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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易经的对立统一律

易经的对立统一律,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这就是“一阴一阳之谓道”。

《易·系辞上》云:“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意谓:一阴一阳的矛盾变化就叫做“道”。传继此道(发扬光大以开创万物)的就是“善”,蔚成此道(柔顺贞守以孕育万物)的就是“性”。仁者发现“道”有“仁”的蕴存就称之为“仁”,智者发现“道”有“智”的蕴存就称之为“智”,百姓日常应用此“道”却茫然不知,所以君子所谓“道”的全面意义就很少有人懂得了。

阴阳无非是个代号,阴阳所指极为广泛: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暑为阳,寒为阴;昼为阳,夜为阴;刚为阳,柔为阴;健为阳,顺为阴;明为阳,幽为阴;男为阳,女为阴;君为阳,民为阴;君子之道为阳,小人之道为阴;奇数为阳,偶数为阴,等等。总之,阴阳的对立广泛存在于宇宙、自然、社会的一切事物中。阴阳既对立又互相变通转化,如日月有推移,寒暑有往来,行动有屈伸,处境有穷通,君子小人相互消长,等等。

我们先来看日月体现的对立统一律。《系辞传·下》:“子曰:天下何思何虑?天下同归而殊途,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这就是说,日月阴阳是不同的、对立的,但它们却能“殊途而同归”,合二而一。古文“易”字上面是日的形象,下面是月的形象,合起来便是一个“易”字,也就是合二而一、殊途同归的意思。日与月,寒与暑,乃至宇宙万物,莫不对立统一、殊途同归、合二而一,这是自然界及人类社会一切事物发展变化的普遍规律。

再看《先天八卦图》,亦即《伏羲八卦方位图》:上图源于《易经·说卦》:“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意谓:天地设定上下配合的位置,山泽一高一低交流沟通气息,雷风各自兴动交相潜入应和,水火异性不相厌弃而相资助,八卦就是这样(既对立又统一地)互相错杂。

八卦相错的“错”,来知德说:“一左一右谓之错”,“错者,阴阳相横对也。”错卦,即对立之卦。这是说,八卦乃至八八六十四卦,均由两两对立之卦组成。在八卦中,天在上,地在下,天地对立;山高泽低,山泽对立;风与雷互相搏击,风雷对立;水与火不相入,水火对立。两两相对立,对立就是矛盾,然而又能统一。故八卦首先就是四组错卦的构成体。

正如《系辞》所说:“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太极”是混沌未分的元气状态,它一动,就分出阴阳二仪,两仪交而生四象,四象交而生八卦,八卦交而生万物。

请看朱熹的《小横图》:此图中,太极为,分出阴,阳两爻,阳上加一奇、一偶则为太阳和少阴之象;阴上各加一奇、一偶则为少阳和太阴之象。太阳之上各加一奇一偶则为乾兑两卦象。少阴之上各加一奇一偶则为离震两卦象。少阳之上各加一奇一偶则为巽坎两卦象。太阴之上各加一奇一偶则为艮坤两卦象。此即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其顺序由左至右,则为乾一兑二离三震四至坤八。

宋代邵雍论八卦和六十四卦形成过程,于《观物外篇》说:“太极既分,两仪立矣。阳下交于阴,阴上交于阳,四象生矣。阳交于阴,阴交于阳,而生天之四象;刚交于柔,柔交于刚,而生地之四象。于是八卦成矣。八卦相错,然后万物生焉。是故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八分为十六,十六分为三十二,三十二分为六十四,是故分阴分阳,迭用柔刚,故易六位而成章也。十分为百,百分为千,千分为万,犹根之有干,干之有枝,枝之有叶,愈大则愈少,愈细则愈繁,合之斯为一,衍之斯为万。”

这就是“一二一”、“一多一”的关系,亦即一分为二、合二而一;一分为多、合多为一。

现在我们再看方以智、方孔炤父子所改作的六十四卦的《图象几表》:方氏将易经六十四卦归结为三十六宫,又将三十六宫归结为正对和颠对两种形式。正对有乾、坤;坎、离;颐、大过;中孚、小过八个卦,两两相对,也就是互为错卦。其余二十八宫皆为颠对,也就是互为综卦,如屯蒙、需讼、师比等,也是两两相对相因。六十四卦的次序就是按此相反相因的法则排列的。这也就是六十四卦所体现的对立统一律。

六十四卦的次序排列是很奇妙的:一方面体现了相反相因的关系,另一方面表现了现象世界的秩序。事物的发展始终是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地进行,从乾坤到既济,中间经过几个阶段,完成了一个过程,但“物不可穷也,故受之以未济”,既济卦之后接最末的未济卦,意味着另一运动过程的开端,其运动若环,即“真的无限”。

《图象几表》圆圈的中间一个黑点即为“太极”。不动则“”,动则一分为二,“二则神”,神既变矣。因太极一分为二,即有天地,“天地者,阴阳之根本,万物之祖宗也。”易经以六十四卦模拟万物,而万物均由阴阳天地所产生,阴阳天地又因太极而化生。圆圈象征宇宙万物,圆圈的中心点表示太极。圆圈从何而来?从圆圈之中心点而来。没有中心点定位,便画不出圆圈。邵雍说:“天地万物,莫不以一为本,原于一而衍之为万,穷天一之数复归于一。”这就是一二一、一多一的关系。

我们学习《易经》,首先要认识八卦名称,以及六十四卦的名称和卦序,然后随着学习的深入,能够把它们背诵出来。下面是前人编就的两首歌诀。

八卦取象歌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六十四卦卦名次序歌

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畜兮履泰否。

同人大有谦豫随,蛊临观兮噬嗑贲。

剥复无妄大畜颐,大过坎离三十备。

咸恒遁兮及大壮,晋与明夷家人睽。

蹇觧损益夬姤萃,升困井革鼎震继。

艮渐归妹丰旅巽,兑涣节兮中孚至。

小过既济兼未济,是为下经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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