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和雇主的故事(保姆篇)
保姆虽不是一个新鲜话题,但一说起保姆,仍会引起很多人的共鸣。随着电视连续剧《保姆》和《涉外保姆》的热播,有关“保姆”话题更是日渐升温。为此,记者分别采访了保姆及雇主这两个群体,以传递他们的心声。同时也给那些想请保姆的人们或有意从事保姆工作者一个参考。
李大妈:当地有名的勤快之人,小学文化程度,58岁,来自金华金东区农村,育有二子一女,长子长女俱已成家,家里还有一个62岁的老伴、一个在外打工的儿子。从2001年当保姆起至今七年时间里,李大妈辗转换了五户人家,最短的15天,最长的3年,目前在杭州做保姆。
遭遇医生“洗脑”:成为村里的“第一个”
我是我们村里第一个出来做保姆的,那时候我压根儿不知道保姆是干什么的。
你问我为什么会到城里当保姆,唉,说来话长——
原先我家里有好多田地,一年到头在田地里忙,家里还养着鸡鹅猪,不愁吃不愁穿就怨爹娘不给我们多生一双好干活的手。我所在的自然村一共有200来户人家,村里只有那些多读了点书的小伙子大姑娘才进城去打工。
七八年前,我们那儿村村通上了水泥路,这时我们一家三口只剩下很少的一点田地了。自从通马路后,村里那些脑筋活络的人就在田里种上了各种苗木。起先,生意挺好的,经常有车来运树苗,村里的其他人就羡慕得不得了,纷纷种起了各种各样的苗木。我家的田离水泥路远,想到将来运树不方便,又想到自己不懂种苗木的技术,我就继续种水稻,结果水稻快成熟时,那些停在树上的麻雀,叫不出名的尖嘴巴鸟忽啦啦一下子全飞进稻田里,把还没饱满的水稻吃了个精光。
高中毕业在温州打工的小儿子知道后就让我们在田里种葡萄、草莓,说城里人爱吃水果,价钱好,种水果划算,可现在种水果,整枝、施肥、喷药,学问大着呢,没多少文化的我哪里跟得上这时代啊,种的葡萄和草莓没人家的好,那是当然的了,起早摸黑,一年下来总共才3000来块钱。其间目不识丁的老伴还常收回假钞,短短几年里一共收回了三张百元假钞,一张50元假钞,你想想我要卖多少水果啊!
这其间,同村一个常来串门的大妈就叫我去城里帮忙料理他的远房大伯——一个71岁的中风老人,包吃包住,每个月400元。比待在家里强多了。我有点心动,可老头却说,那是给人家当丫环!我想想也是,再说给一个陌生大男人倒尿倒屎怪难为情的,就没答应。
2000年年底,大妈又请来了老人当医生的儿子给我俩“洗脑”,讲了很多道理,最后他说:“像我当医生的其实也是一样侍候病人,为病人服务的,你和我是平等的,我们俩干的活只是社会分工不同而已!”这次老伴同意了,他说,你去吧,家里这点活我一个人干就行了。儿子也很支持,就这样,正月一过,我就进城“打工”了。
打定主意辞工:心病缘自塑料手套
我后来才知道,城里人管我们这种给人家做家务、带小孩、照顾老人的叫“保姆”。
老人有三子一女个个都很有出息,但平时工作也很忙。年轻时老人身体蛮好的,拉扯大了四个小孩,子女有出息后,这不就“心宽体胖”起来了,后来就得了我们农村人常说的“富贵病”高血压,再后来一不小心就中风半身不遂了。
老人中风后,孝顺的子女就腾出一套房子把两位老人接过去住,老人在城里一家大医院当医生的儿子媳妇亲自给老人看病配药,平时则由老人的老伴服侍,老伴是个很瘦小的女人,哪吃得消给八十多公斤重的瘫痪病人翻身?
老人姓宋,我叫他俩大伯、大妈,他们很高兴,一连声地叫我“孙女”。
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干活很卖力,再说在农村干惯了,我也闲不住,一日三餐等家务活我都包了。由于老人手会发抖,我就喂他吃,但他吃时嘴也会抖个不停,口水流下来,说实在刚开始几天我真有点恶心。
因为老人半身不遂,下半身插了一根导尿管,但导尿管常常掉下来,把床单和衣服都尿湿了。大伯很胖,每次给他换洗一次我们两人都要累出一身汗,一天下来至少得换两次衣服。
晚上,我和大妈轮流睡在大伯房间里的另一张床上,大伯有什么动静我就赶紧起床。大伯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有时说想大便,我赶紧过去叫醒大妈,两人一起把大伯扶到厕所,可大伯在厕所坐了十几分钟,又说没有。如此反复一个晚上要四五次,多时七八次,可大伯还是会把屎拉在裤子上。因此,自打到大伯家我一天也没睡过安稳觉。
大伯拉了尿和屎的衣裤床单放在家里的水池里根本洗不干净。我就想办法用编织袋装起来挑到婺江里洗,衣裤床单很臭,我就尽量挑人少的地方洗。
三个月后,有一天我无意中发现自己手指甲有点异样,问老人当医生的儿子才知道是灰指甲,是由于细菌感染引起的。我寻思着,一天到晚接触这么脏的东西,哪能不感染呢?
于是,我就有点后悔了,可是大伯的子女过来看老人时不停地对我说感谢的话,其中一个卖衣服的女儿还常常给我带来新衣服,再说我也觉得老人怪可怜的,谁希望自己老了这个样子啊?因此虽然动了回去的念头,但我始终开不了口。
端午节我回家时,我哥哥来看我,见我人瘦了一圈,很心疼,得知我服侍一个重病的老人,除晚上睡不好外,又得了灰指甲,就极力劝我不要干了。他说,你去做保姆我们不反对,但好好的身体千万别带了病回来,那就太不划算了。而我老伴一个人在家,不但没把田地里的活干好,还迷上了扑克麻将。
于是我下定决心不做了,回去后我就思量着如何向大妈开口。
第二天我就把自己想回家的打算告诉了大妈,大妈知道后先是留我,见我已打定主意,就说先让她找到代替我的人,再让我回去。
两个月后,大妈的子女终于重新找到了人,和新来的保姆交接班后,临走时我提醒她洗老人衣裤时最好戴手套。我还把自己的灰指甲给她看了,说老实话我私下里还是有点怨大伯当医生的儿子,不知为何没想到给我配塑料手套,这也是我闷在肚里对他们唯一不满的地方。
面对挑刺雇主:我炒了他们鱿鱼
回家两个月后我的灰指甲就好了。一天,邻居王大娘过来对我说,我女儿的婆婆有事回去了,你能不能去帮帮忙啊?大娘一个劲地说,如果是你去给我抱外孙我就放心了。
就这样我再次进城。大娘女儿在一所学校教书,女婿当律师。我的任务主要是带1周岁的小孩。因为大家知根知底,相处一直很好。
半年后,孩子奶奶回来帮忙了,我就又回到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