有理中带情,情中有理,才能使读者心悦诚服,乐于接受你的观点和见解。至于纯粹说明性、信息性以及法规性的应用文,则当然另当别论。
3.材料要具体 就人的认识规律来看,总是从一个个具体的“个别”开始的,然后随着人的阅历逐步加深,分析综合能力不断提高,才渐渐地由个别到一般,由具体到抽象,从而认识事物的本质。写文章也不能离开人的认识规律。一般来说,生动的东西大都是具体的。
记叙文以记人叙事为主,这类文章写自然,就得让人触摸到其光泽和软硬;写人物就要让人感觉到他的音容笑貌,使读者如闻其声,如见其人;写事件,就应让人了解它的前因后果,使读者如亲历其境,如亲履其事。议论文主要表现手段是运用概念、判断和推理进行抽象说理,但并不排斥适当运用具体形象的材料来说明问题。这些材料既能有力证明论点,又能使文章显得活泼、生动。
4.语言要形象 语言的形象生动,首先离不开作者对所写对象细致入微的观察和深刻准确的认识;其次还得力于作者对客观事物新颖独特的感受。有了这个基础,再调动其他的写作手段就能达到语言的形象化了。再如,灵活地安排文章句式也可使语言形象生动。文章写作应根据表情达意的需要,适时调整句式,长短结合,整散交错。长句周密细致,短句简洁明快,整句连贯和谐,散句自由疏放。这样可以避免单调划一,给人以参差错落、富有韵律的美感。有时候作者不用形容,不加修饰,运用白描手法如实把事物本来面貌写出来,反而显得朴素自然,清新感人。另如表达方法的交替转换,结构形式的灵活变化和幽默笔调的适当运用等等,都能给语言带来生动性。
四、文风应简练
所谓简练,就是整篇文章篇幅小,字数少,容量大,用比较少的语言表达比较丰富的内容,具有高度浓缩的涵盖面。我国传统文论中说的炼字、炼句,实际上就是追求这种“以少少许,胜多多许”、“笔简意繁”、“文约而事丰”的境界。我们提倡简练的文风,要求文章尽可能写得短小些、精粹些,这在当今工作生活节奏十分紧张,文字刊物铺天盖地滚滚来,特别是长篇大论已成时髦的时代,更显示出它的重要性。请看下面巴金《我为什么写作》一文:
人为什么需要文学?需要它来扫除我们心灵中的垃圾,需要它给我们带来希望,带来勇气,带来力量。
我为什么需要文学?我想用它来改变我的生活,改变我的环境,改变我的精神世界。
我五十几年的文学生活可以说明:我不曾玩弄人生,不曾装饰人生,也不曾美化人生,我是在作品中生活,在作品中奋斗。
写作对于普通读者来说,是一件令人向往又似乎神秘的事。1985年,巴黎图书沙龙通过法国驻各国使馆,分别邀请包括我国在内的世界各国著名作家就“你为什么写作”一题撰文。巴金应约写了如上一段文字,连标题在内才120字,但其涵义深刻,涉及了作家的创作动机、创作历程,以及他的生活追求和情感世界,文笔真是简练。
当然,我们不能机械地以文字的多少作为衡量是否简练的标准。少而精,不是越少越好,越简越好,应从文章的内容着眼。只要内容确实需要,短短数语不为简,连篇累牍不为繁,该短则短,该长则长,真正做到句中无余字,篇中无剩言。
怎样才能做到简练?
1.胸有成竹 思路清晰,易使文章简练。一篇稍微复杂些的文章便会涉及多方面的材料和关系。作者如果尚未把这些材料如何安排,关系如何处理等等问题想透理清就仓促动笔,文章必会“乱套”,捉襟见肘,闲言杂出。苏轼称赞文与可画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执笔熟视,乃见其所欲画者,急起从之,振笔直遂。”(《文与可画谷偃竹记》)庄子笔下的那个庖丁,但见他“动刀甚微”,偌大一头牛就“然已解,如土委地”,何等干脆利落!文与可所以能“振笔直遂”,是因为先“得成于胸”,又“执笔熟视”;庖丁之所以能做到游刃有余,刀起骨散,是因为他对整个牛体结构已烂熟于心,“未尝见全牛也”(《庄子·养生主》)。以上两例说的虽然是画竹、解牛的事,但对我们的写作具有启发意义。作者思路清晰了,写起文章来就能得心应手,言简笔顺。
2.突出中心 突出中心也能使文章简练。除特殊情况外,一篇文章只能有一个主题、一个中心,全文要紧紧围绕这个中心来构思。集中笔墨、有的放矢、目不旁鹜,调动一切手段来表现它、突出它就能避免枝节横生和行文繁杂的弊病。
3.多加删改 要使文章简练还需在删改上多下工夫,这对初学写作的人来说尤为重要。托尔斯泰写的《为克莱塞尔乐章而作》一文只有5页,可他为写这篇文章所用的手稿却有800页之多。老舍先生说,有的文章“第一天可能就写成,第二天、第三天加工修改,把那些陈词滥调和废话都删掉”。由此可见,写文章一定要“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鲁迅)。敷衍马虎不行,不忍割爱也不行。
第五节 当前应警惕“假、大、空、套”之风
中国自有历史以来,已出现过几次不正的文风。汉代出现过骈丽之风,六朝出现过浮靡之风,明清又出现过八股之风,到了当代又出现过“假、大、空”之风。二千年间居然陆续出现多种不正之风为害文坛,实在让人吃惊。前三种腐朽文风,都在历史上延续过几百年,实在为害匪浅。全国解放前后曾一度膨胀的“假、大、空、套”之风,不仅肆虐文坛,而且入侵政坛,腐蚀了许多干部的作风,也毒化了普通人们的言行,后果不堪回想。
现在能不能说已经不见“假、大、空”这种不正之风了呢?是不是已经恢复了实事求是的文风了呢?应该说,这种腐朽的“假、大、空”的文风并该有完全消失,说假话,说大话、说空话仍然不绝于耳;讲真话、讲实话、讲心里话的实事求是文风,却仍然要花很大力气来提倡。这是因为任何一种腐朽文风都有其社会基础,不能把它看成是几个人的瞎折腾。而任何一种先进的文风,也是有其特定社会基础的,不能单靠几个人倡导就可以风行起来。实事求是文风在全国解放以前的延安时期,共产党就曾大力提倡。虽然现在我们已经进步很大了,老八股、党八股似已销声匿迹,但却又出现了新的“假、大、空、套”的新八股。“套”就是老一套,陈词滥调,什么问题也不能解决。这是应该十分警惕。只有大家全力真正克服了这种“假、大、空、套”的腐朽文风,才能把实事求是的、科学的优秀文风真正地确立风行于文坛、政坛,使讲话、写文章、做决定等都能更好地为国家人民服务。
出人意外的是,目前又出现了“忽悠”之风,讲话、办事花样甚多,做报告、写文章,亦复是洋洋洒洒,花里胡哨,好听的多,好看得多,就是言行不一,人们把这种文风实实在在称之为“忽悠”。王蒙在上个世纪末尾写过一篇寓言小品《朝三暮四》,主要是揭露尽出花样以哄骗自己所管辖喂养的猴群,可为一读(见本书“传播文体”所附:“杂文三章”第一章[例文03])。
而现实生活中用作“忽悠”、哄骗人们的词语,也是层出不穷,有人曾罗列了一些,有一些词语很花哨,听了只叫人唉声叹气。有人说话、办事、写文章,要么根本不讲实际;要么就让人等到猴年马月亦终不知到底结果怎么样。这种文风其实是过去肆虐一时的“假”、“大”、“空”的当代版;只是“假、大、空”没有市场了,而改为“忽悠”以哄骗人。但社会上讲真话已成为真正的时尚,它会不断发扬光大,不久的将来人们就会用实际行动在文坛上树立起真正的、实事求是的、科学的新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