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捷的防御型合法化战略，一方面防止了政府管理部门的限制政策的蔓延，另一方面推迟了不利于行业发展的标准的出台，促使剥夺电动自行车发展合法性的制度框架难以形成，为电动自行车行业赢得了宝贵的发展时间。需要指出的是，倪捷之所以会扮演中国电动自行车行业的制度创业者角色，一个重要原因是企业家价值观这个影响企业家制度能力强度的内部因素。本文作者在实地调研绿源集团后发现，倪捷董事长之所以被电动自行车界誉为“维权斗士”，和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的价值观有密切联系。他的下属评价他“爱管闲事，好为人师”。当然，这里的“闲事”是指不关绿源自身利益但和电动自行车行业发展有关的事。
这个案例对后续研究的启示实质上等同于陈金义的“水变油”案例。
它从成功角度对基于企业家制度能力的企业合法化战略机制研究的重要性提出了迫切要求。
四、企业家战略能力的测量及其对企业绩效的影响机制
首先，在第六章的分析中，根据正式问卷调查及数据统计，在进行因子分析时删除了一个测项，并把一个测项从原先理论划分的战略变革结构中提取到战略执行能力这一因素中，这说明关于企业战略能力的问卷及测量存在需要改进的地方。问卷中对问题的描述需要更简单明了，这也应该进一步修正。其次，该研究的样本量还是偏少，而且样本选取在不同的行业背景、产业性质、股权性质、企业的经营年限以及企业家的教育程度各自在总样本中所占比例与“浙商”在这些特征上的分布比例并不相同，尤其是成长型与非成长型中小企业样本数量的比例与现实中成长与非成长型中小企业数量的比例相差较大，这会使研究中的一些假设检验结果未能得到验证。在后续研究中，要改进取样及样本回收工作。最后，在研究中发现企业家战略变革能力对企业绩效的正相关作用受到企业家战略制定能力和战略执行能力的影响，出现这个结果的原因可能有两个：要么是对企业家战略能力的测量不尽科学，要么这是该研究的一个新发现，这需要通过后续研究进一步确认。
五、企业家战略能力和“浙商”企业商业模式创新
企业商业模式的实质是企业利润的实现机制，根本上是企业价值创造的逻辑（原磊，2007）。根据企业战略管理的终极目的是培育和维持企业可持续竞争优势的认识，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属于企业家战略能力，尤其是企业家战略制定的作用范畴。
1.价值创造视角的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内涵
价值创造视角能从本质上把握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是解析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核心视角。企业商业模式的相对客观性特点使其具有两面性。
一方面，它促使企业商业模式产生稳定性，企业商业模式一经形成将保持稳定的价值创造机制；另一方面，企业商业模式的形成将受到产业价值创造规律的制约。从进程角度来看，价值创造有两种基本形式：量的积累与质的飞跃。前者是“规模扩张型”的价值创造；后者是价值创新。在没有创新的背景下，价值的焦点是规模扩张型的价值创造，它提供了价值，但并不足以使企业超越市场。基于这种价值创造形式的企业商业模式是对已有企业商业模式的不断复制，如连锁式企业的企业商业模式。而基于价值创造角度，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实质是对价值创造的创新，即价值创新。价值创新并非着眼于竞争，而是力图使客户和企业的价值都出现飞跃，由此开辟一个全新的、非竞争性的市场空间。正是基于其前瞻性与开拓性，企业商业模式创新不具有可复制性。它具有两层含义：第一，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是个时序概念，只有先行者的实践为创新，后动者才能复制创新后的企业商业模式；第二，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具有唯一性，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是促成创新的各要素组合共同作用所带来的必然结果，并且这种结果是排他的。
在价值创造视角中，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目的是形成优化资源协同的稳定机制。它包含两层含义：第一，企业商业模式创新追求资源转化中协同度的优化提升，使企业发掘既定资源组合的潜力（企业资源组合是个变动因素，因此组合的潜力是不断更新的），将潜力转化到企业价值中，获得价值增值；第二，企业商业模式创新要使得这种增值的资源组合转化成为持续稳定的价值创造机制。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开展要遵循以下六个步骤：第一，通过对企业价值内涵的再定义，增减原有资源组合，实现新组合；第二，对新组合的价值潜力进行评判，确保企业有获得价值增值空间的可能性；第三，对新组合的要素按重要性重新排序，以主导要素确定企业新的价值导向；第四，根据新导向，重新定位企业价值实现领域，确定新领域的边界；第五，形成新价值创造机制，使前四步所确立的新价值可反复实现；第六，拓展新机制，使其具有延续性，保障新价值创造的稳定性。
2.浙江资源环境约束对“浙商”价值创造的挑战
浙江省土地面积约10.36万平方千米，仅占中国国土总面积的1.08%，且大部分土地为山地丘陵，土地资源稀缺，工业矿产资源储量稀少。目前经济增长主体还是高能耗低附加值的制造加工民营企业（许多是出口的OEM）。资源的稀缺以及日益上涨的成本压力要求“浙商”创新企业商业模式。首先，资源环境约束对“浙商”企业的价值主张主体多样化要求越来越高。随着土地、原材料、劳动力价格成本上升的风险越来越大，过于依赖原材料供应商及劳动力的价值创造机制将面临极大的风险。随着不可再生性原材料资源的持续减少，“浙商”将遭遇资源输入壁垒。简单的价值主张体系将使供应商、劳动力主体的价值主张要求增长，削弱保障价值实现的顾客主张，这对企业整合资源、追求价值最大化是巨大的威胁。从“达能-娃哈哈之争”中不难看出，依靠外资比重过大使得外资力量对企业的价值主张要求越来越高，这警示着“浙商”企业商业模式应注意融资的多样性，即通过创新的多渠道、多方式分散资本来源。其次，资源环境约束要求“浙商”重新审视企业价值导向，确立价值定位领域。基于顾客是价值创造的最终实现资源，企业应该以顾客需求为价值导向。尽管这点在学界和企业界早有共识，但许多企业的实践只是通过口号表明，这些企业的价值创造实际依靠的是粗放型资源转化、廉价的劳动力或是政府的税收政策。再次，资源环境约束要求“浙商”以基于价值创造的技术创新及网络拓展来转变企业成长方式。缺乏自主创新的技术是“浙商”企业存在的一大普遍问题。它导致资源转化方式简单，原始资源在最终价值中的比重过大，最终价值的附加值小。而依靠出口的单一网络导致最终价值的传导损失率极高，进一步缩减了企业价值创造的空间。最后，资源环境约束要求“浙商”
加速企业自由价值创造机制的监控建设，以动态思维把握行业价值创造的变化趋势。资源要素驱动曾经确实成就了不少“浙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浙商”已经意识到资源波动性对企业价值创造的不利影响。在全球经济一体化趋势下，顾客作为企业实现价值创造的重要资源，其转换与重组速度明显加快，如果企业依旧奉行固有思维，对环境缓慢适应，固有价值创造机制会积重难返。
3.“浙商”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模式及其企业家战略能力在其中的作用
项国鹏，韩思源（2008）基于CESS价值创造模型，通过观察“浙商”商业模式创新实践，提出了三种“浙商”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模式。
第一，创意价值化型企业商业模式创新。这是将创意（创业构思）转化成价值创造的企业商业模式创新。概念（创意）本身无法实现价值创造，需要吸纳足够的资源承载以使抽象的概念具体化为现实的价值表现形式。
如果无法获得足够的资源来实现，这种概念只能停留在思辨层次。因此，这种企业商业模式在创业者拥有激情创意后，就必须对资源获取与价值转化机制作出理性的设计，迅速取得先动优势，并通过不断拓展，丰富概念的内涵来提升顾客价值，稳定价值创造。这是当前年轻“浙商”创业者中较为普遍的一种企业商业模式创新。这种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实际上是以全新的观念来发掘新价值，开拓新产业，属于对企业商业模式的重构。分众传媒成功地运用了这种企业商业模式。
第二，价值升级型企业商业模式创新。这是一种在确定价值导向的同时模糊价值定位领域，不明确划分价值创造的边界，通过吸纳环境变化趋势并不断扩充边界，从而提升企业价值创造的企业商业模式。这种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在提升企业价值创造的同时，也在扩充产业价值创造的边界，所以是一种典型的产业升级模式。这种模式本质上是企业基于价值维护维度的创新，通过对影响价值创造的外部趋势的严密监测，不断吸纳新的价值创造来源，是对已有企业商业模式的不断调整和创新。这种企业商业模式适用于初期在新领域创业成功但是进一步发展却受到同行挤压的企业，阿里巴巴是这种创新模式的典型企业。
第三，价值共享型企业商业模式创新。企业价值创造活动中对资源转化的效率并非100%，有些资源会被忽视，有些资源会被浪费。基于资源本身包含价值，并且资源作为价值创造的来源，企业将这些被忽视或被浪费的资源提供给需要利用或者利用率更高的企业，用以换回本企业所需的并且利用率较高的价值创造资源，这样的资源共享模式实质是一种价值共享模式。在资源输入源源不断的条件下，多余的闲置资源很可能被忽视；而在资源紧缺时，对闲置资源的利用就成了企业创新的突破口。企业对此的定向思维是：暂时无法融入企业价值创造活动的资源为闲置资源。企业对此的创新思维则是：通过限制资源的相互交换各得所需。绿盛集团与天.
科技发起的R&V企业商业模式是这种模式的成功典范。
企业家战略能力在其中的作用表现在这些方面：①企业家创业意识和创新能力驱动商业智慧的迸发，并使其成为创新的价值主张。从分众传媒的江南春到阿里巴巴的马云，再到“R&V”模式缔造者的林东和郭羽，强烈进取、锐意创新的企业家精神在他们身上都得到鲜明印证。这些企业家的创造性思维是“浙商”商业智慧的生动体现，是企业价值创造的异质性资源。②企业家对基于本土差异化市场需求的顾客价值的市场洞察力，保证价值主张的多元化。顾客价值是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源泉。“浙商”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必然以顾客价值为主导。在资源环境约束效应日益强化的情境下，无论是要素驱动或资本驱动的“浙商”企业成长方式，单纯依靠自然资源的价值创造空间已经大幅缩水。③企业家战略执行力推进价值支撑建设。在“浙商”企业商业模式创新中，技术研发和网络拓展是企业战略得以坚实执行的结果。无论是分众、阿里巴巴还是“R&V”，其价值支撑都得到战略执行和战略评价的有力依托。在战略制定过程中，企业要针对公司、业务、职能各个层面制定具体的战略执行内容，保证围绕价值创造来构建价值支撑要素。但是即使有了创造性的企业家创业构思，还需要扎实有效的战略执行来实现。
企业家战略能力在“浙商”企业商业模式创新中的研究尚处于摸索阶段，尚未揭示内在机理，也没有指出影响企业家战略能力在其中发挥作用的因素，距离运用科学的实证研究方法验证理论框架的要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些内容都可以作为后续研究内容，以服务于“浙商”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实践。
