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超多强的世界格局
(一)新格局的几种主要观点
(1)单极格局说
单极格局说主要是一些美国学者的观点,其中最著名的是查尔斯.克劳特哈默。早在1991年苏联解体前,他就发表了《单极阶段》一文。查尔斯·克劳特哈默明确提出,那种认为旧的两极世界可能导致一个多极世界,权力分散到日本、德国(或者欧洲)、中国以及力量削弱的苏联(或者俄罗斯)的想法是错误的。冷战结束后形成的世界不是多极,而是单极。世界权力的中心是无可置疑的超级大国——美国。海湾战争和苏联解体后,美国许多评论家提出美国应制定一个全新的宏大战略以维持单极局面。1997年8月,查尔斯·克劳特默又发表了《美国规则:感谢上帝——还有谁可以发号施令?中国?伊朗?还是俄罗斯黑手党?》一文,坚持并进一步阐述了其单极格局理论。
布热津斯基也阐述了同样的单极格局观点。在1997年出版的《大棋局》一书中,他认为“美国对手的垮台使美国处于一种独一无二的地位。它成为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真正全球性大国。”“总之,美国在全球四个具有决定性作用的力量方面居于首屈一指的地位。在军事方面,它有无可匹敌的在全球发挥作用的能力;在经济方面,它仍然是经济增长的火车头,即使它在有些方面已受到日本和德国的挑战(日本和德国都不具有全球性力量的其他属性);在技术方面,美国在开创性的尖端领域保持着全面领先地位;在文化方面,美国文化虽然有些粗俗,却有无比吸引力,特别是在世界的青年中。所有这些使美国具有一种任何国家都望尘莫及的政治影响力。这四个方面加在一起,使美国成为唯一的全面的全球性超级大国。”在2001年1月1日发表的回答德国《明镜》周刊记者的采访中,布热津斯基进一步把美国的角色定义为,“我们至少开始了一个新的美国世纪,虽然我们也许不能结束它。”
(2)单—多极格局说
单—多极格局观点的代表人物是美国学者萨缪尔·亨廷顿。他认为当今国际关系格局是一种“单—多极体系”,即有一个超级大国,又有几个重要强国。在这一单—多极格局中,主要的国际问题的解决除由超级大国采取行动外,还需要一些重要强国的参与。但这一超级大国却可以对其他国家联合提出的一些关键问题加以否决。美国在权力的各个领域——经济、军事、外交、意识形态、技术和文化中,是独一无二的强盛大国,运用其能力所及在世界的每个地区扩大自身的利益。第二个层次是主要的地区性强国,这些国家在世界各地虽然十分强大,但却不能像美国那样在全球范围内大肆扩展自己的利益和能力。这些国家包括欧洲的德——法共同体、欧亚的俄罗斯、东亚的中国和日本、南亚的印度、西南亚的伊朗、拉美的巴西、非洲的南非和尼日利亚。第三层次为一些次地区强国,它们的利益经常与比自己强大的地区性强国相冲突。这些国家包括相对于德法——联盟的英国、相对于俄罗斯的乌克兰、相对于中国的日本、相对于日本的韩国、相对于印度的巴基斯坦、相对于伊朗的沙特阿拉伯和相对于巴西的阿根廷。这种单—多极国际关系格局模式,作为一种新的世界权力结构将决定今后15年的全球政治。在这三层结构组成的新的国际关系格局中,存在着导致超级大国与地区主要强国爆发冲突的天然基础。作为唯一的超级大国美国,为了全球利益和责任,必须制止冲突。地区大国会抵制美国的做法,力求在各自的那部分世界里发挥主要作用。
(3)一超多强格局说
我国国内多数学者认为冷战结束后的国际政治格局呈一超多强的态势。一超多强的格局是格局多极化进程中的特有现象。所谓“化”,是一种趋势,而非指现实,表明多极格局形成之前有一个相当长的过渡期,或曰转型期。超多强格局态势形成的原因主要有如下几方面。
①它是在没有发生世界大战的情况下出现的。以往历次国际格局的转换都是在某一场或一系列战争的基础上实现的,新的国际格局经过战争之后,战胜国根据战争结果划分势力范围而迅速确定下来。而两极格局的终极却是在和平条件下发生的,尽管在新旧世界格局的转换过程中,西方国家从外部施加了各种压力和影响,但终归要通过各国内部各种政治力量之间的斗争和妥协才能实现。这就决定了新旧格局交替的过程必然是一个渐进的演变过程,拖泥带水、曲折反复的过程。
②形势发展的不确定性也决定了新旧格局交替的渐进性。俄罗斯、日本、德国等国家战略取向的变化,对新旧格局的形成,对世界力量对比影响极大。
③地缘政治的差异,使新旧格局交替的进度不可能同步。欧洲从军事、政治到经济都是典型的两极结构,而亚太地区除一个有限时期有较明显的两极色彩外,从军事、政治到经济始终是多元结构。因此,两大地区新旧格局交替的进程和方式都将是不同的。
④突发事件也会对格局的交替进程形成干扰和影响。如目前的伊拉克战争、国际恐怖主义、民族分离主义等。因此,在这一转型时期内,国际战略力量对比呈一超多强的结构。在这一结构中,美国处于各种力量的顶峰,居于第一层次。它拥有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军事力量、科技力量,以及对国际事务的影响能力。从军事上看,在一个相当长时期内仍是美俄两极。两家仍拥有经过裁减后的绝大部分的核武器和世界军费支出的一半以上。从经济上看,将是美、欧、日三极。政治上将出现美、俄、欧、日、中五个力量中心。在过渡时期内还可能出现某些地区强国和新兴工业化国家和地区。
总之,多极化现象的出现和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美国尽管实力超群,也不可能改变世界发展的多极化趋势。进入21世纪,国际力量对比出现了相对均衡化变化。在美国对世界各国继续保持优势、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也继续保持优势的前提下,美国以外的西方国家同美国的差距,发展中国家中的一些大国(中国、印度、巴西等)同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均将比前十年有一定缩小。国际战略力量对比的这一变化趋势,意味着世界多极化的发展将比20世纪90年代快一些。同时,由于各力量中心之间已形成的有效制衡力,美国尽管对其他力量中心有很强的制衡作用,但美国也必将受到其他力量中心的制约。美国自己也承认,虽然拥有天下无敌的强大国力,却不能为所欲为,反而日益受到国力较弱国家的制约,受到被称为“不对称”威胁的挑战。不但无法使别国,包括其盟国听命与它,反而往往不得不对别国采取迁就的态度。且至今找不到对付各种“不对称”威胁的办法。
(二)一超多强格局下大国关系的特点
在一超多强格局下,大国关系基本上是经济摩擦与协调并存,政治上竞争与合作同在。在全球化加深的今天,大国关系的主导面总体上是协调与合作。而单极与多极化的斗争将是相当长时期内大国关系中的一个主要矛盾。随着全球化的深入,迫切需要解决全球性的共同问题,大国关系的调整将趋向深入,必将更为复杂。
其特点如下:
(1)地缘因素的意义增大,地缘经济考虑更为突出
包括美国在内的各个大国将主要把注意力放在改善和发展本国经济上,同时相应地不放松,增强军事实力。各国从自身面临的机遇和存在的问题出发,积极调整经济改革,既促进世界经济全球化和区域经济合作的发展,又带来日趋激烈的贸易战。
冷战结束后,大国之间已基本上不互为战争对手和力求避免公开对抗。各大国在探究本国军事安全面临的危险时,越来越以特定情况和潜在危机而不是以特定国家和现实大战为对象。美国认为中国、俄罗斯是其潜在对手,现实中的非敌非友,中、俄也没有把美国称为敌国。同时,各大国担心的现实安全威胁,大多来自中小国家尤其是非国家角色挑起的事端,而非来自大国。9·11事件后,美国也将军事防卫的重点放在国内,目的是防范国际恐怖主义对美国的打击。俄罗斯也将打击国际恐怖主义作为了安全战略的重要任务。国际恐怖主义的猖獗为大国间的协调合作开拓了新领域。
(2)大国间相互促进又相互制约的关系,有日益走向机制化的趋势
20世纪90年代中期,自中俄建立战略协作伙伴关系之后,世界各大国之间相继建立了各种类型的战略伙伴关系。除双边关系外,各大国在各种多边论坛和多边机制中更直接地发生互动作用。在中国的倡议下,安理会常任理事国首脑2000年在联合国千年首脑大会期间单独会晤,引起世人瞩目。
在其他大国与美国的关系中,不存在联合反对美国的前景。各大国都反对美国主宰世界事务,反对美国的强权政治、霸权主义,只是程度和方式各不相同。但各大国又全都把对美关系置于本国外交的首位,在主要依靠自己努力之外,都希望美国为维护地区和世界的稳定和发展多作贡献,而在反对美国的霸权时,又都希望其他大国挑头出力。
美国要领导世界但又不愿为此承担一切责任,越来越要求其他大国更多地为地区和世界事务分摊负担;其他国家希望美国为本地区和世界的稳定与繁荣更多地出力,但绝不愿美国因此而加强其霸权地位。美国为维护自己唯一超级大国的地位,不容别的力量中心强大到足以向美国的这一地位提出挑战,而其他力量中心都纷纷谋求自己在新世纪中能有更强大的地位和影响。
(3)大国内部发生的政局变动,经济增长的势头往往牵动外部世界
2000年普京上台后提出强国富民的方针,国内政治、经济局势呈现良性发展势头,使俄罗斯在国际事务中的地位和作用明显增强。美国自1991年至2000年长达10年的经济超常规增长,极大地增强了其国力。近年来,美国政府在国际事务中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的抬头,乃至实行单边主义政策,其主要缘由在于其国力的增强。2001年的“9·11”事件,使美国蒙受了建国200余年来最大的灾难,在打击国际恐怖主义的斗争中,美国不得不增强与国际社会,尤其是大国间的合作。这一事件发生后,美国也必须进行反思,美国为什么会成为恐怖主义的首要打击目标。
(4)大国关系调整出于各自的利益需要,但又应以尊重共同利益为前提
双边关系良性发展的标志在于不针对第三国,三角关系的合理运行在于不结盟,不打牌(即联合一方反对另一方)。要以对话、协商的办法来解决彼此之间的矛盾和分歧,而不诉诸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